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子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對對!我怎麽忘了呢?!”他說完立刻跑出了屋外,不一會兒他又迴來了,手裏端著那一盒朱砂,拿著幾張符紙。


    他伸指在朱砂中一蘸,往符紙上畫了個圈,扭頭向丹歌問道,“你想不想好啊?”說著就待出手。


    “不想!”丹歌賭氣地說道。


    那天子聽言卻也不遲疑,拿著那符紙就往丹歌頭上蓋,同時說道:“不想好也行,那你就受著吧!”


    “想!想!”丹歌連忙說出真心,他本也是頗有氣勢的人,但在這天子麵前,顯然不夠看了,他被這天子吃得死死的。此時丹歌轉變了心意,那符紙也恰好蓋下,丹歌隻覺玄而又玄的力量匯入自己體內,將他所有的病症全然抹除掉了。


    丹歌坐起身來,發覺自己的症狀全部好了,不由感歎,“不可思議,玄妙至極!你怎麽不用這法子去救你父母?”


    天子聳肩,“他們可沒你這麽命硬。他們早昏厥過去了,沒有思維,卻又不是死物,我還真沒辦法救他們。”


    丹歌點著頭下了床,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銀珠,拿在手裏把玩,同時也隨意思索著。


    天子見狀,道:“你在這裏把玩就好,最多再帶走兩個,就不要更多了。我倒不是吝惜這點白銀。而是你拿了出去,它可就歸你了。”


    “哼!”丹歌笑了起來,“說到底還是不舍得呀!”


    天子搖了搖頭,道:“若是有人能一下子拿走這全部的銀珠,我可巴不得呢!可這銀球龜鈕上麵承載著我的一份威嚴在,隻怕拿多了,承受不住,反而就把自己克死了。這也是我為什麽把這銀珠擺在外麵期待別人拿走,卻總在別人拿走的時候說話阻止。


    “我說話自帶氣勢,那些個命軟的人,聽了都兩腿哆嗦,也就不敢拿我這球走了。我也算是救了他們,畢竟他們拿迴去就是給自己自找麻煩。而真的有向你這樣聽了我的話還能跑走的,並沒有幾個。


    “而能跑那麽快的,也隻有你一人了。我那時出手正是想把你逮迴來再送你幾個,沒料到你就自己上門了。你既缺錢,拿幾個走沒關係,但量力而行。連同你最先偷的那個,一並帶走三個,應該是你的極限了。”


    這天子說著掀起了床,整出一遝錢來,有個三五千的樣子。他遞給丹歌,同時道:“我看你挺有本事,且見多識廣,怎麽就做了這偷盜的營生?!我見你的頭一麵就頗感熟悉,這是我們投緣,我這裏有一些錢財,可供你一時的買賣所需,自己經營個什麽,也好過偷盜。”


    這天子原來一直把丹歌當做了盜賊,此時竟是勸起丹歌來了。


    丹歌苦笑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我這打扮是像盜賊麽?”


    天子搖搖頭,“打扮倒是不像。”隨即他語重心長地勸向丹歌,“可盜賊也不是憑著衣著相貌就能判斷的,我是親眼得見你偷盜之事,你又偷的就是我,還狡辯什麽?!我又沒說捉你,隻讓你棄惡從善。你若不肯,這些錢也夠你一時之需,你能少犯幾起也是好的!”


    丹歌扁著嘴,苦笑道:“我說天子,幸好你生在如今啊。你雖是天子命格,可若是放在舊時當個皇帝,必然做不長久。”


    “我都厭棄自己的天子命了,還會喜歡做皇帝?”天子搖頭。


    丹歌也搖頭道:“我並不是盜賊,我偷走你的這銀珠,是因為我最初以為你門口那擺設,是用以攬客的,我就想破了你這套路。而我去而折返,既不為你的銀珠不純,當中摻沙,也不為你屋中這更多的銀珠,隻是想會一會你。天底下會朱批的,可是屈指可數,我怎能錯過?!


    “此番你我也算結識了,我就說明我的目的。我從商丘城中而來,一路向南來到這裏,為的是尋找同道修行者,以詢問風家的位置所在。你既常在這商丘城邊……”


    “不知道!”天子忽然冷了臉,道,“你可以走了。”


    丹歌沒了音,他頓了一會兒,道:“額。好!”


