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 暈出昏黃的光。他忍著疼翻了個身,滿腦子都是白景離剛才的樣子。先前的世界裏,反派的目的都隻是害他,而不是殺他。在這個朝堂的世界,原本白景離隻要得到皇位就會罷手,現在卻變了……白景離隻想殺他, 皇位已經不再重要。係統憂心忡忡:“宿主薩瑪,反派已經要對你下毒手了。”李卓玉點頭:“是啊。”“他黑化值隻有5%,也是足夠支撐他作惡的, 畢竟殺了你,也是他得到皇位的一個途徑。”係統歎了口氣。李卓玉還是點頭:“是啊。”“現在宿主薩瑪隻有兩條路,第一,被他殺死,你輸,扣除積分。第二,你想盡辦法感化他,讓他打消害你念頭……不過他的黑化值也很可能清零,你贏,進入下一個世界。”“……是啊。”李卓玉又翻了個身,疼的齜牙咧嘴。係統無語:“宿主薩瑪能不能別總說是啊,你是怎麽想的呢?現在真的沒時間了。”李卓玉幹脆坐了起來,扶額:“你的智商都能想到的事,我當然也都考慮到了。你說的兩條路,無論選了哪一條,最後我不都要和他分離麽?我煩的是這個。”係統弱弱地說:“既然結果都一樣,那宿主薩瑪直接選第二個唄,你還能賺積分……”“係統小寶貝兒你先一邊玩會兒泥巴,讓我冷靜冷靜。”係統:“……好的吧。”滿世界都安靜了,可是李卓玉腦子裏卻越來越嘈雜。前幾個世界白景離的樣子不停地閃現。薛沐對他一片熱忱,哪怕他再怎麽猜忌和疏遠,也無法終止薛沐對他的感情。他甚至用和陳素曖昧的方式來刺激對方,最後薛沐跳樓,支離破碎地死去。洛越一直隱忍克製,唯一一次勇敢地吐露真心,卻選在了在決定結束生命的時刻。無論被洛如嵩的遺願如何折磨,也始終不願真正傷害他。漫歌在圈子裏名聲不好,不知收斂,但這都是假象,他一直沒有忘掉那個叫淡語的人。直到炭火燃燒,空氣稀薄,才知道淡語就是他一直要害的無相,最後無奈地死去。顧惜微終於流露出對他肉眼可見的感情,臨死前還為他流了一滴眼淚,他卻始終沒有等來顧惜微的表白。夏維特也是,哪怕為他英勇赴死,在宇宙中化為灰燼,也要拒絕他的求婚,不肯承認喜歡他。隻有陸嘉石和他約定與子偕老,但那句“喜歡”終究還是斷在了咽氣的一瞬間。諸多殘缺,諸多遺憾……到了這個世界,他和白景離這麽快就走到了一起,本以為可以圓滿一次,卻不料黑化值成了最大的攔路石。現在反派要殺他,毅然決然。李卓玉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是他太過相信白景離對他的感情,才會一次次忽略白景離的感受,結果每次……都會收到意想不到的變故。白景離說得很對,既然無法真心相待,為何要招惹他?沒錯。為什麽要藏著掖著?連起碼的溫存都給不了,有什麽資格說自己喜歡他?李卓玉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這個世界已成定局。既然結果無法更改,那,他至少要讓白景離好受一點。---------------------白景離來到邊城許多時日,這還是第一次和赫爾齊會麵。赫爾齊揣著明白裝糊塗:“多年不見,虞大人風采依舊。”白景離微微一笑:“多年不見,汗王也是愈發貴氣逼人。”赫爾齊哈哈笑了一聲,敲了敲桌子,讓侍女上茶。“聽說前些日子,居然有賊人冒充本王,還騙過了虞大人,進攻行刺當今聖上,實在該死!”白景離接過茶水,淡淡道:“如果聖上真的命喪當場,恐怕今日汗王,又是另一番說辭了。”他把話說到明麵上,赫爾齊眯眼笑道:“虞大人這是什麽意思?”白景離也勾起嘴角:“這意思你知我知,不是麽?”“虞大人有七巧玲瓏心,什麽都瞞不過你去。”赫爾齊收起了假惺惺的氣勢,避開話鋒。“不知虞大人這兩日,在本王領地裏住的可習慣?”“草原千裏冰封,一片盛景。”白景離點頭道,“隻是虞某住不久了。”“為何?”“事成之後,虞某即刻離開。”“哦?此事是不是與本王有關?”赫爾齊意味深長。白景離拱手,直截了當到:“虞某此次求見汗王,正是為了將當日夜宴上汗王希望達成的事,變成真的。”白景離話裏不見半點玩笑之意,赫爾齊眼中浮出許多興味,也衝他拱手:“不知虞大人有何高見?”白景離從袖中摸出一個巴掌大的瓷瓶,“虞某是李卓玉的義父,敬他一杯酒,他還是要給幾分顏麵。”“可是……”赫爾齊也知道那並不是一般的酒,但他還是狐疑,“拒本王所知,李卓玉此番前來北巡,帶了一眾心腹近臣,裏麵並沒有虞大人。你確定……他會給你這個麵子?”白景離將瓷瓶收迴,輕描淡寫地說,“龍陽,斷袖這種典故,汗王知道吧?”赫爾齊沒料到白景離會突然問這個。他身為遊牧族,卻熟讀漢人典籍,自然知道這個。但作為擁有無數姬妾的他來說,斷然接受不得。當下隻當做獵奇笑談了,笑著喝了一口茶:“嗯……你們南邊人一貫玩得花。”白景離卻認真地說:“虞某和李卓玉,便是這等關係。”赫爾齊毫無防備,一口茶噴了出來。白景離似是料到了他這個反應,臉色依然平靜。他擦掉胡須上的茶漬,好容易才醒過神:“你說和李卓玉是……”白景離點頭:“他……正是對此事諱莫如深,又擔心玩物喪誌,才不願帶我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