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樹葉沙沙作響,枯葉滿天飛舞,似在訴說這座城的悲傷。舞慧撿起一片枯葉,捏在手裏仔細端詳,“奇怪,現在是豔陽日,怎麽會有秋季的枯葉?”舞殤走過來,拍著舞慧的肩膀,“這座城處於結界之中,自然的事物被迫與外界阻隔,導致無法像往常一樣,與天地一同瞬息萬變。”舞慧抬頭看著眼前這棵巨大的梧桐樹,心中再次一陣哀痛,“我們以前來過這裏對吧?在很小的時候。”舞殤一聽,愣在了原地,從踏入這座城開始,他就認出了這座曾經陪伴過他們兄妹倆美好時光的城,“嗯。本以為你不會記得的,那時你還是那麽小。”舞殤迴憶起那個時候,舞慧還很小,小小的手牽著他一根手指頭,吵著鬧著要吃糖葫蘆。他拗不過,就牽著小小的她,走過這個梧桐苑,去市集買糖葫蘆。“那幾年母親病重,隻有這裏的藥材才能救治母親,父親嫌藥材搬運太過繁瑣,便將一家人都帶來這裏。直到母親病好,才迴去的。”舞慧看著這座梧桐苑,“這裏,曾經很好看。”是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哥哥經常帶著我穿過這座梧桐苑,去市集買好多吃的,然後迴來就是父親的一頓臭罵舞殤。想到這,舞慧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怎麽了?”舞殤奇怪的看著舞慧,“沒什麽,就是想到一個笑話。”舞殤聳了聳肩,轉身走去“今天任務重大,我們還是抓緊點吧。”舞慧輕快的應答著,慢慢跟上舞殤的步伐。雖然每次都吵吵鬧鬧,但是不可否認,你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哥哥呐。舞慧跟在舞殤身後,眼裏滿是欣喜,全然沒有之前怒目而視的樣子。或許,血緣就輸這麽神奇的東西吧!舞殤走在前麵,全然不知道身後舞慧的小九九,隻是忽然覺得,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啊!這樣感歎道。


    墨雨輝躲在灌木叢中,緊閉靈息,警惕的看著麵前的人臘。數量有點多啊!墨雨輝為後麵的情況感到一些擔憂。這座山穀的周圍怎麽會聚集那麽多的人臘?人臘猶如行屍走肉,毫無知覺六感,但對於活體,卻極為喜歡。若這附近有活體,他們便會一蜂窩湧上,啃食幹淨。柳矢曾向掌櫃描述過山穀裏的怪物的外形,對於這座城來說,或許山穀裏的這個怪物會是唯一一個吸引著人臘的活體,一個巨大的活體。但同時,人臘們卻不敢輕舉妄動。墨雨輝扶著額頭,腦海中不停地模擬這各種戰略可行性。看來,唯有一試了。墨雨輝見人臘們開始向另一邊聚集,連忙一個閃身遁入山穀。山穀內無風,空寂無聲,甚至是一些小蟲子的聲音都沒有。有點不對勁。墨雨輝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小洞,迅躲入小洞,並在洞口邊緣貼上咒符。


    墨雨輝剛一停下手裏的事情,山穀入口處便傳來腳步聲。“這座城除了曾經大膽闖入這裏的那個儒弱書生以外,再無其他修行之人,鈴兒你可確定?”隨機一個沉悶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一同響起。“當然,武當,你不信任我嗎?”隻見血鈴兒坐在武當的左肩上,翹著二郎腿,嘟著小嘴。武當左手扶著血鈴兒,慢悠悠的走進山穀中,“那過會我就去城中搜尋一番,順便去看看大門處結界是否有人通過。”墨雨輝看著兩人走過小洞洞口,心裏的大石頭一下落下去了,墨雨輝深吸一口氣,手氣將貼在洞口邊緣的咒符扯下,貼在自己身上。看來,這些咒符有能力阻擋他們現我們。


    墨雨輝小心翼翼的從小石洞裏出來,悄悄地跟在血鈴兒與武當的身後。“若要我說,這玩意成長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真不明白上麵是怎麽想的。”血鈴兒從武當的左肩跳下,歡快的跑到柳矢所說的那個怪物的身邊。墨雨輝不敢靠得太近,站在離武當不遠的角落裏,觀察著那個怪物。“它沒有名字嗎?”血鈴兒突然轉頭,墨雨輝嚇了一下。“沒有,要不你取一個?”血鈴兒盯著武當的身後良久,才悠悠的說:“取名字什麽的,我最不擅長了。”武當轉身四周搜尋,他跟隨血鈴兒多年,默契自是深厚,剛剛血鈴兒一直看著的方向,可能有入侵者。至少,不會是自己人。


