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李滿江因梁辰這一句話,終於動了真怒,手中“啪”的一聲響,厚厚的瓷杯子居然被捏成了滿天瓷片,亂飛一氣,顯示了他手上那驚人的力道。近過七十,居然還有這樣強勁的指力,當真驚人。


    “梁辰,你知不知道,這是在以下犯上?”李滿江盯著屏幕中的梁辰,瞳孔急劇地收縮,縮成了針尖兒大的一點——有時候,人是因為害怕或是寒冷而導致瞳孔收縮,但也可以因為憤怒。出現這種情況時,大多數時候,都是怒無可怒的狀態了。韓平和衣尚已經徹底懵掉了,瞠目結舌地望著梁辰,這家夥膽子長毛了麽?簡直就是找死啊,敢如此出言頂撞李會長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語出過份,他憑什麽?憑什麽?


    “李會長,我當然知道什麽是以下犯上,不過今天這個場合,最大的上是汪會長,其他的人,都是下。況且,我們總盟會雖然以暗秩序起家,但更是一個講理、說理、行理的地方,否則,如果時時處處都不講理,時時處處都拿大帽子壓人,時時處處都以上欺下,時時處處都以勢力為尊,把所有的道理都拋之一旁,任人唯親,偏聽偏信,一葉障目,閉目塞聽,那我們總盟會又談什麽發展壯大?談什麽持續發展?談什麽世代傳承?講道理,才是總盟會永遠不變的真理,才是真正的公平所在,任何人都可以說出自己心中的懷疑,任何人都可以根據事實做出自己的判斷,最後讓事實,讓證據說話,這才能營造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氛圍,才能平眾心、消眾怨、安眾情。所以,我並不認為這是在以下犯上,我隻不過剛剛道出了一個懷疑的事實而已。並且,這個事實是同樣建立在假設成立的基礎之上——假設您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就一門相信韓平幾個人所說的話,如果您真的這麽做了,這種情況已經發生變成既定事實了,才證明您是在包庇縱容,否則,如果您不是這樣做的,接下來,您會聽一聽事實的真相,聽一聽我們的具體申辯,看一看我們拿出的證據,以事實為根據,以盟理為準繩,這個假設當然就是不成立的,既然假設不成立,就更沒有包庇縱容一說了,相反,我會說您英明偉大,說您明察秋毫,說您秉公辦事,難道,不是這樣麽?”梁辰麵對著李滿江的震怒,麵不改色心不跳,侃侃而談,理辯十分,李滿江居然被梁辰的這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哧溜”虞占元狠狠地啜了一口茶水,眉飛色舞地看著梁辰,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悄悄地直豎大拇指,“好啊,真他嗎的好啊,這小子這張嘴,簡直能把死人說活了。太強了,當著汪會長的麵兒,李滿江就算是有天大的脾氣恐怕都發不出來了,憋死他,最好把他憋炸了。哈哈哈哈,爽……”虞占元在那裏心頭暗爽。


    對麵汪海全眼神卻是越來越亮,盯著梁辰,不知不覺中,微駝的腰背已經漸漸挺了起來,眼神中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


    “好,好,好,梁辰,你的嘴皮子功夫還真是夠厲害,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是怎麽拿出這個證據來的。如果能有證據證明確實是韓平他們命人故意為之,我自然會閉嘴。如果你拿不出證據,那就休怪老夫晚上就去江城,會一會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後生,屆時見麵,我看看你的牙倒底有多尖,嘴倒底有多硬!”李滿江怒無可怒,可是當著汪海全會長,再大的憤怒也隻能忍著,格格崩崩地直咬牙,說完了,便坐在那裏,閉目養神起來,一言也不再發。


    趙滿堂盯著梁辰,眼神愈發淩厲起來,他素來知道李滿江是怎樣的一個人,今天這個梁辰居然能借勢將李滿江逼到了這樣一個不得不與他就理辯理的地步,這種思維和智慧還有膽魄,確實讓他刮目相看——當然,一旦讓趙副會長刮目相看的人,要麽就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要麽就是被踩入地獄,萬劫不複。至於梁辰屬於哪一種,那倒是不得而知了。


    “證據,我當然會拿得出來,隻不過需要一些時間。”梁辰微微一笑道,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壁鍾,心底下默默地念道,“但願,事情能按照我們的預想的進行,否則,第二套方案就要提前啟動了,不過恐怕不一定會收到最理想的效果。”


