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對誰的利益最大,誰就最有可能吧,亦或如今的大晉對誰的威脅最大,誰就最有可能吧。”


    甄玉卿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就如她之前說的那樣,就算現在查出是誰在搗蛋,若是國門內的人還好說,拖來暴打一頓,可若是他國之人的話,需要商榷的地方就比較多了。


    “你懷疑是他國之作為?”楚恆瞧著甄玉卿這樣子,莫名的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


    “之前的戎狄,想借大晉的手對付蠻族,不就用了栽贓嫁禍的手段嗎?”甄玉卿道。


    “你是說這次也有可能是他們的手筆?”楚恆蹙眉。


    “現在的戎狄自顧都不暇,哪裏還有時間搞這些?”甄玉卿笑。


    “蠻族吞並戎狄部落,也是遲早的事。”


    年後西南方有消息傳來,說是蠻族已經奪下了戎狄三分之一的土地,且因著蠻族人強悍霸道,戎狄有許多部落在抵抗蠻族不成反倒被蠻族殘殺了整個族群,如今戎狄部落已經有人動搖生出要投靠蠻族或是逃入大晉的想法。


    “不過若是蠻族占領了戎狄,恐怕我大晉邊境也將不再安生。”甄玉卿看向楚恆,陳述一般說了一句。


    “估摸著春闈過後,戎狄的使臣就能到京城了。”


    楚恆自然知道甄玉卿的意思,畢竟戎狄的存在,可緩解蠻族與大晉最直接的碰撞,而今戎狄顧著跟蠻族的戰役,大晉邊境還算清淨,但有朝一日蠻族占領了整個戎狄後,以他們的狼子野心,對於中原這塊肥肉,怎麽可能放著不舔?


    現如今的大晉,由著前些年內憂外患的損耗,已然掏空了國庫,這幾年經由新政的推行,廢除了以往的井田製,準許土地自由買賣,承認土地私有,並將人丁征收賦稅調整為土地大小、多少等來征收賦稅,國庫這才逐漸充盈起來。


    正如甄玉卿所說,大晉還是需要足夠的時間養精蓄銳,戰勝匈奴,在一定程度上,是證實了大晉大國的身份。


    但大晉內部依舊存在太多的矛盾,所以短時間內,最好不要主動挑起戰爭這麵大旗,因此讓戎狄的不滅拖著蠻族的強大,也算是製衡的重要一環。


    聽楚恆這麽說,甄玉卿欣慰的咧了咧嘴,這孩子越來越有當皇帝的大局觀了,不錯不錯。


    “若不是戎狄的話,又會是誰?”楚恆見甄玉卿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耳根,但又不想甄玉卿笑話,所以轉移話題問道。


    “我聽說,前些日子焦國派使臣到庸國、越國和匈奴去遊說,說是如今的大晉已然奠定了大國的基礎,而他們每一個國家的實力都抵不上大晉,所以若是大晉要朝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出手,那他們就隻有被滅國的份。但若是他們聯合在一起共同來對抗大晉的話,就有可能勝利。”


    甄玉卿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楚恆聽了,禁不住沉默下來,這事兒他之前也得到了消息,覺著派遣使臣去他國的事情本就是個尋常事,並未細想,不想今日甄玉卿會突然說到這個,而且他竟然覺得這很有道理,接著他又聽到甄玉卿繼續道:


    “不得不說此番合眾之策實在高明,焦國位於大晉西北方向,國土呈狹長狀,你想想,若是大晉從中間截斷焦國,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他將如何應對?


    但若是匈奴與之達成聯盟,在大晉攻打焦國的時候,從東北方偷襲大晉,雁門關失守,匈奴大軍入駐大晉,根本就是進入無人之境,屆時大晉危矣。”


    “所以這次的事,很有可能是焦國所為?”不經意間楚恆麵上的神色陰沉了下來,這個焦國的狼子野心當真不小!


    “前些日子我讓人查了藍霖月姐弟二人為何會流落焦國,原是他二人有一奶媽係焦國人,且此奶媽的來頭還不小,不過她有個兒子,倒是和關月儀查到的這個李營同名同姓。”


    那日因著藍霖月的事,甄玉卿倒是將這李營拋到了腦後,卻不想今日從這裏冒了出來,甄玉卿不得不感慨,當真是世界太小。


    楚恆無語,瞧著什麽都知道,卻還跟自己賣關子的甄玉卿,“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剛剛”甄玉卿指了指關月儀的奏折,證明自己的清白。


    “……”楚恆知道甄玉卿這是在變相的引導自己正視焦國及周邊國家與大晉的局勢,可不知為何,對於麵前這個好像什麽都知道,又什麽都不在意的甄玉卿,楚恆的心裏無端蓄上了連自己也不知曉的不甘和怒意。


    隻是他將這些情緒掩藏的很好,好到連他幾乎都要相信,自己依舊還是原來那個對甄玉卿十分信任,十分佩服,十分崇拜的小小楚恆了,所以他聽到自己開口問他:“那依丞相所見,該用什麽方法破解焦國這般合眾之策呢?”


    “第一,大晉可對外宣稱自己渴望和平的宗旨,隻要別人不侵犯我大晉百姓,不踐踏我大晉國土,我大晉便絕不挑起戰爭,不作不義之師;第二,遠交近攻;第三”


    說到這裏,甄玉卿停頓了片刻,看向認真的楚恆,楚恆留意她的目光,抬頭與她對視,他眼中是對她為何不繼續的疑惑。甄玉卿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她猶豫又有多大的意義呢?


    “挑撥離間”


    “不作不義之師,是為得民心者得天下!聯合遠處的盟友,他們將成為自己討伐的助力,結盟的利益雖然看似被分化,但實際上是為自己節省了國力的輸出!第三,就算沒有出兵的理由,也要製造合理的出兵理由,最好是鷸蚌相爭!”


    聽了甄玉卿的話,楚恆激動的思索了片刻後,總結出了自己理解的內容,隻是他不知道甄玉卿為何要歎那一口氣。亦或是,他是在後悔?後悔將自己教成了這樣,後悔因為自己的野心而要發生的戰爭?


    “大概是你理解的這樣,不過不管怎樣,善待百姓是不會有錯的。”甄玉卿有時候也會很疑惑,自己這樣做究竟對還是錯呢?教導楚恆,眼看著他走向帝王那條路,而亂世之中的這條帝王路,又豈是那樣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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