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上田開朗,也是白鶴染一時起意,到底應該怎麽做她還沒有想好。


    君慕凜已經在準備往京城送信了,至少得告訴閻王殿一聲君靈犀在這裏,而且人平安。


    白鶴染想,如果想要解決冷家的事,她就得立刻決斷,好讓田開朗跟著送信的暗哨一起走。雖然腳程可能會拖慢一些,但冷若南的忙她還是想幫。


    叫來了田開朗,將冷家的事情說了一番,白鶴染問他:“能解決嗎?”


    田開朗聽得有點兒糊塗,“我怎麽解決?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去殺了那位郭將軍?這個我肯定是能解決的。郭家的事我早就有所耳聞,他們跟林班主也沒少往一塊兒勾搭,這個來時路上我都是同你說過的。所以你若讓我去殺了他,我肯定願意幹。”


    來時路上,田開朗說了許多關於桃花班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林寒生上次迴京曾秘密見過郭老將軍郭問天。兩人的會麵是十分隱秘的,但是郭問天到時,還是被人瞧了去。


    田開朗就是瞧見的人之一,他當時很想不明白,林寒生怎麽會跟郭問天有交情?就算他女兒是白家的小妾,白家跟郭家又有親戚,但輪他這塊兒也都八杆子打不著了。堂堂將軍,會屈尊到一個戲班子來見班主,沒聽過這樣的。


    當時班子裏還有人私下說,班主既然跟郭家有交情,為何桃花班不到將軍府去唱堂會呢?那樣賞銀才會更多。


    可是林寒生從來沒說過到將軍府唱堂會的事,到是過了沒幾天,傳來消息說要進宮去給太後娘娘唱戲,便有人覺得可能是走的郭將軍的關係。


    但田開朗並不認為是那麽迴事,他知道林寒生一些事情,知道林寒生這些年一直跟歌布國國君有書信往來。雖然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些什麽,但是有一次他無意中看到林寒生沒燒完的書信的一角,上麵隱約能看到幾個訊息:淳於藍、段家、淳於諾。


    他當時並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麽,是人名還是地名還是別的意義,但從那時起,他就有意無意地留意林寒生,留意他在經營桃花班之餘的一切動向。


    這一留意不要緊,田開朗差點沒嚇死,他發現其實桃花班不過是林寒生的一個幌子,他打著戲班子的旗號,實際上私下裏做的都是些不可為人知的勾當。比如借唱戲之由走遍大江南北,再將東秦大江南北的大事小情寫成一封又一封的書信,悄悄捎到歌布去。


    還有一次,他聽到林寒生同一個黑衣人的談話,就是那次談話讓他知道林寒生進宮之後要做一件大事,就是從宮裏麵撈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撈出來之後先送往羅夜治傷,然後便送到歌布去,交給一個叫做段天德的人。而林寒生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也就不用再辛苦操持戲班子,可以迴到歌布養老,享受人生了。


    田開朗當時都聽懵了,他一直以為林寒生是東秦人,可是沒想到那二人的對話裏卻用了“迴歌布”這樣的說法。這很顯然,歌布才是林寒生的家,他不是東秦子民。


    田開朗一直是一個很傳統的人,他是東秦人,他可以接受林寒生是歌布人,但他接受不了林寒生一次又一次地出賣東秦。他絕不相信林寒生那些年傳到歌布的書信裏,隻是寫些大江南北的風土民情,他永遠忘不了戲班子曾不隻一次走著走著就走入深山,然後在林寒生的帶領下,繞了好幾天才能出去。


    當時還沒覺怎樣,後來怎麽想都像是林寒生故意的,他根本不是迷路,而是在看山。


    那是在看東秦的地勢,在觀察地形,然後把他所到的聽到的全部寫成書信,繪成地圖,然後秘密的送到歌布去。至於給誰,那就不知道了。


    每當田開朗想到這些時,都是遍體生寒。因為他不但是個愛國的人,他還是個惜命的人。


    他怕死怕得要命,幾乎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林寒生發現了他知道這些秘密,然後突然有一天就把他給秘密處死了。