    他撓了撓頭,他猜測這天子應該知道一些風家的訊息,而丹歌這探尋好像觸及了天子的禁區。


    丹歌若是麵對一個修為弱一些的人,他還可以用武力逼問,而丹歌麵對天子,他卻並沒有完全的勝算。論實力丹歌也估摸著自己是比這天子強的,可天子因為有天子命格在身,這勝負就不好論了。


    而除卻這命格因素,丹歌本意也不想逼迫天子,畢竟他覺著這天子還不錯。他能為風家守護一些秘密,說明是風家的朋友,丹歌自恃也是風家的朋友,朋友沒有為難朋友的。雖然丹歌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是風家的朋友。


    丹歌和子規所攜帶的風家至寶:鑽木和結繩,在不識貨的眼裏,不過是掏火棍,和破繩子。風家自己都不曾將那等寶物認出,更不說別人了。


    所以丹歌既無法證明,就不多做糾纏了。他把天子遞給自己的錢放迴天子手裏拍了拍,然後他拿起三個銀珠,朝著天子點了點頭,緩緩地走出了房間,帶上屋門,最後走出了院子。


    天子沉身坐在屋內,一直等待著,他估摸著丹歌會再次迴來打聽。同一時他也在糾結著,判定著丹歌的敵友關係,而他心中關於友的唿聲越來越高。時間過去了足有一刻鍾,丹歌也不曾迴轉。


    天子沉不住了,他走到院門去看,四下裏哪裏還有丹歌的身影,丹歌真的離開了。“果然野心狼子啊。確實他身上沒有那些狼子功利的氣息。唉,是我妄斷了。”


    他一扭頭看到了自己旗子上的那個“斷”字,“真是嘲諷。”他說著將那杆子拔起,撤掉了這旗,扭身走迴屋中,“他沒有為難我,我雖然此刻已認定他是友非敵,可要我說出風家下落我還是要躊躇。他沒有追問,是最好不過了。日後我一定找到了他,給他道個歉。”


    丹歌一邊雖然一無所獲,但他倒也曠達,沒有太過糾結。他轉著手中的三個球慢慢悠悠地往迴走,“嗬,可真有老年人的感覺了嘞。”


    ……


    金勿一側,此時他口感舌燥地講完了書,一拍撫尺,就退了下來。


    “哎!別走哇!”那金貨一擺手,讓那戴墨鏡的隨從攔住了要走的金勿,“爺這會兒才聽了四個,這也沒到飯點兒啊,你麻溜兒的,上去再說三段!爺給你五……,五十!”


    金勿笑了,“喲。爺,您打聽打聽,您剛才茶杯蓋上蹦丟那金絲兒也tm不止五十!外頭那要飯的,那磕爛的碗也tm不止五十!你眉毛上劃拉點金粉,也tm不止五十!您給我五十說三段?


    “這故事啊,您摸摸那茶蓋兒許就有了,再不濟蹲那要飯的麵前扒拉他碗裏一口飯許就有了。實在不行,您撚著自個兒眉毛腦補我故事去吧!”


    金勿說完往這金貨身上一拽,就聽“嘣嘣”兩聲,金勿把金貨褲子上那金鏈子拽下來了。他揚了揚金鏈子,道:“爺,這賞我了。”


    金勿說完往那隨從身上一撞,把那隨從輕易撞開,就奔這茶館店門而去。


    “哎!我艸你娘的!”這金貨終於有得解恨了,他一天了攥著腳下這趿拉板兒沒機會扔,這會兒不扔哪會兒扔?!他這兒罵一聲,然後猛然一擲,這趿拉板兒上扣是金的,多沉呀!金貨和撇板兒磚似的就把這趿拉板兒撇了出去,瞄的可準,正是金勿的後腦勺!


    金勿不是尋常人等,他雖沒扭臉,可也知道後頭來東西了。他手中暗自運力,將毒結在指間,扭頭恰好那趿拉板兒來到,他伸手一拂,就把這趿拉板兒拂迴去了。金勿道:“您身上那金,可不夠救你命的。”


    他說完扭身離開了茶館。


    “tm的!”金貨罵了一聲,把那趿拉板兒放地上,穿了進去,往邊上一揮手,“跟著他,弄了來!”倆隨從應了一聲追了出去,他則自己個人往外走。


    走了兩步發現不對,“唿喲,那褲鏈子那麽沉呐?!我這會兒感覺身輕如燕!”他飄著就出去了,卻不知道那趿拉板兒上的毒正慢慢侵蝕進他的體內。


    這一日很快就過去了,丹歌最先迴來,他並無所獲,他就站在這酒店等候,之後子規也迴來了。


    “有什麽線索?”丹歌見到子規即開口問道。


    子規道:“遇到了初入門徑的修行者,打聽出了風家安排在這市裏麵的機構,一個是接引,還有一個是典購,就是采辦,還有風家的二少爺也在這市裏頭。你猜這二少爺叫什麽?”


