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莊不大,但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卻是它腹背臨山,村子從山腳蔓延往山腰而建,不過山腰處的建築,是多年前戰亂,有駐軍來此處時搭建的軍事基地,這些年安定了,那搭建起來的軍事基地就被村人征用,當成了當地的祭壇和祠堂。


    山腰地理環境特殊,可以很直接的觀察到村人的一舉一動,以及村頭村尾的人員進出,唐幽等人來到此處,第一反應就是奪了山腰的主動權,隻是讓他頗為意外的是,這山腰要地,竟然隻是幾個身強力壯的村人在駐守,擒下這些人後得到的消息也隻是說村長讓他們這樣做的。


    之後唐幽等人一邊盡最大的能力救助村中眾人,一邊找尋村長,以期從他那處作為突破口,徹底解決村莊存在的危機,然而找了半天,最後竟是在一口枯井裏找到了村長一家的屍體。


    與此同時,甄玉卿和沈佑寧分頭行動,朝著村莊兩邊的深山穿行而去。這座村莊以及村莊兩側深山裏隱藏著的危險,恐怕並不僅僅隻是這突如其來一場刺殺和謝家侍衛的叛亂那麽簡單的呢。


    當年甄玉卿沒少在深山老林裏執行任務,而原始深林,不管是在什麽時代,都是充滿了危險與挑戰的地方,尤其是在夜色降臨,大地沉入寂靜的那一刻。當然這對於已經習以為常的甄玉卿來說,更多的還是血液裏滾動著的激動與興奮。


    這村子的村人,通常以狩獵和耕地為生,而在蜀王征服南疆大理以前,這一帶更多的還是以狩獵和砍柴為生,因此山上多的是各種便捷的小道和獵戶們休憩的據點。


    潛入山中的甄玉卿很快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借著月色,甄玉卿在山洞周圍簡單偵查了一番,隨後得出這個山洞在不久之前,應當是來了不少人,不過這批人很謹慎,離開後還將整個環境做了簡單的恢複。


    這番行為直接幹擾了甄玉卿對來人的準確判斷,但也能從中確定一點,那就是這些人心思縝密,若非有大圖謀,就是有大陰謀。


    躍躍欲試,甄玉卿小心翼翼閃進山洞,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剛一腳邁進山洞,一口氣還沒喘勻,迎麵便是猛地襲來一陣凜冽勁風,她心頭一驚,若是被這勁風掃到,估摸著不死都能得個二級傷殘,因此電閃之間,她連忙閃躲,手中幾柄飛刀順勢‘唰唰’往前擲去。


    “叮叮叮”一陣金石相擊的聲音傳來,是她方才擲出的飛鏢。


    手裏佩劍出鞘,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往山洞裏扔去,火光乍起,將黝黑的洞內照了個半清不楚,洞裏沒有人,這與甄玉卿方才的猜測一致,但讓她沒猜到的是,她沒想到這山洞裏竟然還藏著一個殺人滅口的兇器。


    十多架滿弓弓弩,引線埋在了山洞口,得虧甄玉卿一路小心,踩到了當中一根引線隨即往後退了出去,也才避開了觸發其他引線的失誤,這般若是換個身手和感知稍弱一點的人來,估摸著早變成人肉串兒了。


    但也正是因為這般就更加讓人好奇,不知這山洞裏究竟放了什麽‘寶貝’,甄玉卿撿了幾根樹枝,往山洞口一扔,滿弓的箭應聲而出,咻咻咻帶著道道勁風,如蝗般沒入了身後的黑暗裏。


    躲過這一批箭雨,甄玉卿也不敢掉以輕心,縱身進到山洞,點燃壁上的火把,山洞不大,火光照耀下便是一目了然,而臨近洞口的十多架弓弩應當是匆忙之中布置下的,連最基礎的掩飾都沒做,當然也不排除布置者存心用這種方式恐嚇接近的人。


    而在弓弩之後,是幾十上百口的黒木大箱子,一口口摞起來,近一人的高度,這些箱子,有的隨意搭了破布,有的則揭開了蓋子,甄玉卿簡單逡巡了一圈,覺著除了那十幾架弓弩外,已經沒什麽威脅了,這才小心翼翼往箱子處靠了過去。


    隻是還未靠近,她就聞到了些許硝石刺鼻的味道,隱約夾雜著一些火油的氣味。


    然而也沒等甄玉卿近處去瞧個明白,身後便是傳來了輕微又急促的腳步聲,“誰?!是誰在山洞裏?!”


