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熱,不濕悶,雲喬很喜歡北方的這個時節。


    聞路瑤的婚禮還有三天。


    等婚事結束,燕城的人要迴去了,雲喬和席蘭廷在商量去哪兒玩。


    雲喬想往西北的荒漠走,去看看席蘭廷的牢籠;席蘭廷想往東北去,那邊有些生意渠道要打通,好往俄國走貨。


    兩人就此討論了起來。


    “……若是天下太平了,咱們倆自己開車,到處遊玩,估計會很有意思。”雲喬突發奇想。


    現在肯定不行了。


    土匪多、小軍閥多、幫派林立——這些人一樣的貪婪,一樣的要錢不要命。


    雲喬和席蘭廷倒不用怕丟錢丟命,但一路上殺人過去,對他們倆也沒什麽好處。


    他們倆並不能從殺人中尋到樂趣,更沒什麽好處,何必呢?


    “現在還不行,將來吧。”席蘭廷道。


    雲喬不知自己還有沒有將來,隻是敷衍著答應了句。


    吃了午飯,雲喬和席蘭廷在飯店的後院閑逛。


    後院不大,隻種了幾株藤蔓,這個時節開滿了花,鮮豔欲滴。


    在花叢中,有幾隻蝴蝶蹁躚。


    “……那隻蝴蝶好大。”雲喬指給席蘭廷看。


    席蘭廷:“想要玩嗎?讓它過來。”


    雲喬:“……”


    展開翅膀有巴掌大的蝴蝶,姿態優雅朝雲喬和席蘭廷這邊飛了過來,落在雲喬伸出來的手背上。


    它翅膀是明黃色的,外延有黑色紋路,非常美麗。


    雲喬的思路,卻非常突兀跳轉,想起了一件很久遠的往事。


    往事裏的她,還是那個深陷人族皇宮的神巫“樂氏”,人皇的王後。


    她阻止暴雨有功,太後特意把她叫到宮裏,暗示她可以爭取人皇,替人皇誕下太子,將來再合力拿下離王,江山便在他們母子手裏。


    雲喬對人族的江山毫無興趣,她隻想要她的鎮山晷。


    她沒有任何可以跟離王談條件的資本,她需要太後和人皇。


    狐妖大妃被禁言、人皇新寵又生病,雲喬想趁機爭取一下。


    她在太後寢宮的後花園裏,自己擺投壺;太後把人皇叫過來,叮囑他幾句,又假意惱火,說他不肯親近王後。


    人皇便往後花園尋找雲喬。


    雲喬很安靜,也很冷漠,人皇總覺得自己不喜歡她、莫名討厭她。


    但此刻的她,站在那兒一派端正,並不討嫌。


    人皇走過來,要和她一起玩投壺。


    “……陛下讓我三箭,如何?”她問,表情認真,語氣輕柔。


    人皇聽慣了妃子們撒嬌,見她這般慎重其事,耐心詢問,而不是嬌滴滴的,竟也有點別樣的感覺。


    他頷首:“讓你三箭。”


    投壺是很簡單的遊戲,宮廷飲酒的時候會玩。


    雲喬手裏持箭,把玩著箭羽,似乎略有所思。


    她總是表情寡淡、認真,叫人皇倒胃口。


    “……比一點什麽吧。”她道,“咱們定個輸贏。”


    人皇瞧見她肅然神色,隻當她所求乃大事,心裏乏味得厲害。


    “她一點趣味也無。”


    太後的耳目在四周服侍,人皇打起精神:“王後想要比什麽?”


    “就定輸贏。若我贏了……”她拿著箭,目光慢悠悠轉動,仍是很端肅,“陛下替我撲一隻最漂亮的蝴蝶。”


    人皇微訝。


    他懷疑自己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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