    客棧內一個陣式忽的出現,隨即墨雨輝的身影出現在了掌櫃的麵前。“雨輝姑娘,生什麽事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掌櫃看見墨雨輝臉色煞白,不由得擔心起來。“沒事,不小心被現了。”墨雨輝坐到板凳上,倒好熱茶用雙手捂著。怎麽會?一開始並沒有察覺到,可為何又被察覺到了?是我哪裏疏忽了嗎?墨雨輝捂著的茶杯因為她的顫抖不住的滲出滾燙的茶水,她卻毫不知情。“墨小姐,你怎麽了?茶水都滲出來了。”小二從樓上下來,看到此景,慌亂的跑到墨雨輝的身旁,急忙遞上平時一直搭在肩上的毛巾。墨雨輝這才反應過來,道謝的接過小二手裏的毛巾,隨便的擦了擦手,便起身迴房。小二見狀,心裏升起一絲不安。“掌櫃的,你說,會不會……”掌櫃的連忙一巴掌打在小二的腦袋上,“別亂講,他們可是七絕的人,不會這麽容易出事的。”說完,掌櫃領著一隻雞走去廚房。廚房裏,掌櫃跪在一個簡易搭成的神灶前,雙手合十,“無論如何,這次都要保佑青稞城脫離險境啊!”掌櫃不住的對著神灶磕著頭,額前都被磕破了皮。


    另一邊,舞殤與舞慧躲在一處假山群中。迴想前幾分鍾,就猶如一場鬧劇一般。幾分鍾前,舞殤與舞慧還在慢悠悠的走在青稞城的一處小道上,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而是光明正大的走著。本以為如今的青稞城猶如空城,誰知,不過一會,大量的人臘突然一蜂窩的跑向舞殤與舞慧的方向。“真是的。出門時明明勘察過的,城中並沒有人臘。還以為會是個輕鬆一點的任務呢。”舞殤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按道理,人臘隻有看見活體才會湧上,可我們在城中布下那麽多的勘察紙人,這些人臘的靠近我們應該會有所察覺才對的。”舞殤一句話驚醒了舞慧,對啊!雖然出門時勘察過城中並無人臘,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歐陽靈犀散布大量的勘察紙人在城中,按理說,我們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才對的。舞慧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隨即又被她盡力去否決掉了。這不可能的,不可能。舞殤察覺到舞慧的情緒波動,有些擔心的握著舞慧的手。“沒事,哥在。”舞殤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晰,不慌亂。“那我們該怎麽辦?現在。”舞殤看著假山群周圍的人臘,皺著眉頭,大腦中慢慢的形成一個策略。“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舞慧有些疑惑的看著舞殤,“你想怎麽樣?”舞慧問道,舞殤卻隻是對她笑笑。


    商行藏書閣內,歐陽靈犀半蹲在藏書閣的閣樓裏,警惕的用靈息觀察著藏書閣裏的四人,不敢輕舉妄動。這次潛入商行還是如上次那樣,沒有太大的難度,最主要的,墨雨輝傳來的紙鶴報信道,血鈴兒出現在山穀,應該一時半會是過不來。但是,偏偏此刻卻來了這四個人,還好當時在門口放了紙人,不然就被現了。隻是這個小閣樓太過窄小,稍微一動便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害得歐陽靈犀不敢妄動。“你說,那個山穀中的實驗體可真如血鈴兒所說那般可怕?!”一個身著黑袍的老人,質疑的問在場的其他三人。“不知道,就算真有她說的那樣,宮主也並沒有同意她的計劃。”另外一位穿得想乞丐一樣的老者一邊剔牙一邊說道,其他兩位隻默默點頭,不作言語。魁宮有什麽計劃?正當歐陽靈犀想要繼續偷聽收集更多情報時,藏書閣的窗戶旁突然出現一隻鳥,衝著四人一陣亂叫。歐陽靈犀嚇得一條腿一下軟了,重重的砸在了閣樓的木板上。“誰?”四人中的兩名老者迅反應過來,跟在黑袍老者身後的那名穿著青衣帶著麵具的男子迅衝向閣樓,“虛鏡。”歐陽靈犀感到事態不對,低聲念道。隨著歐陽靈犀聲音落下,歐陽靈犀的腳下出現一麵鏡子,鏡子將歐陽靈犀吸入,不留一絲痕跡。青衣男子打開閣樓樓板,看著空無一人的閣樓,他仔細的看著閣樓裏每一件物品書籍,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一麵鏡子上,這麵鏡子就躺在剛剛歐陽靈犀曾經待在的位置上。


