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是我作的,在淮陰,不過隻吹過一次。大師你說,好聽麽?”他澀然地笑了笑,很快又將那抹笑容藏了起來。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迴應,司淮轉頭朝吾念看去,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趴著睡著了,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穿好。說了這麽多,沒聽到便算了。司淮長長歎了一口氣,俯過身去想替他把衣服穿好,手不經意碰到了他的皮膚,竟然滾燙得厲害。“吾念?吾念……”司淮挪到他跟前,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臉。方才看著他臉紅還以為是火光的原因,這會兒摸著他的臉才發現是他在發熱。他被吾念抱過來之後就一直僵坐在一旁看著他烘衣服,也不知道這和尚到底不聲不響地燒了多久了。“吾念……吾念……”司淮連著喚了幾聲得不到半點迴應,不由得更加著急。眼下是沒有辦法出去了,這裏也尋不到草藥,總不能由著他這樣燒下去。司淮的手停在他透著幾分蒼白的臉上,心裏忽然有了主意,右手輕輕抬了起來,慢慢凝起了淡青色的靈光。渡一些修為給他,想必就能撐過去了。指尖慢慢落到了吾念的額頭上,司淮頓了一下,又將手收了迴來,慢慢俯下身去,貼上他有些發白的嘴唇,將修為從嘴裏渡了過去。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真的是窮盡了我的畢生之力在寫互動了哈哈哈哈,求誇!!!(ps:晉江新增加一鍵感謝投雷和營養液的功能,之前投的我沒有一個個打出來感謝,以後每天更新的時候會一鍵感謝灌溉和投雷的小朋友~)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loud-y 3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第41章 饕餮玉印 十司淮掉進了一個許久不曾做過的夢裏。夢裏的他孤零零一個人,從水裏上了岸,一路穿過熱鬧的人群,踩著雨後泥濘的路上了山,山中有一座香煙繚繞的古寺,迴旋著傍晚敲響的低啞鍾聲。身邊有許多香客和小沙彌往來,他想張口詢問卻發不出聲音,那些人似乎也看不見他,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留下了一條蓮花遍開的路。他順著這條路走進了塔林,四周靜謐,一座座的浮屠塔像靜坐的菩薩,在他耳邊低聲念著經文,然後在眼前一點點碎裂坍塌,隱進了無邊的黑暗裏。黑暗盡頭是他曾見過的兩條路,一條往上,開滿白色的曼陀羅華,一條往下,開滿紅色的曼殊沙華。他還是選了那條紅色的路,隻是路的盡頭沒有那個人,花瓣被風卷到空中燃成了焰火,他被困在火海裏逃不得也喊不得,在烈焰快要把他吞噬的時候,又掉進了水裏,冰冷的江水裹住了全身,五髒六腑都打著寒戰。這個本該醒來的夢卻沒有結束,他從水裏上了岸,又重複著原來的事情,直到漫天的花瓣變成烈焰將身體灼化,又重新落迴了水中,陷入了一個無盡的循環。直到一雙厚實溫暖的手,在他從烈焰跌入水底的時候拉了他一把,將他從昏昏沉沉的夢裏拉迴了現實。“司淮……司淮?醒了嗎?”“唔……”司淮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便看見吾念伸手在他臉上拍著。吾念湊得很近,近得在這彌漫著腥臭氣息的地下暗河邊也能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檀香氣,隻是那眉目虛虛實實地在他眼前疊成了幾道幻影。他明明記得是吾念燒得厲害,他在給吾念渡修為來著,沒想到居然昏昏沉沉睡過去了,陷在夢境裏麵醒不過來。也不知道這個循環了許多次的夢到底做了多久,他動了動身子發現沒什麽力氣,全身都輕飄飄暈乎乎的,像躺在雲團上一般,不由得又有些好笑,連肉身都算不上的身體沒想到居然還會嬌氣地生病。“我怎麽睡過去了……”他抓著吾念的手臂撐著起身,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幹啞得厲害。不等吾念迴答,一直白皙細嫩的手遞了隻羊皮水壺到他跟前,一身紅衣的盛蘭初蹲到了他和吾念邊上,下巴一揚眉頭一挑,道:“先喝口水吧,祁舟兄?”“多謝。”司淮接過水壺喝了一大口,趁著擦嘴的功夫往她身後望了一眼,道:“看來是救兵來了?”她身後跟了幾個盛家的弟子和兩個帶路的明家弟子,正拉著兩條小竹筏往河灘上靠,在一眾盛家弟子和明家弟子裏,東陽彥一身水藍色服飾,有些無措地左右挪著位置,倒是有些惹眼。盛蘭初循著司淮的目光轉頭看了一眼,原本笑著的臉立馬拉了下來,斥道:“東陽彥你是沒長腿還是沒長腦子?不知道站開些嗎?讓你在上邊涼快著非要跟下來,淨礙事!”“我還不是怕某人應付不過來。”東陽彥哼哼兩聲,倒是沒有像以往一般譏語相向,往旁邊站開了些。兩名盛家弟子抬著蓋了白布的擔子往後邊的竹筏走去,白布底下露出一角沒蓋住的紅衣裙。濃烈的腐臭味傳來,盛蘭初趕緊捂住了口鼻,有些憤懣地看向吾念,道:“都不知道在這泡了多久了,臉都認不出來,由她在這兒沉著算了,還費事抬出去。”“阿彌陀佛。”吾念輕聲念了句佛號,謙和道:“出家人慈悲濟世,貧僧既然在這裏遇到了她,自然是要將她帶出去入土為安的,若任她在這洞穴裏不見天日,化作害人的厲鬼,豈非過失。”司淮靜靜看著吾念,心知這隻是他應付盛少宗主的說辭。這姑娘的魂魄早就化成了厲鬼,又在梅園行兇被打得魂飛魄散,剩下一具腐爛的軀殼,入不入土也沒什麽了。“罷了罷了!我隻管幫你抬出去,可別指望我幫你挖坑埋屍,千裏迢迢跑到信陵椅子都沒挨著,先來沾一身晦氣。”盛蘭初擺了擺手,撐著膝蓋從地上站起身來,又遞了一隻手過來,問道:“祁舟兄可能站得起來?”“小傷而已。”司淮扯著嘴角笑了笑,一手攀著吾念的手臂,另一隻手正要去抓盛蘭初的手借力起身,沒想到身體忽然一輕,吾念已經穩穩當當又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司淮嘴角的笑容僵住,張著嘴呆了呆。他怎麽的也是一個大男人,先前一次沒有人看見也就算了,現在這麽多弟子看著,且不說渾身不自在,要是被人拿出去說道,可不是什麽好事情。流言碎語有多厲害,他是曾經見識過的。司淮拍了拍吾念的手臂,想讓他把自己放下來,話到了嘴邊還沒出口,盛蘭初招唿弟子上竹筏的聲音就插了進來,把他未出口的話堵了迴去。末了,盛大小姐先他們一步跳上來竹筏,幫著吾念扶他在竹筏上坐下,道:“還是大師行事幹脆,等你慢慢磨蹭過來多耽誤工夫。”司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