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鵬信了,下意識也看了一下紀珩, 後者正微微抬頭看向高處,渾身充斥著矛盾與悲傷。蘇爾抓準時機輕聲說了一句話。幾個字飄入耳,馮鵬張了張嘴,竟是一個音也說不出。緩過神來雙目瞪得滾圓,怒氣讓臉頰幹癟的肉不停顫動,像是下一刻就要撲過來生撕了眼前人:“你若再敢胡說一句……”蘇爾紋絲不動站著,沒有要躲的意思:“他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見並未被反駁,便繼續說:“五分鍾的時間,怎麽可能把一件東西藏得天衣無縫?”環視四周,笑容的弧度有些嘲諷:“他不記得是在哪一麵牆上,仔細找……”馮鵬冷冷打斷:“這裏後來重新修葺過。”“可惜了。但您可以迴想一下過去,很多東西藏在細節中,譬如日常他和誰說話最多。”留下單獨的空間供鬼靜思,蘇爾退迴到紀珩身邊。從表情都能感知出那邊跌宕起伏的心情,紀珩挑眉:“你跟他說了什麽?”蘇爾超小聲道:“講你是在牆上留言。”找不到也能推脫是牆皮掉落。“內容呢?”“i love you。”“……”愣了三秒,紀珩睫毛狠狠一顫。那邊馮鵬迴過神來,拳頭攥緊:“簡直是胡鬧!中間差了這麽多歲數……”“您不是也沒有成家?”蘇爾高聲道:“愚者看皮相,然而人類最性感的部位是大腦!”馮鵬嘴唇哆嗦了一下。蘇爾:“試問當時所有科研人員中,誰的大腦能超過你?”紀珩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其實是一個偽命題,老者最引以為豪的就是腦子,要不也不會發布先前的任務。果然,馮鵬冷哼一聲:“我居第一,沒人敢稱……”話沒說完,視線落在紀珩身上,當年這個人堪稱驚才絕豔。麵色難看改口說:“總之世上能超過我的屈指可數。”“所以一切情有可原。”蘇爾冷笑:“真正的愛首先源於精神,別想那麽齷齪,他也隻愛你的腦子。”馮鵬年輕時是個不折不扣的研究瘋子,根本沒談過戀愛,老了更是沒起過黃昏戀的心思。他能在幾秒鍾內推導出一個公式,涉及到情感方麵,真就被蘇爾的話一時唬住了。玩家原本在緊張地找東西,交流聲斷斷續續傳入耳,不由都抬頭看過來。徐洋洋從側麵一點點繞到蘇爾身邊:“手稿找到了?”蘇爾垂下眼睫:“算是吧。”語氣中暗含惆悵,似乎在為那個年代含蓄而笨拙的情感表達難受。“都過去了。”紀珩淡淡道。不帶一絲情感反而演繹得恰到好處,幽深的眸子注視老者:“鑰匙在哪裏?”在蘇爾不停的暗示下,馮鵬神情變得複雜,往昔的情景重新刻畫在腦海。那時他為中樞的位置大吵大鬧,對方卻從未泄私憤找上頭的人免去自己的職務。……這就是愛麽?紀珩輕咳一聲,喚迴老者注意力。馮鵬麵色變了又變,最終緩緩吐出一個:“你。”遊戲提示音響起:【零點前玩家紀珩同意作為鑰匙歸位,支線任務完成。】【限製自相殘殺模式解除。】紀珩的提示音和他們不同:【請在零點前決定是否願意作為鑰匙歸位。】“鑰匙怎麽可能是玩家?”徐洋洋第一個發出質疑,不過很快就閉嘴。無論緣由是什麽,遊戲提示音注定事情性質不會發生改變。一時間眾人看紀珩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不同。詭異的氣氛中,蘇爾突然道:“我想再去閱讀室看看,說不定會有轉機。”紀珩任由他拉著下樓。下到三層,蘇爾並未像說得一般進入閱讀室,而是拐去洗手間:“他們可能要聯手逼迫你同意。”隨著蟲卵進化速度加快,生存壓力會不斷放大。萍水相逢,增加50%的生存機率足以讓人放手一搏。“那三人實力不弱,底牌盡出我們也討不了好。”紀珩卻是相當冷靜:“選擇同意不一定意味死亡。”這筆買賣其實很劃算。倘若真如老者所說,開啟中樞計劃能拯救這個世界,對完成任務大有裨益。蘇爾神情一瞬間冷了:“小時候我就知道一個道理,人會被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