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的意思是說……慶國實際上有兩個皇帝?”墨千君仔細的琢磨了片刻,驚訝的問道。


    媽呀,這個消息有些勁爆!


    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聽說竟然有一朝雙帝這種奇葩製度的國家。


    “原本我是沒打算告訴你這些的。”程懷卿摸了摸墨千君的腦袋,戲謔的勾唇,“畢竟你在姨母的眼中一直都挺蠢。未免你賣了六兒捅出什麽不得了的簍子,給慶國帶來啥不可挽迴的災難,姨母也隻能多花些力氣看著你,想著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與你解釋,或者是等著讓六兒親口告訴你這一切。不過,看你現在一副要與六兒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姨母覺得還是有必要替他解釋一番。”


    墨千君眼睛一眯輕哼了一聲,“姨母也可以不說,我並不是很想知道。溲”


    傲嬌的將雙眼瞥向了一旁,但墨千君的耳朵卻是筆直的豎了起來。


    “口是心非的丫頭。”程懷卿狠狠的戳上她的腦門,“看在你今日的表現還算機靈的份上,姨母便將六兒未曾言明的一切同你解釋清楚。慶國最初的江山並非聖祖爺一人打下,是從聖祖爺的兄弟手中讓出來的。”


    “皇位也能讓?”墨千君的腦門上頓時飄過了一朵烏雲,隻覺得慶國的風水果然與眾不同,難怪能養出姬韶淵和大姨媽這種奇葩。原來是打從初代開始就埋下了歪苗的基因,所以才導致後輩裏出了幾個與大眾畫風格格不入的奇行種恧。


    “沒錯,是讓出來的。你不知道咱們的聖祖爺是草根出身,原是稱霸北六省的土匪頭子,後來因受不了前朝皇帝的昏庸無道,以及亂世之中的流離辛苦,這才揭竿為旗帶了一幫兄弟造反,最終開辟了慶國的盛世江山麽。”


    “不知道……”墨千君木著臉坦然的迴答。


    墨大小姐原先的記憶力裏並沒有慶國的曆史,想來她對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也不怎麽關心。草根出身的皇帝在她原本生活之處的史書中也不少見,她並不會因為感到詫異,隻是奇怪聖祖爺咋會想不開的弄出了個一朝雙帝。


    隻不過,聽大姨媽說聖祖爺是土匪,墨千君瞬間就想到了自己那個匪氣十足的老爹。


    難不成她墨家的祖上也是土匪,然後一脈相承傳承至今,所以就完美的保留了祖先的土匪氣質麽。


    怪不得大姨媽會說墨家的家風是銀鬃戰馬提槍上,脫下褲子戰八方……


    這麽沒節操的話也隻有土匪才能弄的出來啊!


    墨千君黑線臉。


    程懷卿鄙視的看了墨千君一眼,“知道土匪之間最講究的是什麽麽。”


    “還是不知道……”墨千君繼續木著臉迴答。


    “義氣懂不懂!”程懷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土匪之間最講究的就是兄弟之間的義氣。聖祖爺當年隻是為了吃口飽飯,想要弄死前朝那個不幹好事魚肉百姓的狗皇帝,他能夠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路打入帝京把前朝皇帝從龍座下拉下來,全賴他身邊有個聰明絕頂的軍師。原本,聖祖爺是打算把皇帝的位置給他來做,他繼續迴北六省做他的山大王大土匪。但軍師過貫了閑雲野鶴不受拘束的生活,不願意背負那麽大的責任,於是就把皇位讓給了聖祖爺,包袱一卷離開了京城,自此隱居山林銷聲匿跡,卻沒想到,他這剛剛一走,京中的聖祖爺就因為性子耿直頭腦簡單,被外戚架空了皇權還險些送掉了性命。”


    墨千君臉色一黑,一臉無語的看著程懷卿。


    這聖祖爺是小說裏蹦出來的傻白甜少年麽……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好笑的帝王傳奇了。


    程懷卿將手中的瓜子遞給了墨千君一半,帶了些同情說道:“軍師雖然遠離了京城,卻因為深知聖祖爺的脾性,對他不能全然放心,所以並未斷了和京城的聯係。當他得知京中事發後,立即暗中潛迴,並暗中培養了黑麒營,助聖祖爺肅清了朝堂保住了他的皇位。聖祖爺知他不願留在朝中,於是便奉他為慶國的暗帝,將黑麒營也留給了他掌管,並且聲明,暗帝一脈由他代代相傳,無需向姬氏皇族俯首稱臣。若有朝一日,姬氏皇族中出了昏君叛臣,暗帝可以自行清理,並改立新君,把江山托付給他們所信任之人。”


    程懷卿話音微微一頓,微笑道:“君兒該知道,但凡皇室子弟皆有屬於自己的徽記,而皇子的徽記一般皆為龍子。暗帝一脈也有徽記,傳承百年至今未變,且獨一無二無任何人能匹敵……”


    捏在她指尖的瓜子哢嚓一聲碎裂,程懷卿一字一句的說:“暗帝的徽記,便是銀色的麒麟。”