    “快!”


    “火把!”就在甄玉卿閃身躲起來之後,有兩個身形魁梧但又不失敏捷的人衝了進來,隻是當他們看到落在木箱邊的火把時,那一瞬的緊張,似乎稍晚一步就要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那般。


    “誰?!是誰在這裏?”等搶救了那火把,兩人才潛意識的唿出了一口氣來。


    甄玉卿躲在暗處,瞧著那二人的舉動,順便在聞著周圍刺鼻的火藥的味道,心裏又驚又涼,這山洞裏放的是火油和粗製火藥,若是叫這些東西引燃,別說山下那村子,恐怕就是這兩座山都能給夷為平地了。


    暗處的甄玉卿瞧見兩人將火把插到石壁上,大概也是有些擔心火星濺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對此甄玉卿也樂見其成。


    那兩人認定山洞裏有人,因此誓要將其揪出,而甄玉卿也正有問一問他們此番究竟是誰指使的,所以趁著二人分開行動的時候,她也悄然挪了位置,正巧在山洞一處拐角的地方用一個石子將近處的一人引了過來。


    “誰!”那高壯大漢聞聲,利利索索追了過來,而此時的甄玉卿借力貼在了山洞的頂上,趁著那人轉過拐角的一瞬間,她一個鷂子翻身從上落下,再是快準狠的一劍,那漢子就沒了聲。


    未免人體落地時發出聲響,甄玉卿單手托住了他快要倒地的身子,與此同時他的同伴出聲道:“發現什麽了嗎?”


    “一隻耗子”甄玉卿捏了捏嗓子,含混的說了一句,她的聲音本就因為塵馥的原因變得低沉渾厚,如今在山洞迴音的作用下,倒也與那漢子的聲音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怎麽會有耗子?”那人疑惑,聲音有些緊繃。


    “……”甄玉卿無語,說什麽不好,偏說耗子……


    隻是沒等她自個兒腹誹完自個兒,身側裏便是一道勁風排山倒海似得拍了過來,昏暗的燈光裏,一柄碩大的板斧擦著她的耳根砰一聲撞進了她身側的石壁上,砸出一陣碎石,砰砰砰又嵌進了旁邊的木箱裏。


    甄玉卿也是沒想到那人會是如此的機敏,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電光火石之間避開了那道要命的板斧,順勢腳尖一勾將旁邊的一箱火藥朝那人踢了過去。


    “砰”又是一道力大無窮的板斧下來,那一箱不輕的火藥被他劈了個稀巴爛,趁著這時甄玉卿足下借力,折身朝那人斬去,明明是一把薄翼的利劍,卻堪堪叫她使出了砍刀的氣勢。


    “鐺——”板斧架住長劍,甄玉卿橫切一繞,卸了那板斧上推的力道,由下往上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刺向那人的胸口,眼看著長劍就要沒入胸口了,那人大喝一聲急速往後退了去。


    驚訝於此人靈活的身姿,甄玉卿讚緩了片刻,站在高高的木箱上,俯瞰向那人,“你們是什麽人?想用這些東西做什麽?”


    那大漢剛躲開甄玉卿那奪命一擊,心頭正驚疑,卻不想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喘勻了,就聽到偷摸進來的那人,以一種主人家的口吻強勢的問了他一句,他表示,他很鬱悶。


    “你又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那大漢一米九以上的高度,肌肉累累聲如洪鍾,說話卻有些個文縐縐的意思。


    “先來後到,你且先迴答我的問題。”甄玉卿居高臨下看著他。


    大漢:“閣下不是滇州的人?”


    甄玉卿:“很顯然”


    大漢:“不知閣下到此,竟是為了什麽?”


    甄玉卿笑:“兄台,你這問題與我是不是本地人有什麽關係?”


