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笑道:“我倒也看出他是個有靈氣兒的孩子,但他心有所屬,我可不強奪所愛。”


    丹歌聽到這裏神色變了變,“那好,他就先做小夥計,您悉心指導著……”他說著看向機靈兒,話語卻依然是向著老先生說的,“他慢慢就知道自己要什麽了。”


    機靈兒歪著頭看著丹歌,對老先生瞧都不瞧一眼,他可是鐵了心要拜丹歌為師了。


    機靈兒這種希冀帶著埋怨的眼神,子規在這一天裏已經看得夠夠的了,他旁觀者清,他知道即便這機靈兒在這裏待上數載,和老先生學習了無數的修行門道,甚至於折服於老先生的高超技藝,機靈兒依然會拜丹歌為師。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句話對於叛逆期的機靈兒,最是適用了。


    所以子規才不去憂心什麽機靈兒的抉擇,他有那精力,就不如想一想剛才老先生透露出來的線索。那風家接引死去的事情,本在他們看來是馬心袁一夥人等對他們的嫁禍,怎麽到了風家人的口中,卻成了風家臥底的咎由自取?


    子規想到了兩種可能。其一,死去的風家接引其實是正派的風家人,可風家管理層是為了穩定風家人,更或者是為了穩住下一任風家接引,才編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樣能讓新的風家接引順利上任。


    族中更可以把之前風家接引的死歸結為族內對他的放棄,那樣既保證新的風家接引不會憂心自己的安危,更會讓新的風家接引不會被狼子們的花言巧語誆騙,保證忠誠。“這樣做倒不失為是一步好棋。”子規暗暗想著。


    而可能其二,就是死去的風家接引確實是狼子之流早已安插了的眼線,然後在自己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聯合殺手組織予以了殺害。這種可能性卻不大,因為和金勿為首的殺手組織聯絡的是馬心袁,那馬心袁可是狼子之流上層的人物,她絕不會不知道安排進風家的眼線!


    第一種可能相比於第二種,出現的可能性更大。當然這可能性隻是子規依照自己的所知做出的判別,而其實他一個人再怎麽想,也不會有確切的答案。


    他感覺既然老先生之前說話用這風家接引的死作為例子,顯然老先生對於此事並沒有許多的避諱之意,於是他就開口問向了老先生。“老先生,您方才提到風家的接引,他竟是那些狼子安排在風家的細作?”


    老先生點了點頭,“不錯,這件事情就不得不提風標,風標他從信驛迴族,帶迴去了一條訊息,有關於我風家的接引和典購。彼時我風家也就僅有這兩人尚在商丘城中,他們是我們溝通外界的通路,所以這兩人一般是不會受到懷疑的,風標的猜疑也就很難進行下去。


    “但風標還是強硬地說出了那一條訊息。這訊息他剛剛得到,內容是:在十幾年前,馬家曾廣布人手四處搜羅易形之草,易形之草性狀正如其名,吃了它可以變幻形貌,持續時間可長達數月之久。這草的變形雖不及我侄兒的易容法術,但也是十分奇妙了!


    “同時風標還提及了一件往事:就在馬家得到易形之草後不久,風家接引典購同日外出,當日沒見迴還。在第二日發現二人已經趕赴商丘,出現在任上。當時全族都沒有當迴事,唯有那時僅有十二三的風標對這件事有完全的好奇,或許出於小孩天性,或許出於天生的聰慧,他一直把這異樣放在心上。


    “這一條訊息和一件往事本來並不受族人重視,但就在風標迴到族中的第二天,風家的接引就死去了。風標第一時間拿到了搜索風家接引住所的權限,搜出了數棵易形之草。這才引發了全族對於風標之前所說事情的重視。


    “風家眾位長老合測方位,追尋到了當年被狼子們害死的真正風家接引的屍骨,這個作為佐證,才讓風標的事情完全站穩了腳跟。”


    丹歌子規聽得連連點頭,子規忙問道:“老先生,明麵上敢動風家人的,也就是和你們相對立的這些狼子們了,而這風家的接引又是這些個狼子們安排下的細作,他們怎麽自相殘殺呢?”


    老先生笑了笑,頗為驕傲地說道:“這就是我侄兒風標的高明之處。他迴家族的那一日,他就卦數算到了,當天有人會到信驛要這風家接引典購的情報。哦忘了說,風家長老們發現了真正的風家接引屍骨,也發現了真正的風家典購屍骨。所以如今尚還活著的風家典購,也是馬心袁的人。”


    丹歌子規機靈兒悄然對視,這老先生還不知道風家的典購已經在他們的刻意經營之下害死了。這弄死風家典購本是風標的暗示,原先他們行動之前還頗多不理解,為什麽風標讓他們犧牲風家的典購,此時他們明白了,原來是風標借他們的手除害呢!


