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宸動作一頓,劍鋒帶著寒光停在半空中,“大人?”李卓玉微微一愣,也睜眼往那裏看。隻見白景離鬢發淩亂,正從神像後麵手腳並用地往外爬,竟是用文弱的身軀,強行衝開了穴道。在和李卓玉四目相對的一刹那,他的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可是一張口卻是猛地吐出一口血來第186章 反派心比天高26李卓玉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半晌才愣愣地憋出兩個字:“……義父?”“大人!”執宸已經跑過去, 他整個人已經虛脫了, 輕易被執宸扶了起來。外麵那些侍衛大力敲著門,聲音篤篤篤地響,仿佛打在廟裏所有人的心上。他們還在喊著:“陛下!您可在神殿之內?”李卓玉趕緊支起身子,迴頭喊:“朕在這裏!”“陛下稍待, 奴才這便救您出去!”隨之便是拿刀砍門,拿石頭砸門的聲響。李卓玉稍稍鬆口氣, 再次看向白景離, 他這才意識到, 對方看他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沒有挪開。明明是兩雙星子一般的眼眸, 竟泛著幽幽的光, 仿佛黃泉路上的遊魂,讓人心裏發怵。李卓玉卻並不怕,一邊費力地爬起來, 一邊柔聲問他:“義父為何會在此處?”白景離似笑非笑,“你不是知道麽?”“我……”“哦,錯了。”李卓玉剛說出一個字便被白景離打斷,“陛下不知道。你也沒見過輕夜,微臣在邊城有如何遭遇,陛下什麽都不清楚。”李卓玉有些慌神, “義父,你聽我解釋。”執宸拿劍逼退他的腳步,“陛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大人一直在神像後麵, 你我方才的談話,他聽得一字不落。”白景離靠在執宸身上,嘴邊凝著一抹自嘲。他抬起自己的手,手心盡是劃痕,手腕血肉模糊,不受控製地哆嗦著。方才他聽到執宸要殺李卓玉,也不知怎的,瞬間就使出了一輩子的力氣,衝破穴道之後,又在神像底座的一角劃破手腕的束縛,隻是要阻止執宸的追殺。——他為李卓玉付出,已經成為本能。可惜李卓玉,他不是個東西。白景離疲累地閉起眼:“陛下是要解釋,你和微臣清清白白,毫無牽扯?”執宸的劍鋒就橫在兩個人中間,李卓玉隻好站在原地,搖著頭說:“不是的義父,你不要……”正在此時,轟然一聲巨響,柴堆上的火光被風吹得東搖西晃,外麵微弱的天光灑進廟中。“奴才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寥寥幾個護衛跪在門邊。可是李卓玉卻仿佛沒看見他們似的,接著對白景離說:“義父,你不要相信旁人的挑唆,我待你如何,你難道不清楚?”白景離臉上毫無波動。李卓玉唯恐白景離黑化值掉得太快。他想起前幾日提起前世時,白景離的黑化值意外地沒有變動,便試探著說:“義父,你迴憶一下,前麵幾世我們都是如何經曆的,我怎會在今生對你產生異心?”白景離的手指在袖下攥起,牽動傷處,鮮血滴在稻草上,仿若紅梅數點。執宸狐疑:“前麵幾世?大人,他在說什麽……”“他在說什麽……嗬。“白景離忽然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李卓玉怔住了:“義父?”白景離推開執宸,扶著神像站起來,死死地盯著李卓玉:“你還好跟我提從前?從前我為你死多少迴!如今,你還想再一次將我帶累至死麽!”李卓玉完全沒有料到,白景離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沒錯,從娛樂圈世界開始,一直都是白景離死在他前麵,而且原因都是他這個穿越者。之所以一直沒有提,是因為白景離愛著自己,不願計較。但那些迴憶太過痛苦,所以無法觸動他信心的情感……無論是薛沐、洛越、漫歌的無奈赴死,還是顧惜微,夏維特,陸嘉石的為了救他。白景離身為遊戲裏的反派,根本意識不到這是遊戲安排的,他隻會覺得,自己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有的人生軌跡。穿越者的存在對於反派而言,甩不脫,掙不開,扔不掉。無可奈何,雙方都是無可奈何。白景離見李卓玉詞窮,便又笑了一聲,聽起來暢快,卻似乎帶著幾分淒然。“既然無法以真心相待,又何必來招惹我!我究竟欠你什麽了!”這一聲,似乎喊出了白景離許久以來的積怨。那個雨夜,他死在穿越者的墓前,生命的最後一秒,他舍不得用來恐懼。他十分慷慨地,把所有的時間和思想,全都留給了穿越者。——你在等我麽?是的,在等。但如果重來,白景離更希望一死了之,沒有後來。那個被穿越者精心安排的虛假世界,比什麽都圓滿。他不想知道穿越者為什麽進入這個遊戲,也不想知道穿越者為什麽選擇他,更不想知道那個主上到底是誰……假的,永遠比真的好,也比真的更讓人沉迷。所以,為什麽要讓他醒來?有無數的腳步聲向這裏趕來,近衛們向李卓玉稟報:“奴才發現情況有變,便立時放出信號,如今城中兵馬已被全數調動,請陛下示下。”從前這些兵馬,全都是聽白景離的調遣,今日卻為李卓玉所用。因為早在李卓玉離京前,白景離就一片熱忱地將兵符塞給了他。傻得可憐。白景離看向李卓玉:“陛下殺了我吧。”李卓玉吸了口氣:“不可能,義父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