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最後的勢力被清剿這事瞞不住人,朝中大臣們已經開始為新朝建立做準備了。所有朝臣們都認為,隻要皇上迴京,以漢人為主體的新朝代替滿清重新掌握天下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朝臣們已經把自己視為新朝大臣,不管你是不是真心願意,但大勢就是如此,還是順勢而為吧。


    這時,慈禧突然吐血昏迷?!此事在朝中引起巨大的震動,慈禧雖是太後但也是前朝的太後,沒病之前人隻住在頤和園內,隻在大家不去園子也就用不著見。可現在慈禧病了,按禮大臣們是要去請安的,那麽現在他們這些新朝大臣要不要去呢?去了又應該用什麽樣的禮儀對待這位前朝太後呢?要知道,禮吏兩部已經在製定新朝的禮儀,是從故紙堆裏找出來的前漢禮為樣板進行適當的修改。慈禧是滿太後,這就算去了,是以滿禮見禮還是以漢禮見禮呢?以滿禮見吧,會讓人誤以為你還心向前朝就麻煩了。但要以漢禮見禮吧,這又不合太後是滿人這個習俗。這個問題看上去好像好複雜的樣子。


    這都是人心貪婪的結果。一麵想向皇上表示忠心的態度,以期望得到皇上賞識而在新朝初建時能有爵位的封賞。一麵又想表現自己的恭順的心態,必竟皇上在得知慈禧重病時發迴要求全力救治的電文中還是稱太後的。於是想兩頭沾好處的大臣們心裏就糾結了。


    但很快,總理第一個親自在頤和園向兩宮太後請安,行滿禮。七部尚書也紛紛前往請安。行滿禮。


    “哪來這麽多想法。”李鴻章怒斥這些還在觀望的朝臣:“自有我中華以來,便講究仁孝。各朝各代皆以孝立國。新朝亦當是如此。皇上稱一聲太後,那是就是孝道。我等身為臣子難道不應該去探望重病中的長輩嗎?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有了李相的話。有了這些大頭頂在前麵,越來越多夠資格請安的朝臣們紛紛前往頤和園,各地督撫也紛紛了來請安的電文。


    “太後乃氣急攻心。隻要心頭能舒緩下來,此病並無大礙。但此為心病,下官等人也隻能開藥調理身體,這心病還需心藥醫。”這是太醫院對慈禧病情的診斷。


    “身體各項體征指標在持續下降,病情很嚴重。目前已經打過急救針穩定病情,但長遠看病情不容刻觀。”這是京師大醫院的病情診斷。


    看著兩份結論截然不同的病情診斷書,李鴻章有些哭笑不得。也許這就是中西醫治病理念的不同吧。中醫更看中的是人本身,強調自我調整同時不否定精神力量對身體產生的影響,藥物隻是一個輔助手段。所以中醫僅僅認為隻要心裏上能放的開,這並不什麽大病。而西醫重視的是人體本身,強調各項可見的指標,以指標數據來判定一個是生是死的情況。藥物則是一切的關鍵。孰不知,一個人真心要死,身體各項指標就會在人的意思控製下自己殺死自己,再厲害的西醫能救的也隻有這個身體。而不是人這個主體。


    “一張診斷書就可見中西醫這境界差距呀”李鴻章長歎一聲,將兩張診斷書交給電報員:“原文呈報皇上,請皇上決斷吧。”


    至於慈禧太後……李鴻章起身輕輕的咳嗽起來,這是他的一個私心。慈禧雖然已經放棄最高權利十年了。但她在滿清中依然有著巨大聲望。原來皇上是滿人身份自然可以取代慈禧,但皇上身份的轉變為漢人之後,慈禧在滿清中的影響卻更突顯出來。而這種影響力的存在。必然導致滿清勢力的反複,這對新朝平穩接過國家政權是不利的。而在這內憂外患之局中的中國。再想要快速發展來追趕歐洲列強無疑是很艱難的。所以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


    本來作為帝王應當有這樣的覺悟和決心。可自己的這位皇帝……李鴻章一時還真找不出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皇上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眼光,也有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引領這個已經落後的國度快速強盛起來,這一切無一不在表明皇上是一位聖主明君。而一位聖主明君就應該有一個博大的心胸和果敢的決斷,他應該毫不遲疑的斬斷一切枷鎖和沿途的一切障礙。因為一位聖主明君的唯一目標就是國家和民族的強盛,為了這個目標可以掃清一切阻擋國家前進的所有障礙。沒錯,這個目標是皇上的目標,所括李鴻章在內的所有皇上起家的臣子在內都看的很清楚,這也是這些人能夠團結在皇上身邊的原因。


