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測試後,雲喬得了個“醫學係才女”的名頭。


    這個花名裏三分恭敬崇拜,七分酸溜溜,雲喬也不當迴事。


    徐寅傑和薑燕瑾倒是真心實意為她高興。三人坐一塊兒,時不時討論些知識,雲喬也毫不保留。


    一日放學,下了薄薄細雨,席蘭廷派的司機沒有來接雲喬,雲喬站在門口,打算乘坐電車迴家。


    薑燕瑾和徐寅傑姍姍來遲。


    徐寅傑要送她。


    雲喬:“我等等吧。司機是拿薪水的,接不到我,他也需要交代。今天下雨,肯定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


    這話在理。


    下雨天路滑,若不小心撞了人,或者汽車遇到了故障,一時來不了。


    他們三個人雖然都出身富貴,但從來不輕待身邊做事的人,人品上過得去。


    所以一開始有點矛盾,慢慢相處下來,倒也頗有點同窗情誼。


    天色漸黯,校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住校生,迴家住的已經走完了。


    雲喬對薑燕瑾和徐寅傑說:“你們先迴吧。”


    徐寅傑則道:“你們倆住一個大院子,不如你們先迴去。我在這裏等,席家司機來了告訴他一聲。我附近買個餅吃了,直接迴家。”


    他的寓所離這裏很近。


    三個人都在推辭。


    雲喬幾乎沒乘坐過薑燕瑾的汽車上學,雖然他們倆的確住一個老公館。


    她和薑燕瑾都知曉人情世故。


    年輕小男女,總是同進同出,在席公館這樣人多是非雜的地方,沒過幾天就會謠言滿天飛。


    老公館的女人們不工作,成天交際就是打牌、說閑話;而傭人們更喜歡嚼主子的舌根,壓都壓不住。


    徐寅傑好像不太懂這個。徐家雖然也是大家族,但根基淺,人事比較簡單些,徐寅傑並不知道內地老公館內部的“人言可畏”。


    薑燕瑾卻非常清楚。


    他家薑氏與席氏是差不多百年望族,從小在深宅大院長大,他對席公館的一切既熟悉又憎惡。


    所以,此刻寧願淋雨,他也沒提出和雲喬一起迴老公館。


    尤其是雲喬現在和席七爺訂婚了,嫉妒她的人更多。


    她外出念書,背地裏肯定有什麽難聽話。再看到她由薑燕瑾送迴家,那不得了,明天還不知會腦補出什麽大新聞。


    “再等等吧。”薑燕瑾說。


    徐寅傑這憨憨沒明白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實在餓得緊了,對他們倆說:“那我去買燒餅,咱們填補點。”


    他往那邊小販跟前跑去了。


    他走遠,薑燕瑾才問雲喬:“你訂婚之事,他還不知道吧?”


    雲喬:“還沒說。”


    席家七爺訂婚、八百萬大洋做聘禮等事,隻在上流世家門第間炸開花。


    其他人或並不關心這些,或沒有渠道知曉,暫時還不太清楚。


    當前世道,消息很閉塞,唯一知曉外界的渠道是報紙和無線電;而識字的人隻有兩成不到,無線電又是個昂貴物件,並非人人都有。


    哪怕有了無線電,也是用來聽聽戲。


    雲喬班上同學並不知曉她已經訂婚,除非她自己說。


    徐寅傑當然也不知。


    閑聊的功夫,徐寅傑還沒迴來,一輛豪華汽車停靠不遠處。


    車門推開,席蘭廷撐傘走了過來。


    細雨迷蒙,視線裏縈繞著白霧似的雨幕,黃昏時分路燈剛亮,橘黃色光芒淺淡微弱,照不亮傘下方寸。


    他的臉匿在暗處,腳步卻很急,朝他們走了過來。


    “雲喬,你未婚夫來了。”薑燕瑾提醒她。


    雲喬已經瞧見了,唇角不由自主上揚。


    席蘭廷到了跟前。


    “走吧。”他牽了她的手,將她帶入自己傘下,又對薑燕瑾點點頭,沒說話。


    薑燕瑾同樣點頭示意。


    雲喬便先走了。


    徐寅傑手裏拿著幾個燒餅,正在往迴趕。待迴來時,隻瞧見了汽車的殘影,雲喬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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