    “哦?”丹歌笑了,“沒有點提示上來讓我直接猜啊,那我猜他叫金絲猴。”丹歌念念不忘那天子對自己的耍弄。


    “喲,誰呀?我金家有這麽孬的人嗎?起個名字偏叫金絲猴?”東邊金勿也迴來了,他迴來就恰聽到丹歌的這一句。


    丹歌扭頭看一眼金勿,道:“你也迴來了,好。那咱迴去再慢慢說。”


    三人走進了酒店,直奔西麵的電梯而去。等他們登上電梯,從東麵的電梯裏遠出來一個大紙箱,紙箱把電梯塞得滿滿的。李大哥滿含笑意推著紙箱從電梯裏出來,卻忽然收斂了笑容。跑到了前台。


    前台問道:“李大哥你這一趟一趟地折騰啥呢?”


    李大哥沒迴答,而是問道:“剛進酒店那三人呢?”


    前台往西邊一指,“坐那邊的電梯上樓啦。”


    李大哥大睜雙眼,“直接走向那邊兒的?”


    “是啊,咋了?”


    “沒咋!有譜!”他輕快地走到了電梯處將紙箱拖了出來,越想越高興,“哎!有譜!”


    丹歌子規金勿返迴了九層,聚在了丹歌的屋中,各自匯報自己探尋到的情況。


    “我什麽也沒有打聽到,也沒有看到什麽修行者。”金勿簡潔明了。


    丹歌也搖搖頭道:“我也什麽都沒有打聽到,更沒有什麽修行者。”


    子規道:“我倒是打聽出了風家二少爺的名字,但這也不算是線索。看來要等明天再打聽打聽了。”


    金勿站起身來,“也好,那我先迴去了,明天再探。”他說完就走出了丹歌的房間。


    丹歌看著金勿關住了屋門,才悄聲道:“他似是有點急不可耐啊。”


    “應該是等待什麽,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到來。”子規道。


    “那會是什麽呢?”


    子規輕笑一聲,“同夥唄。”


    丹歌點頭,“嗯,我們要抓緊時間找到風家了。待得越久,他的同夥到來後對我們的部署就越完善。這鬧市隻能防備大軍來到,可要是一兩個人的偷襲,那並不會引起什麽慌亂,而我們的處境就堪憂了。”


    “我知道。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啊,我們知道了風家有接引和典購,而且風家二公子也不在風家,而在城中啊。”子規道。


    “你之前讓我猜這二公子的姓名,是有什麽特殊嗎?”丹歌道。


    “他姓風是無疑了,他的名隻有一個字,對我們還頗為緊要。”子規說著滿含深意地看向丹歌。


    “頗為緊要的字?”丹歌目中精光一閃,“是那幾個字?難道是……風征?”


    “風箏?”子規皺著眉,頗為無語,“一共五個字,還去掉了你我和殊勿!剩下‘標’、‘征’倆字兒裏麵選你還選個最不可能的!誰家長輩給自己孩子起名叫風箏的?!”


    丹歌笑了笑,“可有長輩給自己孩子起名叫天子的,險些把自己害死了。”


    “哦?”子規眯起了言,“看來你不無收獲啊!說一說吧!”


    丹歌於是將他遭遇的事情想子規訴說一遍。


    子規聽完點頭,“這也是好事啊。我遇到的那個和你遇到的這個,都是向著風家的,說明這風家雖然沒落,可還有許多人相信著、幫襯著。可見風家確實是仗義行事的大家族啊。我們此番奉還至寶,並不是送入了虎穴啊。”


    “嗯。”丹歌點點頭,“而在這大家族裏,還有個二少爺叫風標,是天定的我們的夥伴!”


    子規期盼著,“但願這個風標沒有殊勿那麽多的俗物纏身,可以順利加入我們啊。”


    “哦。此事應該有所把握。我在焦家就將這五條東澤魚想通了,那寫著‘勿’的一條被我送給了那烤魚的師傅,雖說是我率性而為,卻未必不是命中注定。所以殊勿不跟我們也正是應了這天命,至於這金勿,他可也踏不出天命,他不會是我們的夥伴。”


    “嗤!”子規擺了擺手,“你還希冀他能走上正路麽?一個煉毒體,能有得活就不錯了,等哪日毒性浸入心脾失了神智,就離死也不遠了!”


    丹歌點點頭,“是啊,離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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