    大漢:“既然閣下不願迴答,那今日便不能讓閣下離開了。”


    甄玉卿:“這也要兄台能夠留的下我才是。”


    那人與甄玉卿交手,雖隻是幾個迴合,但也就這麽幾個迴合,他便是知道,甄玉卿不簡單,想要拿下她,並不容易。


    不過現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這一行,拿人錢財就要與人消災,刀口上求生活,就要經曆諸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健碩身材,機敏的動作,那大漢宛如獵豹一般朝甄玉卿撲殺而來,一柄巨大的板斧揮舞著虎虎生風,甄玉卿自打傷勢痊愈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掄圓了胳膊活動筋骨,骨子裏好戰因子的鼓噪,她與那大漢眨眼的功夫就過了七八十招。


    力量型的板斧遇上靈活多變又不失技巧與爆發力的長劍,劍氣斧風將壁上的幾支火把擊的明暗不定,整個山洞的光線也因此變得恍恍惚惚,也就襯的洞內飛速移動的兩人變得愈加莫測起來,不知哪個是人,哪個是影。


    “兄台好功夫。”甄玉卿也是難得遇上一個能夠將力量型武器用的如此靈活的對手,她來古代這些年,將前世的格鬥技巧與當下的一些武術融合在一起,去繁存簡,沒什麽固定的套路,靈活多變卻十分有效。


    但這次遇上這漢子,他竟是能夠憑著直覺防衛住她的動作,對此甄玉卿表示,她還真真有些佩服這人了。


    大漢勉強能夠跟上甄玉卿的動作,但更多還是隻能做到防守,偶爾能夠占到主動攻擊的點,“閣下謬讚,倒是閣下這一套打法,在下從未見過。”


    甄玉卿笑,“我自創的,哈!”


    隨著她輕巧的笑聲落下,那大漢右肩頓時冒出了一串血珠來。


    “難怪”


    饒是被割了一刀大漢仍舊不急不緩與甄玉卿見招拆招。


    “不過,對於兄台的來曆,在下倒是猜出了些許,就不知是不是對的。”甄玉卿簡單的劍法裏難得的有一朵花俏的劍花,隨即那劍鋒擦著那大漢的胸口就滑了過去,將他的衣裳割出了一道不短的口子,血珠隨即滲了出來。


    “哦?”那大漢似乎緊張了一瞬,但接著又似乎笑了一下道:“那在下就更加不能讓閣下離開了。”


    板斧揮舞揚起陣陣颶風,大有排山倒海之勢,不過在甄玉卿看來,這般卻是正好不過,也難得她再收著掖著,痛痛快快戰他一場再說!


    “還是那句話,這且得看兄台的本事了!”


    那大漢也不說話,他也是沒想到甄玉卿竟然是這樣一個難纏的家夥,兩人幾百招都過了,都還沒見他有喘氣的,反而越戰越來勁,這特麽都是個什麽怪物?


    這些年能吃下他雙百斤板斧兩百招以上的英雄好漢不少,但過了兩百招還能像甄玉卿這般生龍活虎的還真少,而且能傷他至此的更是少之又少,此人身形靈活詭秘,出手又是準確狠辣,雖然招招都沒將他一擊斃命,但次數多了,他難免會覺得,甄玉卿這般,會不會是有意吊著他?


    這念頭一出,便是禁不住在胸口瘋長,一種名為屈辱的感覺燒著他的神經,他手上的動作便是愈加猛烈急切起來。


    他的這般變化自然瞞不過正與他纏鬥的甄玉卿,她心頭一樂,隨即又有些惋惜,難得遇上個能陪她好好活動筋骨的,看來又不成了,不過現在也不是玩的時候,估摸著再過一陣此人的同夥就得來了,她還是趕緊溜了的好。


    “你們應當是這些年在各個國家活動頻繁的獵鷹盜,收人錢財替人賣命,不過在下覺著,你們這些人的本事用在這個地方,實在有些個浪費,我不曉得今日讓你們做這些的人是誰,我也不感興趣,”


    甄玉卿的劍招頓時比先前犀利了不止一個檔次,身形也從先前的靈活瞬間變成了詭異,眨眼的功夫那大漢身上就多了七八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水跟不要錢似的噴湧而出,頓時將那大漢的衣服染了個通透紅。


    “不過傷我朋友,我就不高興了,所以我花你們那雇主雙倍的錢買你們收手,順便幫我做另外一件事,怎樣?”


    在甄玉卿的猛烈施為下,大漢的動作變得遲緩下來,不過在甄玉卿說了這話之後,他瞬間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與甄玉卿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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