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難得提起點興頭,說著說著就真的來了興致,讓席尊去開車。


    也不管雲喬是否樂意。


    上了汽車,雲喬還在腹誹。


    雪天好玩事也有,何必去打球?去賞雪都比打網球要雅致。


    席尊聽說要去喝茶打球,也很無語:“那邊是露天網球場,七爺。”


    “嗯?”


    “沒什麽,您樂意就行。”席尊很沒誌氣,立馬不敢勸了。


    雲喬沒敢笑。


    燕城的道路都是硬路,下雪天打滑,街上沒什麽行人,但馬車堵了好幾輛,都是馬車輪子不經滑,撞到一起了。


    而汽車輪子,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汽車稀少。


    席尊車技不錯,卻也是小心翼翼,把車子開得像蝸牛爬。


    席蘭廷對此有了話說:“等車子到了,我估計得老兩歲。”


    席尊:“七爺,這路不好走,咱們得緩著來,您別急。”


    “我急什麽?我老得起。”席蘭廷道。


    席尊:“……”


    這還哄不好了。


    雲喬每次見他陰陽怪氣罵人,都覺得好笑,自己在旁憋笑,不敢出聲,生怕把他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他罵旁人,雲喬聽來是好玩,輪到自己就受不住了。


    尊哥也很委屈,但又慫,愣是沒敢吱聲反駁,假模假式加快了點車速,然而遇到了行人又慢下來。


    過橋本就路遠,河東岸又空曠,路都是石子路,坑坑窪窪的。


    待他們到了地方,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席蘭廷拿出懷表看了眼,又說:“還行,你總算不用去替我點長壽麵了。”


    尊哥慚愧低了頭,默默受著。


    此處說是茶館,更像是公園——私人公園,不對外開放,進門就要先買門票。


    門票挺貴。


    進去之後,公園規劃得很整齊,有小河有山莊,有園林有假山,成片的梅林這個時節開了花,香氣彌漫在整個清寒空氣裏。


    梅花上落了層雪,宛如冰繭,濃香破繭而出,更添驚豔。


    車子過了大門,一路往裏走。


    待他們走到了那處茶館時,已經開了十五分鍾。


    茶館坐落在園林深處,像個小小別墅山莊,纏枝大鐵門既高大又結實,進去就是兩層小樓,五彩玻璃窗奢靡綺麗。


    遠遠的,有茶香飄蕩而出。


    雲喬深吸一口,對席蘭廷道:“這地方不錯。”


    進門之後,一樓安置十幾個雅座,每個雅座都用天鵝絨沙發,光看著都感覺溫暖柔軟,落座其中肯定很舒服。


    席蘭廷往裏走,雲喬和席尊跟隨著。


    席尊見席蘭廷和雲喬坐下,就選了他們斜對麵,這樣既可以保護他們,又不至於有存在感,讓他們不舒服。


    三人坐定,侍者拿了菜單。


    除了茶,還有咖啡、熱可可,各色蛋糕、中式點心。


    雲喬和席蘭廷都點了一份咖啡。


    “這地方是個好消遣。”雲喬道。


    大廳內坐了四五桌,都是衣著光鮮的客人,其中還有幾個是藍眼睛的外國人。


    不管國土如何滿目瘡痍,在破爛不堪的深處,總能尋到金碧輝煌的銷金窟,讓人短暫沉迷,忘記煩惱。


    雲喬想起報紙上的選舉法,想到錢叔說恢複帝製的話,不知下個月的燕城會變成什麽樣子。


    “七叔,若恢複了帝製,你要重新留辮子嗎?”雲喬突然問。


    席蘭廷:“不會。”


    “不會留辮子?”雲喬笑問。


    她看著席蘭廷,總感覺他這樣很好。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有時候一縷垂落,正好落在他眉骨上,給他的眼睛平添千百年歲月,深沉又幽靜。


    若剃了,肯定不如這樣好看。


    “不會恢複帝製。”席蘭廷說,“沒這個機遇。”“為何?”雲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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