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梁澤怕他不信,故意刺他,“不會是這家太貴了你舍不得請我了吧?”“當然不是。”官聆果然上當了,搖頭否認道,“我怕你不喜歡吃。”“吃都還沒吃怎麽知道喜不喜歡。”梁澤從打包盒裏抽出一次性筷子,不耐煩的衝官聆道,“趕緊點菜,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官聆聽他這麽說才算真信了,高高興興的拿著筆開始勾選菜色,時不時的還征詢下梁澤的意見,“你喜歡吃牛肉還是羊肉?要不先各來三十串?魚吃嗎?你喜歡吃烤鯧鯿魚還是鯽魚?水煮毛豆搞兩盤吧,這個解膩……”梁澤本來沒什麽興致,看他興致勃勃的問自己時臉上眉開眼笑的模樣,梁澤突然又覺得挺好。不管是街邊支著小木桌的糟糕環境還是木桌上斑駁的油印子,抑或是夜風擦過樹枝掀落下來的一兩片落葉,梁澤都覺得挺好。這種挺好像久未經曆過的滿足感,是他常年一個人獨自生活所難以體會的,連帶著周遭環境都嫌惡不起來了,隻餘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和夜風偶爾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梁澤紛繁的大腦突的冒出一個詞來,那個詞叫歲月靜好。“差不多了,”官聆不知梁澤的量,沒敢選太多,將菜單轉了個方向擺到梁澤手邊,“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要添的。”才冒了個尖兒的“歲月靜好”被官聆這一嗓子給喊沒了影兒,像美夢剛夢了個頭被人不合時宜的叫醒了,梁澤頗為不悅,視線從菜單上掠過,沒滋沒味兒的道,“吃了再說吧。”官聆也是這麽想的,指指打包盒裏的烤粉絲,“嚐了沒?好吃嗎?”梁澤剛剛撒臆症去了,壓根兒把這茬兒給忘了,這才如夢初醒般執著筷子挑了幾根粉絲往嘴裏送,官聆一臉期待的盯著他,“怎麽樣?”那神態活像是老師盯著自己一手教出來正在接受考試的學生,梁澤被他瞧得有些窘,還有點兒不知明的不好意思,粉絲進了嘴裏也隻囫圇了兩下便咽了,除了齒間殘留著的絲絲鹹味兒和辣味兒啥也沒記著。他尷尬又違心的點點頭,“還行。”官聆對這個結果頗為失望,好歹是自己傾力推薦的,還排著大長隊買來的,結果人家就一句好吃給打發了,他想,果然大戶人家出來的少爺品位是不一樣,跟他這種鄉野小子吃不到一塊兒去。思及此,官聆衝梁澤說,“不喜歡別勉強。”梁澤蹙著眉,一臉不解,“我沒說不喜歡啊。”官聆給他一個我都明白的眼神,說,“不想吃擱著吧,一會兒我吃。”好歹一份十幾塊呢,他即將自己創業,錢得省著點兒花。梁澤又嘬了口粉,被帶起的汁水燙了舌尖,思緒也瞬間清明了許多,恍然想到自己之前列舉的那些跟情侶要做的事,心想官聆莫不是在暗示自己他願意吃自己吃剩的?梁澤心說官聆看著悶不吭聲的,沒想到這麽悶騷,暗戳戳的把他說過的話都一一記著呢,這才過了不到半小時就開始舉一反三了,小夥子這是打算不聲不響攻他心防啊!梁澤想,按這節奏,一會兒吃完飯他不會就要邀請我一起看個午夜場電影吧?梁澤可不想就這麽輕易的遂了他的願,高冷的點點頭,“我看著辦吧。”官聆聽他這麽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怕說多了梁澤又該笑他摳門了,便起身說,“我去拿飲料,你喝什麽?”梁澤心思壓根兒沒在吃的上麵,擺擺手很隨意的道,“你看著辦吧。”官聆便也沒再征詢他的意見,起身往屋裏去了。梁澤一米八六的大高個兒坐在小木凳子上,縮著脖子嘬粉絲的樣子有點兒滑稽,他卻半點兒沒感覺到自己高貴的形象受了損,視線跟著官聆的背影進了屋,心裏偷摸摸扼腕,剛剛差點兒就心軟答應他了。