房間裏什麽東西都布置好了,裏麵用的都是能買到的最好的東西,看得出來公子卬短時間內不會放他離開。小乙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然後很快出去找來熱水伺候他們家公子洗漱,至於外麵候著的侍女,一個不留全都趕了出去。*不管春夏秋冬,帝丘城總是很熱鬧,中原氣候適宜,冬天不會太冷,夏天也不會太熱,正是商人們最喜歡的地方。商隊帶著貨物走不快,送信的人單騎快馬,隻用了半天之間便到了帝丘,趁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在城門處出示了令牌便停也不停揮鞭朝宮裏而去。公子安危要緊,城裏的禁令管不了那麽多了。衛宮,書房,衛公手裏拿著根筆心不在焉的看著書簡,掰掰手指頭算算日子,霽兒這兩天就該迴來了。趁這兩天將事情解決了,等霽兒迴來衛國又是安安穩穩平靜祥和,氏族紛爭他來解決,寶貝弟弟隻需要享受就夠了。衛國這些年沒怎麽出過亂子,他對國內的氏族紛爭從來不怎麽在意,反正再怎麽爭也都是衛國內部的事情,還有些在中原各國都有分支的家族,他們鬧騰便鬧騰,隻要不會鬧出太大亂子,他一般都不會去管。但是南氏這次不一樣,他們不光想取代衛氏承襲衛公之位,甚至還勾結魏國,用衛國的土地來換魏王相助,實在讓人忍無可忍,所以他在騰出手後便直接雷厲風行開始打壓戚邑南氏。把南氏解決了,他才好把戚邑這個天底下最富庶的城池留給寶貝弟弟做封地。第58章 快馬很快到了衛宮, 宮門令查了令牌後將人放進去,看著明明累的喘不上氣還依舊跑的飛快的家夥搖了搖頭。最近中原沒什麽亂子,什麽事兒跑這麽急?書房, 衛公聽見商隊有消息後趕緊讓人進來,看著滿頭大汗跑過來的商隊護衛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怎麽迴事?”“君上, 我們在離開大梁後被魏國公子卬帶兵堵住, 他以盡地主之誼的名義將公子又帶迴了大梁。”衛公臉色突變, 手邊的竹簡撒了一地, 額頭青筋暴起怒道, “你們那麽多人幹什麽吃的?就這麽讓魏卬把公子帶走了?”“公子卬帶了數百精兵, 商隊護衛無法抵抗,公子讓我們不要抵抗,所以……”送信的護衛跪在下方, 努力喘勻了氣兒迴道。“他讓你們不要抵抗你們就不抵抗, 你們知不知道大梁是什麽地方?”衛公一拳砸在旁邊的書架上, 甚至連眼睛都紅了起來。公子卬不幹人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直接劫人,真當他沒有反抗之力嗎?衛公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跪在下麵的護衛寒聲問道,“這件事情秦國知道嗎?”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霽兒被魏卬扣下, 接下來魏王肯定會派使臣過來,拿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當籌碼, 這種事情虧他們幹得出來。“已經派人前去櫟陽送信,最遲明日秦公便會得到消息。”護衛低著頭說道,秦國離大梁有些距離, 就算是快馬加鞭也得兩日才能趕到。“別將消息傳出去,下去吧。”衛公一手扶著書架,方才用力的那隻手手背鮮血直流,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擦也不擦就那麽放著。秦國如今正在變法,國內正亂著,就算知道霽兒被魏國扣下也幫不上什麽忙,想把霽兒帶迴來隻能靠他自己。他們以霽兒為籌碼是要保住南氏,為今之計隻有提供比南氏更多的利益才有可能讓他們放棄南氏,魏國貪得無厭,如今為了霽兒隻能任他們撕咬,待將來列國形勢發生變化,到時候再報仇也不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仇他衛不逝記下了。