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堅信問題出在景深,景深總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壞他的事,搶走屬於他的位置。不止是靳離,他那麽努力的和劇組的人打好關係,可是連導演的誇獎都是對景深的。果然惡毒到了極致。景深坐在附近一家奶茶店,坦然接受著來自對麵白洛憤怒目光的洗禮。他不是第一次覺得白洛奇怪了。千方百計接近靳離還算可以理解,雖然急切了點,不怎麽符合小說裏與世無爭勾勾手指就能得到所有的小白花人設。但是幾次莫名針對他就說不過去了。人前裝得無辜,暗地裏給他下絆子,這是主角能幹出來的事?他倒是想聽聽白洛有什麽話要對他說。白洛吸了一口奶茶,恨恨的咽下去,手攥成一團放在桌上,“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景深蹙了蹙眉,“什麽?”“風頭是你的,靳離也是你的,你捫心自問,這些真的屬於你嗎?”白洛咬了咬下唇,“你原來做了那麽多錯事,你怎麽配還霸占著靳離?別怪我沒告訴你,你和靳離早晚都會分開的,你的下場會很慘。”在別人看來,他的話玄玄乎乎不知所雲,可是隻有白洛自己知道,他的話都會實現。很多次都是這樣,他對他爸說,再接著酗酒嗜賭,媽就會丟掉這個家,他爸一個字也不信,罵罵咧咧把他打了一頓,但是後來他媽真的和別人跑了;他對鄰居說要看好孩子,不然會被拐走,鄰居翻了他一個白眼,後來孩子有一天突然再也沒迴來過。他不是空穴來風,他就是知道事情會按怎樣的軌跡發生,所有拿他的話當玩笑的都會自食其果,所以也沒有人可以搶走他的東西。但是讓他意外的是,景深並沒有露出像那些人一樣的不屑和鄙夷的神情,反而盯著他若有所思。白洛忍不住縮了縮脖頸,“你看著我做什麽?”景深眯了眯眼睛,“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哪裏來的自信,我和靳離早晚會分開?”“……我就是知道。”不對勁。景深摩挲了兩下手指,有意試探,他輕輕歎了口氣,“老實說,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和靳離並不想表麵上關係那麽好。”白洛的眼睛亮了一下。景深不緊不慢道,“上次在公司你看見我,其實是裝作不認識我是不是?實際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家會所,那個你原來賣酒的地方。”白洛臉色變了變,表情的慌亂已經泄露了他內心的想法,他急切想聽景深接下來的話,偏偏景深賣關子,他糾結半天,還是點了點頭。“就是在那一天,”景深的眼神中浮現悲傷的色彩,“靳離注意到了你,對你念念不忘,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還提出要和我離婚。但是我怎麽會答應呢?我和他說,除非他把他全部的資產都給我,不然我不會同意的,靳離隻能拿我沒辦法。我不懂他為什麽會喜歡你,但是我要阻止你們……”白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奶茶歪到在桌子上,流的到處都是。他的神情變得格外激動,“喜歡你”三個字像在他心頭上刺了一百針的興奮劑,他整個亢奮起來,已經不能冷靜分辨景深的話。“果然是這樣,靳離就是應該第一眼就喜歡我,他那夜救下的也是我,然後和你離婚,就是應該這樣的!”白洛提高聲音,直直盯著景深,“所以都是你,都是你在作怪,靳離不要你,你的姘頭也不要你,你就應該灰溜溜的退出他的生活!”他毫無顧忌的全說了出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景深麵前掉了馬。景深這些話是故意按著原劇情編的,還特意把自己說的更加可惡,白洛果然就順著他的話情緒激憤,他已經可以確定白洛是知道原劇情走向的。所以白洛也是穿書的?不可能,一個外來者,哪怕融入了這個世界,始終還是有一部分情緒遊離在世界之外的,怎麽可能這麽像白洛這樣,執念如此深,深到偏執的地步。如果說白洛本來就是這裏的人,同時知道命運如何發展,也不是不可能……這樣的話,白洛確實有了足夠討厭他的理由。景深看著快失去理智的白洛,突然想到對於白洛來說,預知命運這件事,也不知是好是壞。因為過於追逐命運的轉折點,過於想擁有靳離,他不知不覺失去了自己的很多東西,比如景深時常奇怪,原小說裏善良純真的主角受怎麽渾身上下都透著俗氣和功利,簡直就像在崩人設一樣。因為提前預知了命運,在日複一日的期待與幻想中,建造著一個人的烏托邦,越認為就是屬於自己的,越容不得落差,變得偏激而不自知,也許那個本來的自我,就是在這個烏托邦中漸漸迷失。“白洛,”景深輕輕笑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嗤弄,黑色的瞳孔像蘊藏著無數秘密的琉璃,把人從夢裏叫醒,“我剛才那些話,你真的信嗎?”白洛被重重敲了一記似的,怔在了原地,如同半空的風箏突然失去了支撐的引線。景深那番話正是他心中所想,靳離不是不喜歡他,完全是因為景深在搗亂,所有的錯都在景深,他一直這麽說服自己。可是景深的笑太刺眼了,刺眼的讓他想起,靳離是怎麽把他從懷裏推開,怎麽維護景深,他昨晚是怎麽傷心的哭到半夜的。白洛蹲下.身,斷斷續續抽噎,“你騙我……你怎麽……這麽壞……”把人弄哭了。景深無奈,白洛是水做的吧,也太愛哭了。無情的說一句,就算沒有穿過來的他,哪怕原主還是一直在作死,憑著白洛現在蠢成這個樣子,靳離很有可能也看不上他。景深看著他這樣,難得心軟了一下,“是你把自己局限太死了,一提靳離就要上頭,你真覺得有些事隻有你自己知道?當事情發展超出了你的預期,你不會還以為,我和靳離隨隨便便就能分開吧?”白洛果然被他嚇住了,呆呆的,無法接受一直以來的心裏那個巨大的美好泡沫被景深一下子捅破,“那我這幾年、還有什麽意義和盼頭呢?”他根本玩不過景深。“怎麽會呢?”景深十分好心的安慰,“隻要不涉及靳離,你還是挺正常的,大家都很容易喜歡你。”畢竟萬人迷屬性在。白洛啜泣著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他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茫然。“所以……你不會放棄靳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