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東的汽車還沒到天津的時候,月色明媚,夜穹晴朗;然而等他進了天津,倏然電閃雷鳴。


    他嚇一跳。


    緊接著,暴雨落了下來,很突然一場雷陣雨,襲擊了整個城市。


    光線都被雨霧遮蔽。


    有什麽騰空而起,遮天蔽日,隻是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見罷了。


    雲喬被雨淋透,落在山頭的時候,渾身都濕了,酒也醒了大半。


    短短幾分鍾,席蘭廷落地時恢複人形,腳步略微踉蹌。


    雨又停了。


    雲喬站在那兒,醒酒的她懵了半晌:“你、你真飛上來了?你……”


    你怎麽能聽一個醉鬼的話?


    雲喬恨不能抽自己一個耳光,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哪怕喝醉了也不會任由自己性格胡鬧。


    她隨便說說的啊。


    她真的隨便說說。


    萬一他明天就要迴去做樹了,雲喬還能陪他幾年?


    三五年對於他的牢籠,實在太短了;對於無盡花,可能就是一生一世了;等他再次能從土裏掙脫出來,世上未必還有她了。


    雲喬急得要哭。


    席蘭廷將她摟住,失笑:“沒多遠,不傷根本。”


    也許多消耗一年的時間。


    迴去之後,再填補幾個人進他的地牢,時間又迴來了——隻是很厭倦這樣,他想要一勞永逸。


    “真的?”她揚起臉,眼睫掛著水珠,濕潤潤很好看。


    席蘭廷在她唇上輕輕啄了啄:“真的。”


    不高的山,雨停後天空晴朗,帶著豐沛水汽的風也溫暖。


    北邊好些時候沒下雨了,一場雨澆灌得草花樹木生機勃勃,整個山頭充盈薄薄靈氣。


    雲喬和席蘭廷都很舒服,便相擁而立,默默站了好一會兒。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好在雲喬從小習武,酒醒了之後身手敏捷。席蘭廷替她驅散四周的蛇,她牽著席蘭廷往下走。


    她腦海中再次浮動他變迴龍體時騰飛而起的樣子。


    森然的鱗甲,被雨水浸濕了,泛出冷煞光澤,碩大身軀有一棟樓那麽粗,視線裏遮天蔽日,令人驚悚——很難想象,他人形態的時候這樣英俊秀美。


    兩個小時後,兩人到了山腳下。


    席尊開車過來了,好像是席蘭廷臨出發時,給了他一個地址。


    車上有幹淨衣衫。


    更衣後,雲喬和席蘭廷在後座打盹。迴城約莫半個鍾頭,雲喬睡不著,酒勁讓她有點頭痛,以及饑餓。


    “幾點了?”她問席蘭廷。


    席蘭廷掏出懷表,在光線幽淡的車廂裏看了眼:“淩晨三點半了。”


    “好餓,不知道街上有沒有小販。”雲喬道。


    開車的席尊接話,“歌舞廳那條街,這會兒估計還沒散場,有些天亮才散,應該有一兩個賣宵夜的小攤子。”


    老實說,他也有點餓了。


    聞姨奶奶鬧了半夜,將她送迴去她又跑出去,還要給薛正東打電話。


    暴雨落下來時,薛正東突然到了,席尊大大鬆了口氣。


    他一直沒睡,隻在山腳下等主子的時候,打了個小盹兒。


    這會兒他也餓。


    “吃點再迴。”雲喬說。


    席蘭廷:“不要折騰了,迴去給飯店一些賞錢,讓他們的廚子起來給你們倆下麵吃。”


    雲喬和席尊當即閉嘴。


    迴到了飯店,席尊果然去問了經理。


    經理很客氣,說有值夜的廚子。


    席蘭廷給了很豐厚的打賞,值夜的廚子和經理都打點到了。


    很快,雲喬和席尊吃到了麵條勁道、湯汁濃鬱的雞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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