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猜明天梁哥會怎麽樣第106章 梁澤裹著滿腦子的猜測和自我認證後的結論囫圇把一份烤粉絲吃了個精光, 連帶著湯都沒剩下一口,官聆拎著一桶冰啤迴來的時候都驚呆了,指著自己麵前那份還沒來得及開動的問, “要不我這份你也吃了?”梁澤一腦門心思壓根兒沒在吃上麵, 官聆這麽一說他才下意識低頭看, 隻見隔著層錫箔紙的塑膠碗裏空空如也。“這麽合口味嗎?”官聆笑著坐下, “我還以為你不愛吃呢。”一碗粉絲見了底,梁澤也沒記著量多量少, 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囫圇一碗下去連個味道都迴憶不起來,哪有合不合胃口這一說,但他又不想依著官聆的話承認這東西好吃,隻得隨便找了個借口說, “餓極了吃隔夜飯都是香的。”“這個點兒人還不算多,估計烤不了多久, ”官聆說,“要不把我這份也吃了再墊巴墊巴?”“算了。”梁澤搖搖頭,視線轉到矮桌邊的鐵桶裏,“怎麽拿了酒?”“吃燒烤就得配冰啤酒, ”官聆樂嗬嗬的說, “不然吃不出那個氛圍。”梁澤不理解,視線往街道兩邊掃了一圈兒,從對街的糖水店裏出來三兩女生,穿著打扮應該是師院的學生, 個個手裏捧著杯奶茶, 看行駛軌跡應該也是衝兄弟燒烤來的,梁澤不由低頭往自己身上瞅了瞅, 了然的道,“難怪你給我弄這麽一身,敢情就是為了貼合這破敗的環境呢。”“你背後坐落的好歹也是百年名校,曆史悠久著呢,哪兒就破敗了。”官聆從冰桶裏拎了瓶酒出來,直接用牙把蓋兒給剔掉了,變戲法似的從桶裏又掏出倆玻璃杯來,一邊倒酒一邊說,“這邊往來的基本都是學生,就算附近住著商業精英人家也不可能西裝革履的來吃路邊攤,要按你那樣穿,咱倆買炸土豆的時候就已經被圍觀了。”他推了一杯酒到梁澤手邊,指著他這身行頭說,“你看,這身多接地氣,看著就像附近的學生。”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愛被人誇年輕誇好看,梁澤也不例外,他曲著指尖在杯壁上彈了兩下,酒杯裏的氣泡隨著外力不斷上竄,跟魚吐泡泡似的,他聽著這話心裏美,但臉上卻不顯,“馬上翻年就二十九了,學個屁的生。”沒有人會在別人誇你年輕的時候主動說自己老,官聆是個人精,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他一臉真誠的道,“你要自個兒不說誰看得出你的真識年齡?反正我是看不出來。”“是嗎?”梁澤心裏美滋滋,好奇的問,“那響倆走一塊兒會被人當作是同班同學嗎?”“那必須呀。”官聆繼續閉眼吹,“咱倆這樣的,擱他們學校肯定得是校草級別的。”雖然官聆的話漏洞百出而且誇大其詞,但梁澤還是被捧得心花怒放了,他端起酒杯衝官聆抬了抬,官聆馬上會意,端起酒杯跟他的重重一磕,“走一個。”梁澤清了清嗓子,“敬校草。”官聆差點兒被口水嗆了喉嚨,嘴角接連抽搐了兩下後重重點頭,“敬校草。”之前那個叼著煙的小哥先將兩盤水煮毛豆端了上來,官聆用箸尖夾著毛豆放進嘴裏,三兩下就剩個殼兒了,梁澤對那個咬著煙上菜的小哥有了些陰影,生怕毛豆沒洗幹淨,猶豫半晌尖著手指一顆顆用手剝。官聆看破沒說破,起身進了趟屋,出來的時候兩手濕漉漉的,他從桌上的紙巾盒了扯了幾張紙隨便擦了擦麵上的水,難得沒有出言埋汰,衝梁澤說,“我給你剝吧。”有人願意伺候那再好不過了,梁澤將手裏剝了一半的毛豆扔迴盤子裏,抽了幾張紙將指尖來迴擦了好幾下,不想讓對方覺得他矯情,便轉移話題說,“這毛豆做得還不錯。”官聆將豆子剝在幹淨的碟子裏,聽了這話打趣道,“我以為你不認識這東西呢。”“怎麽可能。”梁澤覺得被當傻逼了,有些不高興,“生態園那邊摘的新鮮的送過來,吳嬸也老做來吃。”官聆哦了聲,手上動作沒停,他剝好一顆梁澤拿筷子夾走一顆,嘴上還頗嫌棄的說,“沒吳嬸弄的味道好,煮得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