    “我靠,你是說六殿下便是慶國現今的暗帝?”墨千君驚訝的看著程懷卿問。


    “不知道。”程懷卿聳了聳肩膀說:“我隻知道暗帝手中最強的黑麒營如今就握在他的手裏,至於他有沒有接任老怪物的暗帝,你可以親自去找他求證。”


    程懷卿臉上的笑容多了一絲詭異,“暗帝手下一共有五大強將,黑麒隻是其中之一。老怪物當年本是屬意讓老娘接替他的位置,但老娘嫌棄這位置麻煩不斷,出師以後就斷然的拒絕了他並且判離了師門。六兒應是在我離開後他又拐騙入門的弟子,就是不知他是不是同老娘一樣聰明丟開了暗帝之位那個燙手山芋。不過,算起來老怪物也離死不遠了,除非我跟六兒的後麵還有其他人倒黴,否則繼承暗帝的定然是六兒無疑。”


    程懷卿起身動了動雙臂伸了個懶腰,“當年我入宮助皇上奪權的時候,動用過暗影宮內的白麒軍,皇上懷疑我是暗帝的繼承人,所以才對我禮遇有加。如今他顯然是又懷疑到了六兒的身上,看出他也同暗帝關係緊密,所以在寵愛他之餘也對他百般信賴,對這個小混蛋言聽計從,隻恨不得能把皇位也交到他的手中。”


    “等等。”墨千君伸出一掌立在程懷卿的麵前,另外一隻手揉著太陽穴道:“你讓我緩緩。”


    程懷卿所說的話在她的腦袋裏飛速的穿梭整合,炸的她腦仁生疼一陣陣的發緊。


    信息量太大局麵變得太過複雜,她突然好想喝一碗砒霜去沉睡一百年認真的壓壓驚。


    尼瑪,暗帝啊……比當今皇上還要拽還要霸氣還要頭頂光環的暗帝……


    雖然大姨媽隱晦的說她並不確定姬韶淵背後隱藏的身份,但直覺告訴她,姬韶淵就是那個該死的殺千刀的鬼暗帝!


    墨千君總算是明白,為何姬韶淵的身上時刻都籠罩著老子天下第一的光環,又為何總是冷眼旁觀慶國朝堂內的風起雲湧,甚至連宣德帝都不放在眼中,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麽對慶國的皇位沒興趣……


    娘的他都已經站立在超出皇城之外的最高點了,哪裏還需要對這個等同於眾矢之的皇位感興趣。


    姬韶風應該也是同宣德帝一樣,在很早以前便捕捉到了蛛絲馬跡,得知了慶國有暗帝的存在,並且還發現姬韶淵是暗帝選擇的繼承人,這才百般不爽對他無比的嫉恨。因為他知道,哪怕是他鬥倒了太子奪得了皇位,也依然要被姬韶淵踩在腳下,甚至有可能被姬韶淵從龍座上拉下。


    在慶國,明帝可說是一個擺設,隱在背後的暗帝才是真正君臨天下的操縱者。


    得知自己抱上了這樣一條大腿,還和這樣一個人意外的扯出了風流韻事,墨千君一點都不覺得欣喜興奮,隻覺得心底的陰影麵積突然擴散到了極點。


    地位越高責任就越大,如果姬韶淵隻是一個盛寵不衰的閑散皇子,不管他如何被人嫉妒,他的敵人都有跡可循。但他若是慶國的暗帝……那他不但背負著天下的責任,甚至也背負著來自整個錦繡大陸的波濤暗湧。


    單隻是姬韶風和月王,就讓他身受重傷還險些真的毀了一雙眼睛,更別提宮內還有太後和太子等人對他虎視眈眈。


    紙是包不住火的……


    若是此代的暗帝也出身草根,宮中各大勢力無跡可尋,他倒可以在皇城之外逍遙自在。可他身為當今六皇子,又因為聖寵不衰被那麽多人惦記欲除之而後快,難保他的秘密不會被人發現。以姬韶淵的年齡來算,他繼承暗帝應該也沒有多久,日後各種各樣的危機定然會層出不窮,麵對皇城內外混亂的紛爭,他真的可以次次都化險為夷,在這個風起雲湧的錦繡大陸上屹立不倒麽。


    記憶中的血色在眼前彌漫,姬韶淵白衣染血的畫麵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墨千君雙手緊握眉心微蹙,眼底劃過了一絲深沉的憂心。


    “君兒。”程懷卿了然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姨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事實上,當姨母發現黑麒營在他的手中後,曾一度想迴去暗影宮問問那個老怪物,為什麽要選擇六兒做暗帝的繼承人。雖然那小子的確天資極高聰慧過人,但曆代暗帝皆潛藏在民間,從未出現在過姬氏皇族內。隻不過,即便是我迴去了,莫說我不知道那老頭子死了沒有,如果他還活著,他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暗帝的存在隻有慶國的皇帝知曉,代代口傳視為皇族的頭等機密。便是太後,也不知曉還有暗帝的存在。以六兒的心智,當不會輕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不過,暗影宮內有條祖訓你需得知曉:若非國難當頭或攸關生死,曆任暗帝皆不允許輕易動用五麒營,暗帝的身份也絕不能透漏帝後之外的任何人知曉。如果你跟六兒大婚,他自然可以告知你一切,並帶你迴暗影宮謝師祭祖,但大婚之前,即便是你以死相逼,他也不能透露給你半分。”