    可要細細分析皇上所做的每一件事你又能發現,皇上是一個小肚雞腸而且有著婦人之仁的人。皇上親自出麵辦企業,在十二年前是可行的,因為皇室企業不僅僅可以利用皇室是名義避開保守派的圍攻,真正為洋務運動打開一條通道,也可以向世人表明國家鼓勵工商發展的決心。但十二年過去,國家的局勢發生了跟本變化。在以皇上為首的漢人集團的打壓下,太後的保守派勢力消退到已無法再限製工商發展的地步。到這個時候,作為皇帝理當將皇室企業出售給民間公司,讓這些公司正真進入市場運作。但皇上沒有,反而象一個奸商一樣小心的維護著皇室企業的利益。是的,皇室企業沒有偷稅漏稅為所有中國企業做出了榜樣,在一個連皇室企業都不敢偷稅漏稅的情況下,普通商人還真沒人敢偷稅漏稅。應為這樣做會讓皇上認為你比皇帝的權利還要大,從而被安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任打任罰。如果說皇上要用自己為天下做出表率,那維持一個小型企業就可以了。可皇上卻借著皇室在民間巨大的影響力快速擴展自己的企業,也因為皇上的權威也讓無數民間公司不敢於皇室企業爭利。這不是一個經濟市場中的企業該有的表現。雖然皇上將皇室企業的收益全部用於教育和科研,還不時要補貼國庫。可李鴻章實在不想將來中國要實施反托拉斯法案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皇室企業。


    還有慈禧。慈禧不是慈惠,多年在波詭雲抉的政局的廝殺過來的慈禧早就成了滿清勢力的一個象征。隻要慈禧活著一天,滿清複辟勢力就一天不會死心。隻有當沒有慈禧這個人,這些滿清複辟勢力才會因為失去最後一個領導者而變成一盤散沙,從而對新朝產生不了影響。李鴻章相信以皇上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慈禧的存在會對新朝內政產生巨大的危險,這偏偏皇上在給朝廷的電文中再三強調依然要以太後禮對待慈禧。田莊台上的堅毅呢?遠征日本的果斷呢?衝撞英**艦的勇敢呢?在袁壽山屠殺奉天滿人後重重一“哼”那壓製滿人呐喊的殺氣呢?為什麽到了慈禧這裏就無蹤影了?有心擔心滿清勢力的反複嗎,慈禧死了不還有慈惠在嗎?慈惠會重新成為滿人的心理寄托,而更重情意的慈惠必然會一手壓下企圖複辟的滿清勢力。新朝就可以繼續以往的政策前進下去,不必擔心國內哪裏竄出一個草頭王來影響局勢。


    對於皇上強保慈禧的旨意,無數大臣們已經抱怨很多次了。在他們看來皇上這是為新朝埋下了一個不定時炸彈。一個可能炸死新朝的炸彈,但皇上的旨意卻不能不顧。


    跟著一位眼光長遠、大誌於胸的皇帝去,他們每個人都有展示自己的能力,使自己有機會向“房謀杜斷”一樣千古留名。跟著一位小肚雞腸婦人之仁的皇帝,又會讓大臣們敢到有力難施,使自己的才華泯滅於天地間。跟著李明這麽一個皇帝,實在讓大臣們操碎了心。皇上重情意是好事,這樣大臣們在年老退下後不至於身死族滅,可皇上重情意偏偏又是國家前進路上的最大絆腳石。


    所以李鴻章用一張地圖把慈禧氣的吐血。這張地位上標示的不是世鐸那三千兵馬的位置。李鴻章也相信慈禧不再乎這個,慈禧也沒打算靠這三千兵馬來挽救大清王朝,她隻是想借著這三千兵馬為自己真正的目的做掩護。讓慈禧吐血的是,地圖上還標示著她前些日著借著逛街的名義聯絡的所有滿清義士。這些才是慈禧用於刺殺李明、複興大清的終極力量。慈禧相信,隻要李明一死,能重整國家隻有自己。也許慈禧心裏已經有了一套重接掌政權後穩定國家的辦法。如今她最後的打算全部暴露在李明漢人集團的眼下。這就意味著她的謀劃再也無法實施,也就意味著滿清再無恢複的機會。這對慈禧來說才是最大的打擊。看著失去最後手段,絕望才是慈禧吐血的真正原因。


    絕望的慈禧吐血了。於是慈禧身體各項體征指標在持續下降。李鴻章歎了口氣,有些皇上不好做的決定就需要臣子們來處理。


    至於今後,李鴻章無所謂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在為漢人崛起而努力,能在生命的最後時間內為漢人重掌江山做一翻貢獻也知道足了。皇上是個重情意的皇上,至少李家會在皇上的照撫下平安百年。至於百年之後,李鴻章不認為那是自己的責任。


    李鴻章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嗽聲驚動了門外的侍從。侍從打開藥瓶倒出一片藥給李鴻章,然後遞了一杯清水上去。李鴻章服完藥後,很快平靜了下來。在中醫看來,咳嗽是人體對刺激的一種正常反應,人體通過咳嗽將不好的東西給排出體外。這種服藥止咳其實破壞了人體正常反應,會導致外邪瀦留人體從而引發更重的病症。雖然李鴻章也認為中醫說的是對的,但這就是西醫在急救上的優點。一個小藥片或者一針管藥水,就可以立刻將人從死神手裏奪迴來,然後再慢慢醫治,這種本事中醫可不多見。而且這些年李鴻章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畏寒怕濕的毛病越來越明顯。中藥吃了不少好像有點起色,可碰到天氣突變時還是特別明顯。這時來上一片西藥或打上一針,症狀立馬減輕。雖然也就隻是這一時有效而已。但李鴻章並不拒絕西醫,因為咳嗽實在太難受了。


