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華咬了下唇,走下講台,心中暗恨不已。她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樣顏麵掃地過,簡直是被羞辱到了極致。童雋這個小崽子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很厲害嗎?那她就要看看,下次月考時,對方能考個什麽成績出來!熊文華對童雋的家庭狀況了解的不多,隻知道經濟條件好像還行。但他父母離異,而且開家長會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到場過,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又能優秀到哪去呢?走著瞧。當天晚上放了學,原拓終於接到了裴老爺子身邊那位劉特助的電話。不出意料,對方答應了他的要求,承諾會假裝無意地在裴老麵前不時提起原拓,找機會讓他們見麵。當然,至於見麵之後,裴老會不會器重到要發話將他接迴裴家,那就要看原拓的本事了。作為裴老的心腹,劉特助跟裴洋這個長子的關係卻一直不和,再加上通過之前的交流,他也意識到原拓雖然從小不在本家長大,但絕非易予之輩。權衡之下,這個人情做了有益無害,劉特助想不出拒絕的道理。掛斷電話之後,原拓將手機在掌中轉了一圈,唇邊扯出一個不太明顯,但十分篤定的微笑。不久之後,裴洋等人就會得知,他們想要利用的棋子,早已經跳過了長房自立門戶,成為他們爭奪家產的競爭對手。想到對方臉上有可能出現的表情,原拓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放下手機,將課本拿出來攤開,在睡前最後整理一遍知識點。一摞月考卷子也被取了出來,原拓整理了一下,忽然想起白天童雋跟他借過。以前以為他不在乎成績,看來這次是想分析試卷了啊。自己改的有點亂,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懂。而且之前幾次考試中,出的題目也很有代表性。這麽一想,原拓忍不住把自己前幾迴考試的試卷也給找了出來,然後將其中出現過的重點題型都總結在了一起。不知不覺就抄滿了小半個筆記本。原拓的字一向龍飛鳳舞,這次特意一筆一劃寫的清清楚楚,整理完了自己翻一翻,覺得很有成就感這可比熊文華弄的那些破玩意有價值多了。他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麽要莫名其妙地熬夜做這件事,隻想著明天讓童雋看見,他應該會覺得很高興。原拓提著筆,想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上寫點什麽,或者畫個笑臉,但終究可能是生性就沒有那種柔軟的部分,想來想去,還是什麽都沒寫。他把筆記本夾在兩本書的中間,平平整整地放進了書包裏,然後關燈睡覺。世界再次陷入黑暗,那種窒息般的感覺再一次襲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麵前的虛無中不斷湧動著,然後紛湧而至,壓在他的胸口,圍在他的身邊,拖拽著他的手足……奇怪的是,他仿佛在這些紛擾當中看見了自己的臉,像是在得意洋洋地笑著,又像是無盡愁苦。是他自己,把自己囚了起來。上次那片美麗的雪花並沒有出現,他冷漠地等待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眼前終於一點點地恢複了清明,真實的世界迴來了。原拓下意識地轉眸看向枕畔,隻看見一片灑落的月光。他翻個身,重新睡了。童雋近些年來修身養性,其實已經很少有當麵跟什麽人發生衝突的時候。但來到這個世界裏,他深感自己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最近給主角獻愛心的次數有點多,所以沾染上了原拓身上那股混不吝的勁。當場把熊老師懟了之後,爽倒是爽了,他卻因此背上了些許偶像包袱。所有人都把他這條曾經的佛係鹹魚當成了絕地飛升的奮發青年,以至於童雋想偷個懶都良心不安了。他一大早就起了床,夢遊一樣叼了片奶油吐司,邊背英語單詞邊往學校去,將要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今天教務處抽風,竟然弄了不少人在門口查胸卡。童雋沒帶這東西,當機立斷,將要邁進大門的腳步拐了個彎,直接繞到了學校外麵的後牆處。然後他震驚地發現,學校簡直不是人,連這種逃生通道都派遣了值周的學生駐守。童雋驢拉磨一樣在外麵徘徊了兩圈,最終把心一橫,拿出“老子就是沒帶,你能把我怎麽樣”的氣勢,雄赳赳氣昂昂,朝著大門重新走過去。都要進門了,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童雋?”童雋迴頭,發現是原拓正麵帶疑惑地看著自己:“我剛才老遠就看見你在學校外麵繞圈子,幹什麽呢?”童雋衝前麵努了努嘴:“查校卡呢,被逮了估計要罰搞值日。熊大最近看我肯定不順眼,我這不是不想觸黴頭嗎。”熊大就是熊文華的外號。原拓剛摸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心不在焉,想著怎麽把裏麵總結出了的那小半摞知識要點給童雋。他昨晚寫的時候沒覺得,早晨上學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啊,說好了這輩子冷酷無情一心報仇呢?他為什麽要用大半宿的時間,不睡覺也不搞陰謀,整理這些東西?原拓想想都覺得自己有毛病了,前幾天還在疑神疑鬼,覺得童雋對他好非奸即盜,現在就也被這種雷鋒精神給傳染了。當然,他也確實有毛病。雖然到不了精神病那麽高的層次,也不遠了。原拓一路上瞎琢磨,都已經不想把東西給童雋了,結果聽見對方帶著點憂愁說沒胸卡,他連腦子都沒過,直接從兜裏將自己的胸卡掏出來,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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