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點頭,“應是不知道的,若非我們遇到了它死後龍血所化的祥瑞,那一樁事大概一度埋藏了。”


    “龍血所化祥瑞是龍蝠,而龍筋所化,正是兩條赤蛇。”子規道,“這兩條赤蛇桓帝時在隴西分道揚鑣,他們離別時的一樁祥瑞,是讓當時的隴西太守馮緄在三年之後,升作邊關將領。這兩條祥瑞隴西分別,一條去往江陵,另一條卻不知所蹤。”


    黃嵐道:“而你們猜測,這裏本鑽在那女子膝下的赤蛇,就是那一條不知所蹤的祥瑞?”


    子規點了點頭,道:“那白帝城飛龍因貪婪而奪寶,奪寶不成,引來殺身之禍。它本是貪婪之體,而他龍筋所化的祥瑞,都依然保存著它的貪婪本性。那江陵的祥瑞赤蛇,貪圖境界,吞噬了無數天地寶物使自己強提境界,意欲飛升。


    “可其根基不穩,飛升有墮入魔道的隱患,又心思不純,我們料定它飛升蛟龍必為禍患,我們就把它殺死了。而此地之蛇……”


    黃嵐思索片刻,有許多明悟,“沈丘此地之蛇,則是貪於血氣,竟住在女子膝蓋之下。後被奔跑發熱血氣磅礴的狗足引誘,鑽入了狗足之中,它貪婪之心可見一斑!這貪婪與江陵赤蛇相似,必是由貪婪之蛇飛龍的龍筋所化!”


    子規點頭,“不錯!”


    黃嵐猜測到:“那江陵之赤蛇被你們殺死。而此地之赤蛇鑽入狗足之中,那狗足又已被一斬為二,我猜它早已是死了。”


    “我們猜測也是如此。”丹歌言道,但他話語一轉,接著道,“但,它也不是沒有逃遁的可能。”


    黃嵐點點頭,那赤蛇確實存在著依然存活的可能,可能性較小就是了。它繼而問道:“你們迴到這裏,是要尋找那赤蛇?”


    子規搖了搖頭,“有赤蛇自是好的,它與龍相關,龍是我們一直的追尋。可我們認為它存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並不寄希望於此。我們目的是要解開那赤蛇一時貪念造定的如此結局,也許能在這結局之中看到相關於龍的信息。”


    “解開這結局?”黃嵐歪著頭想了想,“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幫助那栗狗中女子的魂魄落入輪迴轉生吧。”


    子規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其實不止如此,我們還要解開栗狗的怨氣。”


    “幫助魂魄轉生,又要解開怨氣,這二者,哪一個也不是好做的啊。若是將這問題拋給我,我是毫無頭緒,你們可是已經有了辦法?”黃嵐問道。


    子規攤了攤手,“我們也毫無頭緒啊。”


    丹歌則道:“雖然我們毫無頭緒,放在之前我們是一點辦法沒有,但我們此次在外周遊一圈,結識了一個大人物,它應該能幫到我們。”


    “一個大人物?”


    “對,大人物!是地府中唯一的貢差!”丹歌道,“一隻黑貓!”


    “唔。”黃嵐渾身的毛發由尾到頭都炸了起來,似乎這一個黑貓讓它頗為忌憚。


    丹歌打量一眼黃嵐,問道:“你似是見過它?”


    “我不知它是不是你口中的貢差。”黃嵐揉搓著自己的身子,讓身上的冷意落下,“它一言未發,但它的眼神,滿是冷意。它倒沒打量我,而是在打量栗狗。”


    丹歌子規齊齊地點了點頭,“是它了。看來它已經在關注這裏的事情了,我們隻需聯係上它,這個局就能解開了。”


    兩人一鼬就此返迴了叢林之中,那金勿又坐迴了跛足亭中,而栗狗正在和黃可黃見兩隻小黃鼬嬉戲。


    子規看著那不會走路的小黃見,道:“我們需在此停留一陣子了,五加根剝開曬幹需要個兩三日的時光,這幾天恰留給丹歌聯係那貓,我們去四處采摘牛膝和酸木瓜。”


    “嗨,那貓必是隨叫隨到啊!這五加根的皮曬幹又何須兩日,隻要……”丹歌說著一頓,他本想說隻要拿出那風家的至寶鑽木一灼,立時就幹了,但他忽然意識到這裏還有個金勿的存在,這至寶可比那丹歌的配方還要緊要多了!如果拿出來使用,必會被這家夥覬覦了。


    丹歌立刻改口,繼續道:“隻要在旁作風,總要快些的。”


    “不。”金勿在亭中道,“還是緩緩被日光曬幹,藥效最佳。”


    丹歌連忙應下,“好,聽金勿老哥的。隻是這需三兩日的時光,夜晚也沒有居所,委屈老哥了。”


    “這可不能苦了我們呐!”金勿否定道,隨即他望向丹歌,“老弟可會土係的法訣?”


