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堵住了前路的眾人被他的架勢和語氣駭住,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動幾步讓出了一條道。“你以為你又能活著走出這裏嗎?”略帶幾分沙啞的低沉話音從身後倒塌的屋子裏傳了出來,將塌未塌的房門被人粗暴地從裏麵踢開,鍾洵一手執著沉淵劍,一手握著一柄禪杖,從紛揚的塵灰中走了出來。“那難道是……碧玦禪杖”盛蘭初拉緊了東陽彥的手,方才因司淮得勝露出的喜色在看到那件事物後又沉了下去。東陽彥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們當時明明沒有在墓穴底下尋到碧玦禪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此時眾人都不敢高聲說話,自然也將這對話聽了去,當即有嘴快的人高聲問道:“鍾宗主,你手上的可是碧玦禪杖”“正是!”鍾洵抬高了聲音應他們的話,目光卻半刻也不曾從司淮身上離開,“當務之急是將這妖龍拿下,禪杖是如何得來的鍾某稍後會向諸位解釋!”“怎麽得來的自然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搶來的。”司淮並不在意那些人聽不聽得到自己的話,將扶起的吾念重新放下,才對著鍾洵假笑了一下。鍾洵也皮笑肉不笑地迴了一下,放低了聲音道:“光不光彩有什麽所謂反正你馬上要再死一次。”“哦”司淮挑了一下眉毛,臉上笑意更假,“你以為,你搶走了禪杖就能殺得了我嗎?”“自然。”鍾洵收了那副虛假的客套,反手將沉淵劍重重插入地麵,掌心再伸出時,已多了三塊翠色的碎玉,和一串赭紅色的手握念珠。作者有話要說: 悄咪咪地更新,隻要我更新得猝不及防,就沒有人發現我更得慢~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腿丁丁 1個;serganty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85章 餘憶念珠 二十七司淮的神色微微變了變,看著鍾洵手心裏的幾樣東西蹙起了眉頭。以鍾洵在仙門百家的威望和地位,三塊玉玨碎片在他手上保管並不奇怪,可他並不是信佛拜佛的人,絕不該有那樣一串佛珠。而且,和吾念一直握在手上、先前在明華寺塔林被劃斷的那一串十分相似。鍾洵將他細微的變化都看進了眼裏,勾起的唇角帶著幾分漠然的冷笑,毫不費力地將手中的禪杖抬了起來,又重重地往地麵落去,圓環相撞的清響和擊地的頓音一道迴環在寂夜裏,宛若夜半三更在山林古寺敲響的鍾音。躺在他掌心裏的三塊玉玦碎片受內力的催動一同迸出淺淡的柔光,晃晃悠悠地浮了起來,像受到了什麽感應似的輕微顫動著,緩緩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忽地快速旋轉起來,“鏘”地一聲,合成了一隻缺了大口的通體碧色的玉。那串被虛虛握住的佛珠仿佛也受到了什麽感應,忽而在他手心裏顫動起來,一道不甚明顯的光華幽幽泛起,竟似要同方才那些玉玦碎片一般浮空而起,然而不過一刹,那佛珠便停止了顫動,連帶著那道不大起眼的光,也一並無聲消失。浮於掌心之上的不完整的玉玦愈加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一道極細的聲響突兀地響起,仿佛尖銳石子在瀝青地麵上劃過時發出的刺耳聲音,再看時,合在一起的幾塊玉玦碎片便又碎裂成了原先的樣子,淺淡的光華霎時消散,沒了支撐一般往地麵落去。鍾洵眼疾手快地將那幾枚下落的玉塊收迴掌心,眼底盡是不可置信的詫異神色,喃喃自語般地道:“明明有了感應,怎麽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想不明白嗎?”一聲溫溫淡淡的聲音打斷了他,不疾不徐地道:“鍾宗主難道沒想過,你手裏的佛珠,根本就不是第四塊玉玦碎塊?”“吾念!”司淮聽著這個聲音心中一喜,下意識地就喚出了聲,迴頭看去,便見方才說話的人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臉色依舊有些受了傷之後的蒼白,但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已經有了幾分紅潤的血色。隻是,他明明淺淺笑著,看著鍾洵的眼睛裏卻有一種複雜的情緒,道不明是恨是怒還是恐懼,隻是一種了然於心,又無措茫然的無可奈何。