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鍾,金勿叫出了丹歌子規,三個人去往城北的典購所在的公寓。電梯裏,子規捏著手,丹歌揉著頭,金勿搓著臉。三人忙活了一陣,而後彼此看了一眼,一愣神兒,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我們三個還真是各有各的症狀啊。”


    而丹歌子規彼此清楚他們做了什麽,他們正是因為練習,才有了這樣的症狀。於是也就清楚了這金勿的症狀,顯然是練習笑容導致的。“笑容麽?一個笑容就能把我們的事情全部搞砸,可真是包藏禍心的笑啊。”


    金勿並不知道丹歌子規的狀況是什麽,他認為他勸服了丹歌子規去找風家典購,丹歌子規一定毫無疑慮了。殊不知丹歌子規準備把他賣出來,要借此詮釋他們兩人的清白。


    丹歌子規就在這電梯裏麵用朱批變幻了模樣,丹歌就變作了那個劍眉星目的少年,而子規則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這模樣說不上好壞,總之不是子規自己的麵容。


    三人趕到城北的公寓時,正是三點中,午間的太陽在南麵偏西,這一棟公寓坐南而朝北。丹歌子規金勿從南而來,日頭在背後;稍慢一點的機靈兒身穿警服從背麵而來,日頭在麵前。機靈兒勘測的製高點在這公寓以北,如果有人站在那裏,必被日光照得清清楚楚。


    丹歌和子規來時,機靈兒也正慢慢地從北邊的斜坡往上走,丹歌子規金勿站在高處,機靈兒站在低處。機靈兒隻看得到那白色灰色的衣服似是丹歌子規穿的,他被日光晃得看不真切,就用手搭個陰涼眯著眼好好瞅了瞅。


    丹歌變化的劍眉星目的臉和金勿的臉他都認得,他確定了那三人就是丹歌一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丹歌子規看到這個狀況,不由皺了皺眉,而金勿也有所警惕,但他注意向丹歌子規的神情時,丹歌子規已經收斂了神色,一切看起來那麽如常,金勿也沒有再多懷疑什麽。


    丹歌子規金勿三人和機靈兒相向而行,丹歌等三人先進入了公寓的院內,機靈兒落了一段距離,才進入了公寓院中。機靈兒裝作自然地打量,已經看到他勘測的製高點上,有兩個人頭,那是兩個人躲在製高點上了。


    機靈兒自然的揣兜,慢慢悠悠地走進了院子,而此時丹歌子規已經進入了第二單元的單元門。機靈兒輕哼小曲兒,在兜裏伸指輕點,將自己預備的相機開啟了。然後他走過了二單元,往更深些的地方走去,走入了那個他早已勘得的製高點的視野盲區。


    風家的典購就住在這公寓二單元的102,也就是在一樓。此時敲門聲起,丹歌子規在敲門。機靈兒在這盲區中對好了焦距,鏡頭瞄著製高點,開始了錄像。


    然後機靈兒就那麽大大方方地又從那個視野盲區走了出來,繼續往這公寓的更深處走去,雖然有條不紊,顯然漫無目的。


    “哐!”


    一聲大力的門響,丹歌子規金勿他們破門而入了。機靈兒挑了挑眉,扭身繼續大大方方地往外走。


    在那製高點處,那兩個本是潛藏的身影,聽到破門聲立刻站了起來。機靈兒一下子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個女人,如丹歌描繪的那般身材曼妙,麵容姣好,是那男人婆蘇音。而在蘇音一側的女人,應該就是馬心袁,在馬心袁的手中,拿著一個望遠鏡。


    機靈兒跑了兩步,讓自己站在陽光下,就這麽把自己的麵容展示給了那製高點的兩人。雖然他的相貌出眾,此刻,他卻並不是向這兩個女人示美,而是要讓他們清清楚楚地將自己的相貌看見。機靈兒暗暗道:“蘇音,你的手下應該向你匯報過我的容貌,和我的酒店號。”


    “那是誰?那個警官。哈,這警官的出現對我們更有利了。”馬心袁用望遠鏡看了一眼,隨即將望遠鏡遞給了蘇音。


    蘇音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扭頭離開,同時說道:“撤吧。”


    “什麽?”馬心袁一臉的不可思議,扭頭向蘇音道,“眼看著就要成了!隻等我一聲令下!”