    老先生繼續道:“風標算出有人會買風家典購接引的情報,所以當日他自請把在信驛的第一道關,給那人我風家的引薦信。這樣一來那馬心袁一夥人勢必摸不著頭腦,更大程度上會以為是我風家已經發覺了那接引典購的異常,那樣不須我們出手,馬心袁就會自己出手料理了那二人。


    “可就在風家接引死後不久,忽然一條新聞躍入了長老們的眼中,那一條新聞有意無意地把殺害風家接引的人往三個生麵孔上推。我雖沒有見過那三人,但據族裏的反應,那三人應不是狼子之流。他們若是當真殺了接引,也對我們有功,若是沒殺,而是被馬心袁陷害,也是馬心袁的敵人。”


    老先生說道這裏一個怔愣,他最後這一句話說起來極其順口,仿佛是剛剛說過或聽過,還正是他之前和丹歌子規交談之時說過聽過的!他猛然抬頭望向了丹歌子規,“那三個生麵孔不會是你們吧?!”


    子規笑著點點頭,“有我和丹歌,還有另外一人,那人沒有來。而我們,也正是買風家接引典購情報的人。”


    “啊。”老先生歎了一口氣,“原來如此。我還當你們懷著心機與我家標兒交往,卻原來是我家標兒懷著心機待你們!這賬且記著!日後見了風標,我必讓他給你們賠禮道歉!”


    丹歌擺了擺手,笑道:“倒是不必,隻讓他應我們一件事就好了。”


    老先生聽得皺眉,他本想買出侄兒,換侄兒一個德行圓滿,抹去侄兒那鑽營的映象。可怎麽這丹歌總讓別人答應他一件事啊?!他買個侄兒也不得幹脆!他於是癟著嘴問道:“又是義不容辭的事情了?”


    “對!”丹歌笑著道。他為什麽總願意讓別人答應他一件事情呢?這招正是從金勿那裏學來的,金勿在焦家讓丹歌答應一件事,那事情沒說之前就吊著丹歌,丹歌難受了許久。而等金勿好容易脫口而出這件事兒,丹歌和子規已經從隨州難受到了商丘。


    讓人答應一件事,正是很好的手段啊!丹歌這叫現學現賣。


    老先生無奈搖了搖頭,沒有再問丹歌令風標答應的事兒,而是接續之前的話,講了起來,“長老們從那一篇新聞之中看出了馬心袁之流的膽怯。他們雖是滅口,卻想嫁禍你們身上,顯然他們雖然嘴上叫囂,而其實針對我風家的進攻尚在準備階段,他們根本承受不起我風家的一擊。


    “而我風家以韜光養晦為主,也不願主動出戰。但不出戰卻不是說我們軟弱,我們還是會出言震懾他們。長老們聯係上了馬心袁等,他們裝作不知道那接引是細作,向馬心袁等人說明馬心袁殺死風家人,是在朝風家宣戰!


    “那些狼子們自是百般撇清自己,他們更是給出了拿著風家推薦信購買風家典購接引情報的人的信息,也就是你們的信息。而我們明白這都是風標的安排,所以我們沒有因為這信息而動搖,而是死咬著馬心袁等人不鬆口。


    “長老們料定,馬心袁從風家的反應中可以看到,風家並不知道風家接引典購是他們安排的細作。而狼子們為了洗白,很可能故技重施殺死風家典購,借此把他們自己擇出去。這正契合我風家的心思,我們恰能借那些狼子的手,除去那個細作!


    “而數年的心血毀於自己之後,那馬心袁可是哭去吧!”老先生說道此處笑了起來。


    “呃……”丹歌子規機靈兒卻無語地相互對視一眼。他們針對於風家典購的計劃,就是想借風家典購的死把自己擇出去,哪知道他們本就沒有陷進去,他們從一開始接觸風家接引死,乃到後麵被馬心袁等嫁禍,一直都是清白的!


    馬心袁等人也想借風家典購的死擇出去,哪知道他們早就被風家定了性,且被風家施展了一招借刀殺人,他們含悲忍淚殺了自己人,最後風家卻根本不會對他們放下警惕。


    丹歌子規和馬心袁等人自以為彼此搞了一場大戲,可原來善惡忠奸風家早已經評定完畢,他們不過是演了一段無意義的雙簧!丹歌子規機靈兒在這雙簧裏最大的貢獻,就是幫助風家殺死了風家典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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