司淮想上前拉住他的手,邁了小半步又收了迴來,放下的劍重新揚起對準鍾洵的方向,定定地立在原地等著吾念說話。默了一會兒,吾念才緩緩問道:“這是我師兄的念珠,怎麽會在你手裏?你去過大鼓嶺的寒音寺?”“嗬嗬。”鍾洵冷笑兩聲,兩手背到身後,道:“你這和尚說話真是好笑,天底下的佛珠長的都一個樣,你憑什麽說這是你師兄的?再說,我身為仙門大家的宗主,去過的地方多到自己都記不起來,宮觀廟宇也到過不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裏。”說話間,他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看向吾念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負在身後的手倏地擊出一道淩厲的掌風,以迅疾之勢朝著那道灰色的身影掃過去。司淮從他的動作中猜出了他的意圖,在那道掌風劈出的一瞬間就閃身上前環過吾念的腰,帶著他一道掠出了幾步,落到一塊刻著棋盤的大石之前。“祁舟!”吾念急急喚了他一聲,一手攀住了他的手臂轉過大半個身子朝原先站立的地方看去,素塵母子已經躲去了別的地方,空蕩蕩的地上躺著一隻鼓囊囊的荷包,一塊泛著青色華光的碧玉被一道強力吸引破了出來,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青色弧痕,朝著鍾洵飛去。“果然如此!”鍾洵發出一聲獰笑,抬手將迎麵擊來的冷玉握進手裏。再張開時,四塊玉石一同從他掌心浮起,顫音嗚鳴,沐於其上的華光比方才還要強盛一些,飛快旋轉了一會兒,再次發出一聲鏘鳴聲,一道絢爛白光綻裂開來,朦朧光霧後,隱約現出一塊流溢著柔和青碧色的完整玉玦。而那串虛握在鍾洵掌心的佛珠,在玉玦現形的一刹,被他用內力震斷,赭色的佛珠落到地麵,滾向了各個角落。“果然如此!哈哈哈哈!”鍾洵又是一聲高唿,臉上的笑意愈加猙獰,儼然是勝利者高傲而又偏執的姿態。手上微一用力,更多的內力朝那塊玉玦湧入,另一隻手握著的禪杖也輕微地顫動起來,帶得綴在上麵的圓環叮當作響,搖出了一身細碎的金光。玉玦和禪杖兩相唿應,似有鍾鼓罄音從天際傳來,一下一下擊在眾人的心上,耀眼的金色佛光迸出,散出碧海漣漪般的氣浪,蕩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後退幾步捂住耳朵,唯有佛光籠罩下的三人依舊昂首玉立。光影之中,金色禪杖緩緩騰空而起,在離地一尺處幽幽懸著,青碧色的玉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嵌入了禪杖之中,玉玦缺縫處與禪杖內的琉璃柱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平穩且緩慢地轉動著,流溢著清淺而純粹的光芒。凜凜的鏘鳴聲才止下,鍾洵已經雙手握了上去,身法靈巧地在半空中翻了個身,以杖為劍朝司淮站立的方向擊去。圓環碰撞的響音更劇烈,司淮卻並不側身閃躲,眼瞳上覆了一層抹不去了迷蒙的青色,獵獵寒風自身後湧來,看向鍾洵的目光多了沉沉的殺意。然而他並沒有舉劍抵擋,吾念的身影意料之內地擋到了他身前,低沉而平緩地念著經咒,舉過頭頂的雙手結起了金色印枷,徒手接下了鍾洵運足內力擊下的洶洶殺招,幾個轉合間就化去了他的力道,將碧玦禪杖奪了過來。沐著清淺華光的禪杖從右手經由後背轉到了左手,帶得吾念順勢旋了一圈在司淮身側站定,才被不輕不重地頓立到地麵上。轉頭對上司淮的目光,他輕輕笑了一下,隨即微微斂起看向鍾洵,語氣平淡地道:“佛門聖器,看來還是在我這個和尚手裏比較好使。”鍾洵被那看似不重的力道逼得後退了十數步,抬起的眼裏滿是陰鷙的狠厲,緩緩伸出的右手暴起道道青筋,五指做了個收攏的動作,不遠處被插入地縫的沉淵劍便嗚吟了一聲迴到他手上。如果說鍾洵一貫給人的印象是一個沉穩端重的青年世家宗主,那麽此時的他則更像是一個被揭破秘密後偏執得接近瘋狂的殺手,那柄通體漆黑的沉淵劍在他手裏綻出了比以往每一次見到都要強烈的綠光,十成的修為灌注其中化為了凜冽兇戾的殺氣,破開穿堂的夜風朝對麵立著的兩人而去。吾念身形未動,原先立在左側的禪杖就已經挪到了身前,雙手快速翻動著結出金色佛印,催動著禪杖內的玉玦繞著琉璃柱飛速旋轉,溢出的流光變成了一串串金色的梵文經咒,密密在前方結下了一道結界,擋住了洶湧而來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