    “那個警官,也住在那個酒店,就在子規房間的對麵。”蘇音一步不停地離開了。她的意思很明顯,這個警官很可能是丹歌子規安排的。


    馬心袁的神色變了變,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了計劃。“好在那典購是殺了的。不然就賠大了。”她知道這個警官的出現,完全可以左右她安排的群眾,這是一場牌組的對決,而丹歌子規放出的這一張警官牌,自帶嘲諷,攻防全滿,她打不過。


    馬心袁憤憤地離開了。機靈兒見狀停止了顯擺,扭迴身去把相機收起,然後往外走去,走到二單元門口,就背對著二單元入口,等待這丹歌子規等人。


    很快丹歌子規金勿就出現了,三個人看到身穿警服的機靈兒,臉上都是詫異的神情。丹歌子規詫異於機靈兒竟然就站在單元門門口,這麽招眼!那暗中金勿一方的指揮者,一定不會發動攻勢了,丹歌子規的計劃也因為機靈兒這一站,全然沒了用武之地!


    而金勿詫異的是,這個人似乎早有預備地站在門口,如果他們的計劃發動,一定就被這個人個搞亂了。而他看丹歌子規的神態,這個人似又不是丹歌子規一方的,他有些發懵,但他知道計劃沒有進行,所以也沒什麽成敗之說了。


    三人慢慢地神色自然地離開了公寓,機靈兒也走出公寓,來到了製高點。他藏在製高點,但相機卻一直用手架著,在等待著什麽。


    不一會兒幾戶人家開門,走出來大批大批的群眾,這就是馬心袁事先安排下的“群眾”了。他們一定收到了消息,今天沒有表演了。而這麽多人蜂擁而出的畫麵,就定格在了機靈兒的相機裏。


    然後機靈兒又返迴了公寓,進入二單元的102房,將風家典購的死狀拍攝下來。他輕哼著小曲兒,就這麽離開了公寓,鑽入一個旮旯換了衣裳,然後就返迴了酒店。


    丹歌子規和金勿悶悶地吃了晚飯,三個人的心裏都不好受,他們的計劃都沒有成功,當然這也應景,明麵上他們的悲苦,就當是為風家典購的死默哀了。而其實三個人都清楚,風家的典購在他們的計劃裏就是死的!都是死的!


    雖然被機靈兒打亂了計劃,但丹歌子規沒有亂了陣腳,他們處在這樣的情形下,該有的喪氣話還是要說的。丹歌道:“既然風家的典購也死了,也許這一次不會有矛頭指向我們,但我們的希望卻斷絕了,我們不得不再一次提起離開商丘的事。”


    金勿揉了揉腦袋,他現在很無奈,計劃沒有完成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他無法困住丹歌子規了。


    他答應的是幫馬心袁洗脫馬心袁一方的罪名,現在沒有做到,而洗脫罪名的材料,也就是風家典購,這材料隻有一條命,是一次性的,所以他的任務是無法完成了。而沒有完成也意味著馬心袁不會履行對他的承諾,也就是說馬心袁一方不會幫他把丹歌子規困在商丘城中。


    可如果他要跟著丹歌子規去江陵,商丘的部署就要全部放棄,而在他們過隨州的時候,就是他喪生的時候。可他沒什麽好主意了,隻能先敷衍著應付下來,“好吧,如果實在沒辦法,我們隻能去江陵了。”


    現在問題被金勿的自暴自棄輕易地拋給了丹歌,丹歌絕對是不想離開商丘的,他要去風家!所以他要盡快找出一個借口,讓他們在商丘長待,這可是輪到他犯愁了。


    子規的話很少,他陷入了思索,他在思索機靈兒到底在做什麽,機靈兒的名兒不是白叫的,那真的是一個機靈兒的人物,他怎麽會犯那樣的失誤呢?難道說著機靈兒其實並不是站在他們一邊的?


    他想著想著,感覺機靈兒的出現也有些蹊蹺了,感覺機靈兒的話也有待商榷了。“風標啊風標,不知道如何說你才好!有了你這個標簽,就是贗品我們也信得不亦樂乎了。難道這機靈兒真的不是我們一夥兒的嗎?”