    “需要一些時間?多長時間?如果太長時間的話,汪會長身體欠佳,恐怕會有些疲倦,更何況全國總盟的事情如此之多,今天特意為你們j省的事務召開專門會議,已經是對你們的抬愛,你們可別讓汪會長太過久等。”此刻,逮滿春開口說道,依舊是那副笑嗬嗬的樣子,他心細如發,從梁辰的這句話裏便已經發現了他現在的證據肯定沒有準備充足——當然,這也是他們幾個最開始製定下來的策略,就是要讓這個梁辰因為聽證會召開得太過倉促,沒有證據可拿,事實證明,這句話果然奏效了。


    “我同意逮會長的話。如果你們讓汪會長在這裏等上一年,難道大家也就這樣陪著你們等下去麽?每一個人的時間都是寶貴的,不可能任你們這樣揮霍。我看,就再給你十分鍾的時間,你現在就去請出你所謂的證據來。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事實證明,今天梁辰你堂上激辯的一切,就是一番空話,沒有任何意義,雖然沒人能證明這件事情不是韓平幾個人故意為之,但你們也同樣無法證明這件事情就是他們幾個人暗地裏操縱,所以,一切就要按照總盟會的處理意見辦了。”趙滿堂沉聲說道,很是冷靜。


    現在他已經拿梁辰當成了一個人物,所以說話間已經很是謹慎了,滴水不漏,就是不想再給梁辰半點把柄可捏。


    “十分鍾?趙滿堂,你他嗎有病吧?十分鍾能幹啥?你跟你老婆在床上搞炮子十分鍾也下不來吧?”那邊的虞占元“砰”地一下把茶壺重重地墩在了桌子上,指著他毫不留情麵地罵道,汙言穢語滿天亂飛。不過這倒也無可厚非,畢竟暗秩序不像華夏的官場,江湖氣還是蠻重的,從上至下都是這樣,透著一種滿是血性的草莽味道,別說拍桌子罵娘,就算是現場打起來也是大有人在的。但虞占元這話委實說得太難聽了。


    “你放屁。”趙滿堂大怒,一拍桌子,同樣指著虞占元大罵道。


    “好臭!”虞占元用手扇鼻子,成心惡心他。


    “老匹夫,我先不跟你一般見識。就算梁辰十分鍾之內能不能拿得出這個證據來,趙會長身體欠佳,我們不能讓趙會長久等。”趙滿堂看了旁邊已經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的汪會長,強自壓抑怒氣道。


    虞占元剛想說什麽,汪海全閉眼再次說話了,“沒關係,等一下無所謂的。梁辰,就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到中午十二點鍾,希望你們能在十二點之前拿出證據來,否則,這件事情就隻能按照非韓平等人之過來處理了。”


    “是。”梁辰點頭應道。


    “會長英明。”韓平幾個人同樣躬身說道,不過心底下卻連連冷笑,“證據,證你嗎的頭”每個人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和部署,就不信這個梁辰真的能拿到什麽狗屁的證據來,他隻不過是逞一時口快,嘴硬罷了。


    虞占元掏出塊老式的懷表看了看時間,重新放了迴去,心底下默念著,“小辰子,我已經替你盡到最大的努力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那邊,張凱也眼神冷冷,神色不動,掌心裏卻已經握出了一把汗來。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指針滴滴答答不停地往前走著,現在是上午十點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們,倒底能不能在十點半之前,半個小時之內,拿到證據,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場麵一時間沉肅了下來,沒人再說話,可是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當時鍾的指針指向十二點鍾時,無論結果如何,暴風雨就將如約而至了。


    恰巧於此時,梁辰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了手機低頭看去,就在這一瞬間,正坐在他身畔的樸成順依稀看到了他手機上晃過的一個名字,“李吉”,他的一顆心登時抽緊了一下,沒錯,梁辰的那條忠實的狗,李吉,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居然不在?他去了哪裏?在幹什麽?想到這裏,他磨了磨牙,轉頭向羅祥低語了幾聲,羅祥眼神同樣抽緊起來,將話遞向了衣尚民和韓平。


    隨後,幾個人都默契地掏出了手機,緊急發起了短信。他們來到j省,當然不可能不帶著自己的班底和親信,最重要的事情,當然要交給他們去做了。


    梁辰似乎毫無知覺,隻是默默地發了個短信,隨後便揣起了手機,靠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了。


    在緊張的氛圍中,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著,對於某些人來說,格外漫長,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卻又格外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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