    他是一個蠱師沒錯,但是一山還有一山高,他這點本事在林寒生麵前簡直不值一提,甚至有許多本事他都是跟著林寒生才學會的。可以說,林寒生算是他一半的師父。


    可是當愛國情緒、身家性命跟師徒情份撞到一處時,田開朗自然選擇了前者。


    所以後來他就開始害怕,不敢再跟林寒生有多接觸,甚至都不跟林寒生學習養蠱了。


    他拚命的唱戲,做出一副癡迷於戲曲的樣子,讓林寒生覺得他根本就沒有工夫再研究蠱。


    為此,林寒生還說過他,說他是個學習蠱術的好苗子,可惜了。如果能把唱戲的精神頭兒用到研究蠱術上來,總有一天成就會超過他的。


    田開朗也想學,但是他不敢跟林寒生學,他也不敢把林寒生的事情跟別人說,就隻能自己悶在心裏,差點兒沒把自己給悶出病來。


    直到林寒生從宮裏偷出白驚鴻之後,事情瞞不住了。桃花班幾乎有一半人都知道班主做了什麽,人們驚詫不已,同時也擔驚受怕。


    敢從皇宮裏偷東西,那不是找死麽?關健偷的還不是東西,是個大活人,林寒生這不是一個人找死,而是想帶著桃花班一起死啊!


    據田開朗說,從那一刻起,他就生了逃跑的心思,他不想待在桃花班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會跟著林寒生一起下地獄,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於是在本河村那次,他躲了起來,偏偏林寒生當時沒發現,過後也沒找他。


    田開朗想過,可能不是林寒生不想找,而是沒有時間了。林寒生很趕,趕著去羅夜國,好像是說不抓緊趕路的話,那個從宮裏撈出來的女的就會死掉。


    該著他命好,借著本河村地勢逃過了桃花班,逃過了林寒生。


    然而,逃過之後卻發現自己沒處去,他會的除了唱戲就是下蠱,就憑他隻身一人,這兩樣哪一樣能混口飯吃?


    於是他留了下來,同本河村的一個女人成了親,再後來就有了後麵的事。


    田開朗一度把自己的倒黴怪到林寒生身上,連帶著那些跟林寒生有關係的人,個個都被他記恨起來。其中還包括羅夜國跟歌布國。


    可以這麽說,別說現在隻是讓他迴京城去解決郭問天,就是讓他披掛上陣攻打羅夜跟歌布,他都能蹦著高的去。這種時候已經無關生死了,火氣一竄上來,誰還顧得上惜不惜命?


    但白鶴染真不是讓他迴去殺人的啊!一聽他這想法,她趕緊就把人給攔住了,“我沒讓你迴去殺人,我隻是讓你想辦法解決郭家向冷家提親這檔子事。而且還不見得用得上呢,畢竟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你再迴去又得一個多月,這一來一迴的,冷家現在成什麽樣了都不知道,指不定已經……”


    她搖搖頭,有些煩躁。冷若南是她在東秦唯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如果有能力,她是願意幫著冷家解決這個麻煩的。


    “總之,盡人事聽天命吧!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她想著郭家應該也不敢做得太過份,畢竟京裏還有九皇子坐鎮呢,郭問天手裏的兵馬也被她三叔帶了出來。這種時候郭家應該保持低調,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等著鎮北將軍將兵馬還迴來再說。


    “那我能幹什麽?”蠱師想了一會兒,想出個主意,“不知道是給哪位少爺訂親,不行就從那位少爺身上下手吧!比如給他添點兒毛病什麽的?”


    “不行。”白鶴染搖頭,“郭家子孫不少,這個不成還有另外的,總不能一下子把郭家適婚的男子合都給弄出毛病來。再說,不是還有個衝喜的說法麽,萬一人家借婚事衝喜呢?何且現在冷若南在青州,婚嫁什麽的都指望不上,之所以讓你迴去,是想讓你想法子拖一拖,不要讓郭家對冷家下手。我想著,你能不能在郭問天身上想些辦法?比如說下個蠱控製他?”


    田開朗點點頭,“完全控製做不到,但給他添點兒亂子到是可以的。什麽時候動身?我得準備準備。”


    “越快越好,我一會兒去問問十殿下,你跟他派迴京城傳消息的人一起上路,路上也有個照應。另外,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知道嗎?哪怕事情做不成,也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路上也要小心些,我的敵人惦記我,林寒生那頭也不見得完全就把你放棄。別你一露頭又被逮個正著,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不放心,想著跟君慕凜商量下多派幾個暗哨一起迴去。最後思來想去,卻是沒有讓田開朗跟著傳消息的暗哨同行,而是派了暗影護著他先走了。


    知道白鶴染在為她打算,也為冷家打算,冷若南心裏很高興。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也為了不成為負擔,她跟君靈犀二人很快就投入到醫隊中去忙碌。


    而此時的君慕凜君慕息二人正在營帳內,計劃著明日要親自往青州城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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