衛公神色冰冷,將手上的血跡隨手擦掉,然後拿出竹簡開始寫東西,待桌上放了三卷之後才放下筆將書房外的內侍喊來,“將這些東西分別魯國、宋國、韓國,連夜出發,速度要快。”魏國在中原想拿他衛國開刀,他便讓出一塊肥肉出來,就看他們的胃口夠不夠大,能不能吞下這些東西了。原本還想讓戚邑南氏苟延殘喘到霽兒成人,既然他們做出這等事情,那麽這幾年的時間也不用留了。當初公子郢不慕名利,後人便隨了祖宗的願,進山裏餐風飲露去吧。*殘陽如火,函穀關外,穿著黑色布衣的男子揮著馬鞭遠遠朝收關的士兵扔去一塊令牌,速度不減直接衝過函穀關朝著遠處的櫟陽城而去。趕路再急也得讓馬休息,若是路上能有良馬替換,他此時已經到了櫟陽城。櫟陽宮書房,秦公看著掛在牆上的輿圖,好一會兒才對他們家大哥說道,“今年的糧食收成極好,兵馬是不是也該擴充些了?”“兵馬擴不擴充先不說,你先告訴我,接下來是不是要把老氏族直接踩進泥裏?”公子虔臉色不怎麽好,秦國如今正在變法,他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拖後腿,可那衛鞅寫出來的法令一條比一條過分,他實在忍不下去了。老氏族在變法中雖然鬧騰了點,可他們畢竟為秦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變法倆字說出來隻是動動嘴皮子,他們可就得把祖宗幾百年來打下的基業全交上來了。國君手裏的東西是多了,那些氏族怎麽辦,這麽下去誰還和他們一起保住秦國?早知道變法會變成這樣,他當初就不該同意變這個法。秦公聽著來自兄長的質問,捏了捏眉心低聲歎了口氣,“大哥,這事兒得往長遠了看,老氏族手裏攥著的東西太多,秦國不能隻靠氏族,還得靠那些數量龐大的庶民,如果庶民沒了為國效力的念頭,隻有氏族的秦國還是秦國嗎?”“我管不了那麽多,之前《墾草令》的事情老氏族能忍,現在這批新令下達,秦國肯定就亂了套了。”公子虔一拍案幾站了起來,他自己的東西交不交都好說,隻要秦國能好就行,可底下的老氏族會生生把肉割掉喂給那些他們平時看不起的庶民嗎?他們的祖輩是在沙場中拚殺出來才給子孫換來如今的地位,如今什麽錯處也沒有就直接讓他們和庶民的待遇相差無幾,這樣以後打仗誰還不要命的往前衝?秦國能在戎狄和中原兩發夾擊下存活到現在,靠的就是秦人不怕死的血性,沒了血性,秦國就亡了。他現在還是左庶長,隻要他還在這個位子一天,新法令就別想推行下去,他覺得之前的《墾草令》就已經夠了,秦人如今種地情緒高漲,府庫也不再和以前一樣空虛,秦國已經沒有其他問題了。“大哥,你先聽我說。”秦公對他們家大哥這倔脾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當然知道新法令會引起老氏族的聯合抵抗,可變法已經開始,如果隻是開個頭就結束,這和不開始有什麽區別?他和衛鞅為了這些法令不眠不休熬了無數個日夜,哪一步都不能缺少,秦國變法必須變的徹徹底底,隻有這樣有朝一日秦國才能勝過魏楚等大國,真正恢複穆公時期的霸業。兄弟倆在書房吵的不可開交,內侍過來傳話的時候差點被散成片的竹簡直接砸頭,看他們家君上坐了迴去這才小心翼翼說道,“君上,長公子,從衛國迴來的護衛有急信稟報。”“讓他進來。”秦公捶了一下桌子,他們家大哥脾氣太倔,認準哪件事就是說破了嘴也無濟於事,他不想吵架就是因為這,可新法的事情他們兄弟倆不能出矛盾,要是連他們倆都沒法做到一心,接下來的法也別變了。一路沒怎麽休息直奔櫟陽宮而來的護衛在門口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好幾碗涼水,看到內侍示意他進去直接將碗扔下,來不及行禮便啞著嗓子說道,“君上,長公子,公子霽在魏國大梁被公子卬扣下,如今生死難料,尚不知魏國究竟要幹什麽。”秦公猛的站了起來,剛想細問究竟發生了什麽就看他們家大哥火氣上頭衝了出去,“把霽兒扣下?幾年不大打魏國是不是覺得天底下沒人能打得過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