    程懷卿歎了口氣有些同情的說:“所以,姨母才讓你三思而後行,切不要因為濟王之事同六兒生了罅隙。很多內情,不是他不願意告知,而是時機未到他不能開口。若是告訴你計劃的來龍去脈,那就不許要牽出黑麒營,以你的好奇心,能保證自己不去詢問?既然不能一次講清,索性就等大婚之後徹底言明,但六兒應該未曾想到,你這丫頭的火氣和怨念竟然會如此之深,連姨母我今日都被你嚇個夠嗆。”


    墨千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姨母你哪裏有半點受到驚嚇的樣子……”她話音一轉柳眉一擰,“告訴我這些事,你不會被暗影宮處罰麽?”


    “老娘又不是暗帝,祖訓隻限製暗帝的繼承人不能說,沒規定背叛師門的逆徒不能說啊。”程懷卿理直氣壯的哼道:“萬一那破祖訓把老娘大外甥的媳婦兒給弄沒了,老娘要去哪裏找一個賠給六兒。”


    墨千君頓時又落了滿頭的黑線,“姨母,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外甥……”


    她才是大姨媽的血親好不好,怎麽不知不覺間這不靠譜的大姨媽就叛變到姬韶淵的陣營去了……


    程懷卿也翻了個白眼,“我若是不給你找個靠譜的夫婿,哪能對你這個腦子缺筋的笨丫頭放心。早就跟你說過,你若是生氣大可以同他撒潑嫁給他折磨他一輩子,可千萬不要想不開把他推到別的女人的懷裏。放眼慶國除了六兒之外沒人能配得上咱們程墨兩家的閨女,要是放過了這座靠山,那你的腦袋就是比豬還蠢。”


    “我已經同你們強調過無數次……”墨千君掛著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說:“我並沒有生氣,我隻是累了而已,為何你們就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呢……”


    她有哪句話透露出要放過姬韶淵的意思麽?


    被他戲耍折騰的那麽慘,她要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那她就不叫墨千君。


    程懷卿驚訝的瞪著墨千君,“那你做什麽擺出一副傷情絕愛的模樣,嚇得老娘還以為你被刺激的看破紅塵要與六兒一刀兩斷,連暗影宮的機密都供出來就為了哄你開心。你個死丫頭,感情你方才那心如死灰的表情都是裝出來騙老娘的?”


    墨千君崩潰的往桌子上一趴,“姨母……我昨晚被那般折騰還受了驚嚇,又因為心緒煩亂一宿沒睡,哪還有精力陪你胡鬧,讓你們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墨千君啊。”


    所以說,她真的是累的沒有精力找姬韶淵發火幹架,為啥大姨媽這些人的腦洞會如此之大,連她看破紅塵這種鬼東西都能腦補出來……她真的隻是體力透支打不起精神,為什麽就沒有人願意相信她呢?!


    程懷卿眼睛一眯,戳著她問道:“那你說,你對六兒到底是咋想的。姨母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也好替你娘了卻一樁心事彌補了你娘的遺憾。”


    “你先處理了你背後狂追不舍的聶神醫辦好自己的終身大事行不行。”墨千君幽幽的歎了口氣,直起身子看著程懷卿說:“殿下瞞著我做的那些事情我的確生氣,卻也沒氣到要同他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我隻是突然發現,我同他之前的感情完全經不起風浪,因為我與他之間完全不存在信任可言,所以才想靜靜的想一想以後該如何同他相處。”


    “嗯?”程懷卿看著她坐下,有些意外的問:“為何會這樣想。”


    女人心海底針……程懷卿自認為在後宮中旁觀了各種勾心鬥角,也曾遊曆過五湖四海看盡了人生百態,對任何人的心思都能看穿個七七八八,可唯獨麵對著眼前這時而抽風時而蠢笨,又時而聰慧時而狡猾的小外甥女,程懷卿不得不感歎一句——


    女人心,海底針……


    她一點都不明白這丫頭的腦袋裏到底在糾結些什麽。


    “殿下算計了我也算計了將軍府,目的雖然是為了保護將軍府,卻從不認為我有自保的能力,並未讓我參與道計劃其中。我隨殿下逃亡的途中,明明他已經交代過要我信任他跟隨他即可,但我還是因為擔心他而將他推開,害得他多年的秘密暴露,不得不自毀雙目扭轉一切。姨母可曾想過,如果殿下不是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如果殿下的眼睛真的因為我而再無迴轉的餘地,那我將來該如何麵對殿下,我真的能坦然的待在殿下的身邊,毫無愧疚的讓殿下保護我一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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