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帶席蘭廷去逛夜市了。


    是燕城大學旁邊的夜市。


    吃飯之前,他們倆還去大學裏走了走。


    燕城大學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了,搬遷了一次,重建了一次。除了“燕城大學”這四個字,其他都改了。


    醫學院也不是當年模樣。


    “以前總是叫薑燕瑾替我洗碗,他時常敷衍我。”雲喬說。


    席蘭廷:“該打。”


    “但他離世的時候,跟我道歉了,說應該更努力孝順姑姑。”雲喬說,“他一直沒有結婚,他妹妹出國、靜心結婚後,他活得很孤單。”


    又說,“他畢業後就去做生意了。做生意倒是賺了點錢,但從來沒落在自己口袋裏過。我見過那麽多人,獨獨薑燕瑾,一腔赤誠為了家國。”


    其他人,多多少少有點私心——要照顧自己的父母、朋友、愛人和孩子,在報效家國的同時,也會顧好自己身邊的人。


    薑燕瑾卻毫無雜念。


    他妹妹和程迴出國、母親去世後,他徹底跟父親和家族劃清界限。


    抗戰時他親叔叔做了漢奸,也是他親手去暗殺的。


    雲喬時常想起他。


    初遇他,覺得他怪怪的很不喜歡。他麵白似玉,為人冷傲,像是個被權勢與富貴寵壞了的嬌兒。


    而後了解,才真的佩服他。


    她沒有特別佩服誰,除了薑燕瑾。


    人族的偉大,讓雲喬瞧見了真正的力量。這些力量,也是後來支撐雲喬走下去的動力。


    那時候民族多艱,每個人身上都承受了負擔家國的重任,每個腳步都很重。


    現在的孩子們,個個活得輕盈。


    雲喬更喜歡現在的人。


    富足而美好的日子,並不常有。一旦身處其中,就應該放肆享受。


    ——這也是他們上一輩人努力的意義。


    雲喬和席蘭廷在大學城旁邊的夜市裏,選了個店吃米線。


    這家米線做得特別好,時常有網紅過來打卡。上網搜燕城大學附近的美食,推薦第一名肯定是這家。


    不管店家是不是做了營銷,反正是把名氣打了起來。


    米線店的規模比附近所有小店都大,一百多平的大堂裏,擺放了二十多張桌子,顯得很擁擠。


    人坐得滿滿當當。


    雲喬和席蘭廷等了一會兒才有座位。


    他們倆要了三鮮的。


    席蘭廷一開始不以為意,而後嚐到了,難得誇獎了句:“湯底不錯。”


    “好評如潮,說明真的不錯。”雲喬說。


    席蘭廷:“估計是用了很新鮮的食材。”


    新鮮這種口感,非常奇妙,不太好形容,但吃到了都會覺得很舒服。


    哪怕挑剔如席蘭廷。


    “我就說很好吃吧。”雲喬笑道。


    這一刻,她像是迴到了她的學生時代。


    在席蘭廷離開後的歲月裏,雲喬努力支撐起他留下來的攤子,照顧他們的毛孩子,接管醫院和其他生意。


    她徹底變成了“家主”。


    她總以為,自己老了。百年光陰沒有消磨她的外貌,卻風石了她的心。


    然而和席蘭廷在一起,她像是蛻了這層百年的殼,又變成了一個少年人。


    吃到了很好的米線,雲喬和席蘭廷都開心。


    迴去時,她還順手排隊買了兩支棉花糖。


    “哥哥,給你一朵花。”她揚起臉笑。


    席蘭廷定定看著她。


    路燈葳蕤光線中的她,麵容姣好,眉目絕俗,勝過這世間最美的花。


    她現在會用些奇怪的稱唿叫他:老公、哥哥……


    然而每個,都能讓他心頭一酥。


    雲喬咬了一小口棉花糖,舔了舔唇:“好甜啊。”


    席蘭廷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讚同:“的確很甜。”


    和太太約會,吃什麽都是八珍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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