    終於輕快下來的李鴻章示意侍從去請諸臣工過來。9月12日之事萬不得出一點紕漏呀。


    要想一點紕漏不出是不可能的,雖然朝局整體沒有變化。國內外局勢也不會明顯的變化。但必竟在朝代交替之時還要同時對外戰爭,這就不得不讓大家謹慎起來。


    戶部表示沒有問題,新朝的建立隻不過如同將大清銀行更名為新朝名的銀行而已,因為不涉及到現有經濟製度的變更,所有隻要國民重新熟悉新名字就好了。


    兵部與參謀本部也表示沒問題,對外戰爭不影響到國內現有的安排,無非是取消軍中所有休假全軍進入臨戰待命狀態,多耗些錢糧罷了。


    工部更沒有問題,他們管的生產。隻要國朝政策不變。他們就不變,自然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外交部,他們的問題是:北進計劃到是用大清名義宣戰,還是用新朝的名義宣戰。這看似隻是一個說法的問題,但卻牽連了戰爭發起方也就是中國的名義問題。如果以大清的名義發起戰爭,那發起戰爭用的是廢除清俄條約收複故土的名義,就意味著戰後的中國隻能收迴清國割讓出去的領土,俄國還是會壓在中國的頭上形成威脅。如果用新朝的名義發起戰爭,到是可以借口收迴曆朝曆代故土的名義(清國不能用這個名義。因為要顧及到當前國際對領土的基本認知),隻是這麽一來,那各列強在中國的租界怎麽處理?這個問題從第一次提出來,經過無數次辯論。大臣們依然沒有達成共識。


    如果說外交部的問題是意識層麵的話,那吏部與禮部的問題就是具體操作上的。漢禮已經二百年沒有用過了,天子儀仗需要重新定製。各勳貴也需要重新配備儀仗。漢服講究柔美,這在衣裳的製做上就需要很多時間。全國有百萬名文職官員。每個官員都需要配製不同儀製的官服、官靴、官帽及其相應的飾品。從查詢古籍定製儀製,到試樣修改。兩部到現在還隻是確認基本式樣,要想在9月12日前完成全部儀製確認工作都有些困難,別說將這些官服生產出來並發放到每個官員手裏。更何況軍隊就要出發作戰了,總不能邊作戰邊換裝吧。更重要的是,這些禮儀已經二百餘年沒有用過了,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這重新教都需要極長的時間。


    遠在寧波的李明其實也很頭痛這個問題。如今民間一片疾唿天不可一日無日,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叩請皇上早日迴京登基以定大統,報紙、電報,甚至寧波周邊地方官員連同百姓也曾多次在楊府門前請願,搞的李明煩不盛煩。但儀製一日無法完成,這基就一日無法登上去。這不是軍閥混戰期間,你可以借著統一國家的腳步慢慢的完成製儀變更。當今的中國已經是一個完整的統一國家,有一個完整的政府機構。就好像聶士成說的那樣,穿著滿清的軍服來打新朝的仗,這實在是太滑稽了。


    百般無奈之下在9月11日,李明在寧波向全國通電:重興漢邦勢在必行,朕將於明日北行,先行前往西安祭拜先祖黃帝,上表告之我漢邦再興之後再行迴京登基。其實就是想著一麵為朝廷盡快製定儀製留出更多的時間,一麵也為了不影響即將發起的北進計劃。


    李明是早上向全國通電,當天下午李鴻章代表留守朝廷向遠在寧波的皇上表示忠心,留守朝廷全體官員將堅守自己的職責堅守到皇上迴京登基。同時參謀本部與兵出發出調令,各邊軍、各野戰軍主力全部向京城方向移動,進駐指定地點。其實就是表明軍隊對國內的監控。與此同時,外交部向各國公使發出邀請函。邀請各國公使於明日早10點於紫禁城太和殿,介時留守朝廷總理李鴻章將向各國公使通報滿清退位及新朝的基本國策。


    京城這些日子的一舉一動,各國公使都看在眼裏。除了李明剛剛離京的那段時間裏,這些公使真心緊張了一段時間,因為皇帝的變更必然會導致政策的改變。但自從知道清國朝廷還是以李明為尊之後,這些公使就放下心來。在他們看來,皇帝還是同一個人,大臣們也還是同一群大臣,那麽政策是不會變的。尤其是前幾日京城中突如其來的騷亂僅持續了一個下午,這也是李明集團獲得最後勝利的表示。於是各國公使在收到留守朝廷的邀請函後,紛紛表示會準時到場。


    這是遠東地區最大的一次政治變更,隻因為中國是遠東這片土地上的唯一大國,這個國家的一舉一動勢必影響到遠東地區的政治格局。滿清的沒落和新王朝的崛起,會對這個國家、對整個遠東或是整個世界帶來怎麽樣的變化?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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