    丹歌點了點頭,道:“會的。”他並不知道金勿此言有什麽用意。


    金勿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往亭子一側的叢林走去,立定在叢林之間。他道:“我們不妨效仿焦家,以泥土造個居所。”


    他說著登時抬腳往地上一點,足下一道法陣忽現,為淡青之色,頗為繁複。且隨著這法陣凝結,四周的樹木紛紛開始搖動,竟是向著四周退去。


    “這是什麽術法?”子規緊皺眉頭,對這術法並沒有任何的了解。丹歌也是搖頭,即便是他,也沒有見識過。


    黃嵐將爪按在地上,一會兒,它有了了然之意。他向上一躍,落在了丹歌肩頭,對著丹歌悄悄道:“他控製的不是土壤,而是樹木。樹木也不是直接的控製,那樹木的移動似乎是出於懼怕,而並非從於命令。”


    丹歌點了點頭,“好,知道了。”他心中暗暗思忖起來,“看那淡青之色,這金勿施展的是木係的法術,可他卻姓金。金克木,金姓對木係修行頗有轄製他難道不知?或者這是他壓製修行的手段?”丹歌微微皺眉,此時發覺這金勿更不簡單了。


    黃嵐從丹歌肩上躍了下來,子規扭頭看一眼丹歌,又低頭看一眼黃嵐,問道:“是什麽法術?”


    丹歌正待迴答,恰此時金勿的術法卻停止了,以金勿為中心方圓五六米的區域內,所有的樹木都退開了,形成了一大片空地。而空地周邊的樹木一棵挨著一棵,竟封閉地頗為嚴實,形成了一圈圍牆。


    丹歌瞥了子規一眼,這時機已不好作答了,黃嵐歪了歪頭,也沒有言語。


    金勿向丹歌道:“老弟,來!用你的土係術法,造一間房子出來。”


    丹歌騰身而起,翻過了那樹木圍牆,落在空地中間。他思索起來,“我若用土,他以木克土,我就居於了下風,這於我和丹歌不利,在這屋中他若有所動作,頗占便宜。我不如偷偷地使用金甌無缺,以金克木,以土生金,倒扣成防禦堅固的居所。”


    丹歌想定對策,伸手往兜中一掏,隨即苦笑起來。他的符籙自打敗了廿於菟後,一直沒有補充,此時手中一張金符籙也沒有,這計策已想成,竟無法實施。


    他向著金勿搖了搖頭,道:“老哥,我以自身發揮的土係術法頗為有限,大抵不能支持房屋建造,即便成形,很可能睡著半天土落下來,就把我們給蒙了!而我的土係符籙也全然沒有了,需給我些時間,繪製一些出來。”


    金勿點了點頭,“此時還在早上,給你一個白天,到夜晚能將房屋造成就好。”他說著走到樹木圍牆邊,腳下又是那法陣一閃,“嘩啦啦”,那樹木往兩邊擠了擠,這圍牆於是開出一道門來。


    子規笑道:“縱使當中沒有房屋,這有天然壁壘,旁人總不敢擾。”


    他說著看向丹歌,“你且去購置符紙,繪畫符籙。我們也不會閑著,趁此時機洗淨五加根,剝皮晾曬,而後采摘牛膝酸木瓜,以及準備午飯。”


    金勿聞言點頭,扭頭看向丹歌,“依子規老弟之言,我們怕是要在此久居一陣了,你勢必要將那房屋建好,至少要堅持到我們離開此地。”


    丹歌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金勿扭過頭來想子規道:“我常與藥材打交道,牛膝酸木瓜更是熟悉,我去采集這兩樣藥材,順便能獵取一些山中野味。你就去清洗五加根剝皮晾曬,順便準備柴火爐灶,以備午飯。”


    子規點點頭,問道:“金勿老哥似乎常在野外?這些活計被你安排得井井有條!”


    金勿道:“我所得的藥材當中,有長出命輪的,它們有的雖不能化形,但能以植物形態奔走跳躍。我們有時為了這樣的一株靈藥,要在野外長待數月之久,居無定所,可比現在我們的處境苦多了。所以做不到有序,就隻能挨餓。”


    “啊!原來如此。”子規點了點頭,“那我就依照吩咐,去清洗五加根。等中午老哥迴來,可要為我們講一講那野外的奇遇了。”


    “哈哈哈!好,許多趣事悶在心底,正好一吐為快!”金勿說著就離開了叢林,往山中而去。


    丹歌子規二人對視一眼,目中滿是疑惑。


    “他竟真是倒騰藥材的?”丹歌擰著眉,“那我之前的那些猜疑難道都是假的?他那瞬間的殺意,隻是因為得不到我的配方?”丹歌自問,卻毫無頭緒。


    他歎了一聲,從那空地中走了出來,前往附近的城市購買符紙筆墨等一係列物品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龍舌之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沈尚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沈尚書並收藏龍舌之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