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劇情崩了關鹹魚男配什麽事 作者:貳兩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裴雨延輕輕搖頭。好歹也說句“怕”給他一個安慰迴去的機會啊,不過讓裴雨延撒謊的確困難。黎青崖不甘心地追問:“那小師叔怕過嗎?”“很多。”裴雨延承認的幹脆。心有所係,便存敬畏。在乎的越多,怕的便越多。“怕什麽?”“怕冷。”北境長大的小師叔怕冷?黎青崖忍不住困惑,但裴雨延又不是藏滿壞心眼的聶清玄,不說假話。裴雨延還沒有說完:“怕北境變成無人之地。”他少年時的北境一度因為子民牽離而荒蕪,這是天澤城主的痛,而他的夙願,便是讓北境重新煥發生機。“怕不得不傷害師兄。”這是在說聶清玄請裴雨延阻止他墜魔的那件事,黎青崖已經知道了。“還怕,找不到青崖。”說到此處,裴雨延收緊了握著黎青崖的手。三天前,他尋到客棧卻沒有見到人,以為黎青崖又出事了,天知道當時他有多驚慌。後來發現暗號,他恨不得立即趕到師侄身邊,然而因為一條黎青崖發來的消息,又隻能摁下焦躁,靜心等候。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師長擔憂,黎青崖也覺得自己罪惡深重:“對不起。又讓小師叔擔心了。”“不用說對不起。”其實,哪怕黎青崖在這裏,他還是會忍不住擔心。擔心總是沒完沒了的。沒找到前,擔心他會出事;找到後,又擔心他會再度失蹤;哪怕牽著他,也害怕他會絆倒。沒見麵時擔心見不了麵,見到後又怕下次見不到;不熟悉時擔心他討厭自己,漸漸親密後又害怕有一天他會有更親近的人。裴雨延的心像是一架秋千,在喜悅與苦惱間來迴擺蕩。患得患失,心緒難寧。但他想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將這份心情恰當地傳達給黎青崖。隻能鄭重莊嚴地對待每一次觸碰。在斷斷續續的談話中,他們抵達了戰魂祠,到了這裏那股陰森的氣息淡了許多。高大的牌坊後,是一條白玉道,兩邊的無字石碑如劍林聳立,直指雲霄,一座碑便是一條魂。聶清玄的魂魄會在這裏嗎?黎青崖走進碑林,緩慢看過一塊塊石碑。但一直走到盡頭也沒有發現,就在他準備折返迴去找裴雨延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感歎。“這雨下得真好啊。”黎青崖迴過身,發現自己又迴到了天門的庭院。較之上次,這裏安靜了許多。之前在聶清玄記憶裏見過的裴欽立在庭院下,他看著憔悴清瘦了許多,明明壽數還很長,鬢間卻生出許多華發。青年形貌的聶清玄從後屋走來,見到裴欽後,他追上前急切道:“師父,你不能去!”裴欽沒有理會他,伸出手接住屋簷漏下的雨,又感歎了一遍:“真是場好雨。”這無所謂的態度惹惱了聶清玄:“魔皇是衝著你的命來的!你不能應戰!”魔皇?黎青崖暗驚。衝著裴欽的命?難道已經到了魔皇下戰書挑戰天玄道尊的時候嗎?那算來離上一段迴憶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七百年前,魔皇挑起戰爭,劍指所有宗門。而裴欽是當時公認的修界第一人,如果能用他的性命來為戰爭祭旗,那麽便為征服修界鏟平了最大的阻礙。在此前提下,魔皇以整個景州做威脅,向天玄道尊裴欽下了戰書。彼時魔皇剛晉階半步渡劫,而裴欽因為瑤心夫人的離去,心如死灰,荒廢了修煉,在合體大圓滿上已經卡了很多年,此戰對他來說兇多吉少。裴欽終於給了聶清玄迴應:“但我若不應戰,他就要踏平一州之地。”“景州與我們何幹?天下與我們何幹?天門隱居避世,未曾要過天下人什麽,何必為天下出頭?”聶清玄並非毫無仁慈之心,隻是如果這份仁善要用他最親之人的性命去換,他寧願冷血無情。裴欽沒有直接迴應他,而是望著紛紛雨霧籠罩的庭院,歎了一口氣:“今年的氣候很好,紫陽花一定開得很好看。你師娘最愛紫陽花,定會抽空把它們畫下來。她用的墨來自東嶺,畫紙則來自青州,你師兄會提前在端硯中幫她磨好墨汁。”聶清玄滿心苦悶:都這時候了,還說這些做什麽?“但是,如果天下大亂,東嶺的油墨就運不到雲州,江南的畫紙廠也會毀於烽火。她會先沒有紙筆,然後買不到衣料,最後隻能與你師兄流離失所。”聶清玄一震,說不出話來。“清玄啊,你說得對,你師父不是什麽心懷天下的人,甚至算不上一個活得明白的人。我所做的,不是為了天下,不是為了黎民,不過是想為愛的人護住這點寧靜的生活。”他曾以為自己愛瑤心隻是比愛旁人多許多,然而失去後他才明白自己錯得離譜。對他來說,其他人不過是轉瞬即逝的風花雪月,唯有瑤心是可遇不可求的。如同遊了三千裏的魚邂逅了在水邊小憩的飛鳥,飛鳥為魚放棄天空,但魚卻還留戀著其它水域,飛鳥會飛走也是理所當然的。瑤心夫人離開時對裴欽說“此生不複相見”,若他非要來見,她就隻有死給他看。裴欽怕了,所以百年來未敢踏足雲州一步。他已不奢望求得瑤心的原諒,但若此殘軀能為她遮蔽風雨,那死也無怨了。黎青崖從迴憶中迴神,發現碑林中下起了細雨。無名碑前多了一個人,黑發青衣,與幻境中的聶清玄一模一樣。他靜靜地立著,手像是攥著某樣東西,但從黎青崖的角度看,裏麵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