    飯很快吃完了,金勿離開了酒店,說是尋快活去了。丹歌子規這次信了,金勿練了一中午的笑容沒有用上,他是要去找馬心袁撒撒火兒的。可他們的火找誰撒?機靈兒都這麽做了,他還會迴酒店來麽?


    丹歌子規不知道,他們兩人返迴九層後就呆在子規的房間裏,大開著門盯著對門兒的0917號房間,等待著機靈兒的迴來。但他們覺得這希望應是很渺茫了。


    “他到底是哪一夥兒的呢?”丹歌問道,“他怎麽做下這樣的事情呢?我們的計劃沒有成功,對他有什麽好處?”


    丹歌一連串的發問,問得子規頭昏腦漲,“我們是不是太天真了呢?我們看他知道不少風標的事兒,就相信了他是風標的人。他既不是我們這一夥兒的,也不像是金勿馬心袁一夥兒的啊。我們的計劃沒有成功,馬心袁的計劃也沒有成功,他是想要這種平衡的狀態嗎?


    “難道他是除我們和金勿馬心袁風家之外的第五方勢力?可我看他的修行,看他的動作,他就該是一個稍有修為的入門級修行者啊!”


    子規正說著,就見門前站立了一個人,正是他們話語中談及的機靈兒了。


    丹歌子規的眼睛都是一亮,都噌得站了起來,兩人可算找到泄火的人了!他們皆伸掌一吸,霎時就將金勿吸入屋中,然後一道風起,子規房門關閉。


    丹歌子規將機靈兒按在床上,齊齊喝道:“你還敢迴來?好膽量啊!”


    機靈兒哪裏惹得起這兩個厲害角色,他連忙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變成那樣啊!”


    “不知道?好個不知道!”丹歌聽得更怒了,“我們跟你說得清清楚楚,你也聽得明明白白,你不知道?”


    “我是無意的啊!”機靈兒掙紮著。


    子規罵道:“無意的?明明是有意為之!我們待你不薄吧?我們指點你的修行,是誰都能享受的麽?結果你就這麽報答我們!你以為你背過身去,我們就不認得你了?!”


    機靈兒哭訴道:“不是我想背身啊,這是你們按著我呐!”


    “什麽亂七八糟?!”丹歌罵一句,“是當時我們出門去看,你竟背著我們!還以為我們不知道?!”


    機靈兒連忙解釋,“是它變不迴來了呀!我哪兒知道它變成那樣子變不迴去了!”


    子規皺著眉,“什麽變迴去?你說的什麽事兒?”


    “你們問的什麽事兒啊?!”機靈兒通紅了臉,“不就是,不就是那纏蟲變成了,變成了那玩意兒的事兒嘛!”


    子規更懵了,他看向丹歌,疑惑地問道:“纏蟲變成什麽玩意兒了?”


    丹歌皺了皺眉,“就變成……,說那個幹什麽?!我們問的是這個家夥不按我們的計劃,竟然站在了單元門門口,導致馬心袁一方不敢出現,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對!”子規也不理那什麽纏蟲的茬兒了,他一戳機靈兒的肩胛骨,“你說清楚了!”


    機靈兒苦笑著,“你們問的是那個呀!我還以為你們問我那纏蟲的事兒呢!”


    機靈兒一度以為丹歌子規指責的是他把讒蟲變作胯間饞蟲的事兒呢,所以他也照此迴答著、辯駁著。而丹歌子規打一開始,問的就是今天下午計劃的事兒,他們也照此提問著質詢著。本來兩件事兒並不相關,但三人對話好幾句,硬是沒瞧出破綻來。


    這機靈兒再次提及讒蟲,子規就有了好奇。“纏蟲到底怎麽了?”他皺著眉頭問向丹歌。


    丹歌抿了抿嘴,從兜中掏出纏蟲遞給子規,同時說了一聲,“男子胯間饞蟲。”霎時那兜中的纏蟲就鼓起了腮幫子,形象就不宜描述了。


    子規瞅了一眼,把纏蟲遞還給丹歌,狠狠一拍機靈兒的背,“好家夥,你更罪無可恕了!”


    “對!”丹歌應和著,“先說一說今天下午有關於計劃的事!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一箭雙雕啊!把我們和金勿馬心袁都算計進去了?你們是哪一方勢力?均衡我們兩方你們是有什麽圖謀?!”


    機靈兒委屈地道:“我是咱這一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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