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妖僧坐在蒲團的另一半上:“這副驅殼已經為我所用,我的真實身份曾是這座星球的蟲王。”蘇爾抿了下唇,短暫的震撼後迅速提取出關鍵信息,作為古老的蟲王,對方必然知道最初侵略者是誰。正想著如何套話,意外發現蒲團側麵繡著桃花瓣,旁邊有一行小字。他費力歪著脖子去看,下意識念出來:“桃花源記。”妖僧:“當年這座屋子的主人在外麵親手種植了一棵桃花樹,在樹幹上刻下這幾個字。”可惜當時他受規則所迫,明知道那個年輕人的存在會限製蟲族的發展,依舊沒有辦法弄死。屋子麵積不大,雙方的談話清楚傳入其他人耳中,不由抬頭看了眼紀珩。“誰能想到他最後會是那個下場。”被同族人強迫接受人腦移植,死生都做不了主。妖僧說話的時候,看紀珩的眼神是帶著諷刺意味的同情。短短一分鍾的交流,蘇爾脊梁骨微微彎曲,無形的重量讓人喘不過氣。妖僧終於切入正題:“我給這蒲團就起名叫桃花源記,隻要給出足夠的時間,它能消滅一切虛妄。”蘇爾嘴角有一絲鮮血溢出,體內的骨骼仿佛隨時有被壓碎的征兆:“為什麽我……”話音未落,腿上憑空出現一道血痕,若非鮮血滲透褲角,他都不會注意到。佯裝看不到他的傷口,妖僧繼續介紹:“規則很簡單,在蒲團上堅持七分鍾,我會親口公布最初侵略者的身份。”先前隻是有外力施壓,這會兒蒲團卻是主動發起攻擊,關鍵他坐在上麵,根本做不到避閃。“消滅虛妄……”重複先前妖僧說得話,蘇爾似乎明白了什麽,苦笑一聲:“原來如此。”遊戲把他們接引到所謂的現實世界,開始全新的人生,看似美好實則虛假。身份,家庭,姓名……從某種意義上分析,他本身就是虛假的存在,難怪會遭遇攻擊。蘇爾第一時間想到電擊器,很快搖頭,這蒲團又不是鬼,自己如今坐在上麵,真電了說不定遭殃的還是他。這麽一會兒思考的功夫,腿上又多出一道口子,若是再往下延長幾厘米,腳筋就斷了。“還有兩分鍾。”妖僧好心鼓勵。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蘇爾尚在猶豫時,紀珩忽然喝道:“離開!”身體快過思維,他猛地側過身在地上打了個滾,離開蒲團。妖僧一臉惋惜:“明明要成功了,為什麽不再堅持一下?”蘇爾準備用治療道具,發現僅剩最後一個。這時妖僧看向其他玩家:“還剩三次嚐試機會,可以接著來。”朱語小心翼翼道:“接著來是指……”“把餘下兩分鍾的時間坐完,可以是接力的形式。”聽著相當輕鬆,在場卻無人上前,徐洋洋和賈看花瞬間清楚身上傷口的來源,不久前必然已經做過嚐試,並且失敗了。朱語:“隻要挺過兩分鍾就行?”那是不是可以隨便放些花草?妖僧看出她的心思:“坐上蒲團的必須是遠方來客,最好三思而後行。”朱語想抓隻鳥雀試試,就怕不被蒲團認可,反而浪費一次機會。徐洋洋猶豫了一下:“我還有個挺厲害的治療道具,不如我再去試試?”紀珩‘啪’的一下合上書,雙目一眯:“無用功的消耗,我們中沒有人符合條件。”玩家現有的身份全部是遊戲虛構,對於蒲團來說,他們全都是要消滅的虛妄。妖僧說話自始至終是心平氣和的,傳入耳卻讓人十分不舒服。“抓緊時間,否則又要開啟新的循環,那時我又得重頭解釋。”眾人皆是沉默。茶花公主杵在陰影中輕笑道:“後悔麽?如果當初你們中的某人選擇作為鑰匙歸位,這一關不攻自破。”一旦紀珩成為中樞計劃的鑰匙,將重新得到原住民的身份,蒲團自然會把他歸類為真實的存在。“不對。”蘇爾突然打斷:“紀珩恢複原來的記憶立馬能得知最初侵略者的身份,如此一來鬼王這一關設立的意義在哪裏?”說到這裏恍然大悟:“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位置!”茶花公主臉色倏地一變。蘇爾心有餘悸,主持人果然都是默默挖坑的能手。必死局裏紀珩得到的提示是避免慣性思維,不僅僅在暗示侵略者為人類,而是貫通整局遊戲。通關任務要求消滅最初入侵者,正常人的第一反應便是去探究入侵者的身份,然後尋找擊殺。事實上,知道入侵者在哪裏或許更加重要。朱語蹙眉:“就算清楚位置也未必有用。”同一時間處在那個地方的可能有很多東西……人,蟲,鬼等等。茶花公主恢複平常的麵色,譏諷地拍拍手:“這個關頭,還敢浪費時間玩垃圾的文字遊戲,有趣。”道具能量有限,蘇爾腳踝尚未徹底恢複,最擅長的閱讀理解又被形容成垃圾,不由起了些火氣,對紀珩道:“他侮辱我。”原本隻是隨口一說作為發泄,不料紀珩仿佛真的想到什麽目光微動,忽然看向主持人:“你曾經有毀滅這個副本世界騙保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