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一天內解決兩件事,心情不錯。


    她迴家,坐在浴缸裏洗澡的時候,細細把這些告訴了席蘭廷。


    “……應家那對兄妹,越看越卑鄙。一開始還覺得應寒挺耐看的,徐寅傑還羨慕他的短發;應雪也挺美麗,內秀溫柔。現在看著,真猥瑣。”雲喬道。


    席蘭廷聽了,不做評價。


    雲喬讓他擦擦後背,他就用巾帕輕柔為她擦拭,然後又低頭去親吻她光潔後脊。


    “不要說別人了,聽著無趣,跟嚼了爛木頭似的。”席蘭廷道。


    雲喬被他逗笑。


    她隱約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的話不多,說一句是一句,不會搜腸刮肚裝下那麽多刻薄話。


    現在張口就來。


    “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雲喬笑問他。


    席蘭廷:“哪樣?”


    “就是各種損人的詞,張口就來,這肯定不是一日養成的。”雲喬道。


    席蘭廷:“一直這樣。”


    “哪有啊,以前不這樣。”雲喬道,“記得有一次,狐妖大妃用羽毛做裝飾,你說她偷了山雞……”


    那次,雲喬第一次在宮裏笑出聲。


    好像是從那之後,他時常會撿些刻薄話說給她聽,逗她樂。


    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但想想前因後果,那件事的確是個開端。


    雲喬想到這裏,心就軟成了一團。


    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為了哄她,而不惜一切的努力嗎?


    “……是從那個時候嗎?”雲喬問。


    席蘭廷其實早就意識到了,因為難得見她笑,心裏是開心的。


    說些尖酸刻薄的話,她聽了高興,那他就努力去學。


    一開始,有點不知如何啟齒,他也記得,畢竟有過很笨拙的時候;後來渾然天成,也忘了初衷。


    “也許吧。”席蘭廷含混迴答,不想把往事拉出來。


    往事裏牽連了太多的愛恨,一不小心挖到痛處,帶出血肉,滿地狼藉不歡而散。


    他掬了溫熱的水,澆在她後背上。


    她很瘦,略微彎腰時,可以瞧見非常優雅流暢的曲線、明顯的蝴蝶骨。


    席蘭廷又吻了下。


    雲喬轉過身,尋找他的唇,勾住他脖子不放手。


    最終,一浴缸的水潑了大半缸,果真滿室狼藉。


    “卿卿,你要我怎樣,我便可以怎樣。”他低喃,“隻要你歡喜。”


    雲喬在他手裏,幾乎想要窒息般,完全沒了自己的節奏。


    明明是他想要怎樣就怎樣。


    她氣息不勻:“你、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席蘭廷低笑。


    雲喬後來昏沉得厲害,身上發軟,由他擦洗幹淨,又由他擦幹了頭發,被他抱上床去睡覺。


    她做了個夢。


    夢到了那個宮廷,明明初春的陽光很溫暖,她站在暗影處,卻周身孤寒。


    人皇帶著人在後院看鬥獸,雲喬立在旁邊,正好有棵樹樹蔭落在她身上;解禁了的狐妖大妃立在另一側。


    雲喬穿著樸素,頭發簡單束了,披散身後;而旁邊的狐妖大妃,妝容精致,紅衣勝火,頭上還裝飾了雉雞的羽毛,格外華麗。


    饒是如此,她也不及雲喬美麗。


    妖族變成人,什麽樣子也是注定的,不能隨意更改——更改了也維持不了太久。


    狐妖大妃再如何努力,她也沒辦法像雲喬那樣自然天成的絕色。


    離王到的時候,眾人行禮,狐妖大妃特意靠近,想要搭訕幾句。


    他冷冷瞥了眼狐妖大妃:“此等不莊重,莫不是剛偷吃了山雞?”


    狐狸愛吃雞,此刻又插滿頭彩羽,這話說得巧妙又刻薄。


    總之,那一刻跟隨的內侍、朝臣們都在低笑;人皇也覺得好笑,帶頭哈哈笑起來;雲喬看了眼狐妖大妃的臉色,也忍不住笑出聲。


    迴眸時,才發現蘭廷正在看著她。


    是她那個瞬間的笑容,造成了現在這個刻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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