    “魍魎,樓上有什麽?”黑袍老者蒼老的聲音傳上閣樓,被喚作魍魎的青衣男子撿起鏡子,走下閣樓。“一麵鏡子,你要喜歡就拿去吧。”穿得像乞丐一樣的老者站在窗戶旁,手裏抓著那隻嚇到他們的鳥,看了看魍魎下來手裏拿著的東西,有些不屑地說道。黑袍接過魍魎拿下來的鏡子,向鏡子輸入靈力,鏡子毫無反應。“就是一麵普通的鏡子,下次別大驚小怪的。”黑袍也有些責怪的說魍魎。魍魎微微躬了躬身,將鏡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那麽,馳武你是要留在這裏了?”黑袍走向站在窗戶旁的老者問道。“你看看這個。”穿得像乞丐一樣的老者叫馳武,他將從鳥身上取下的紙條遞給黑袍看。“這……”黑袍老者看後很是驚訝,“看來,我們都得離開一趟了。”馳武點了點頭,“血鈴兒一個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吧?”黑袍有些擔憂的嘀咕,“你別太小看她了,她可已經不是個小姑娘了。那家夥,嘿……”馳武走過黑袍的身邊說道。黑袍沉默良久向著魍魎揮了揮手,魍魎走上前,黑袍小聲的交代著魍魎,魍魎點點頭,翻窗而出。歐陽靈犀在鏡子的另一邊看著,心裏直打鼓,什麽時候你們才走啊?歐陽靈犀使用的虛鏡可以把人帶入鏡子的世界,一個與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世界,很適合藏東西。當然,虛鏡的用途還不止於此。歐陽靈犀坐在與現實中藏書閣一模一樣位置上的木椅上,麵前是一個巨大的鏡子,鏡子裏映照著現實的場景。


    黑袍站在窗戶邊許久,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轉頭對著馳武說:“按照信上所說,我們兩個不一定要一同迴去。再過幾日,那個山穀裏的家夥就要完成最後的成長了。”馳武不理解的看著黑袍,“你難道想就這樣讓血鈴兒白白占走這個功勞嗎?那個東西,可是由你的想法製造出來的,就因為她血鈴兒掌握著靈脈處,上麵就將這個任務全權交給了血鈴兒。難道,你真的甘心嗎?”黑袍語氣陰森的在馳武的耳邊說道。馳武聽著,心裏一陣氣憤,當日,他將這個想法說與宮主時,本以為可以得到更多的魁宮資源完成自己的理想,沒想到,血鈴兒卻用一處靈脈之地硬生生讓宮主將它交與血鈴兒負責。說什麽即使我不做什麽,魁宮上下依然會感謝我,明明就是覬覦血鈴兒手上的那處靈脈。“可你不是挺喜歡那家夥的嗎?”馳武想到先前黑袍的行為,不由得懷疑。“老兄,你別忘了,她血鈴兒可不算是我們魁宮的人。”黑袍忽視掉馳武的問題,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她與宮主之間有什麽交易,但若我說,這魁宮的事,可不是她覺得可以插足就可以隨意插足的。”黑袍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從未欣賞過她,在她第一次來魁宮的時候,她就找上了我,因為對於她而言,我是一個合格的助手。”馳武聽後,吃了一驚。“我一直以為……”黑袍緩緩撩起左手的袖子,隻見左手手肘往上半指的距離上,有一個縫合的傷口,傷口繞著手臂轉了一周,觸目驚心。“你怎麽會弄成這樣?”黑袍歎了口氣,“她找我一同修煉陰陽術,召喚並驅使魘靈。到了最後一個環節,她為了吸引更多的魘靈為己所用,趁我不備砍下我的手臂。”黑袍不禁閉上眼,眉毛緊鎖,麵目猙獰。


    馳武向著身後的隨從擺了擺手,隨從迅離去,站在藏書閣門口。“那,你想怎麽做?”黑袍拉下袖子,看了看窗戶外麵的天空,“如果,那個怪物出了問題,你說,宮主會怎麽做?”馳武想了一會,道“最多就是怪罪她辦事不利,破壞了計劃。這可一點也威脅不到她啊。”黑袍笑了笑,“那如果,同時還傷害到魁宮的利益呢?”馳武聽後瞪大了雙眼,吃驚的看著黑袍。歐陽靈犀看著桌前的兩個老者,心裏不禁憂歎,這魁宮掌握大量擁有可怕實力的魂破殤,卻是那麽人心不齊,真是諷刺。還有,那個黑袍老者所說是什麽意思?血鈴兒並非魁宮的人。那麽,她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讓魁宮去相信並將一個似乎很重大的計劃交給她的?“有意思……”歐陽靈犀不禁對這個看似可怕的組織有了一絲壞心思。這兩個老者,或許會成為我們突破青稞城的一大助力……兩名老者低頭小聲交談,歐陽靈犀聽不到他們有何計劃,但是這並不重要,想到這,歐陽靈犀展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又帶著一些陰深可怖。


    另一邊,舞慧站在假山的山頂上,吸引來了大量的人臘,人臘們各個伸長了手想要去夠到舞慧,“這個舞殤,到底再搞什麽名堂?”舞慧再三詢問舞殤他的計劃是什麽,舞殤就是打著啞謎,隻是要求舞慧配合,隻要站在假山山頂上就好了,先,不得被抓到,其次,不能隨便出手,一切都交給他來處理。舞慧就這樣半信半疑的爬上了假山,可是站了許久,也不見得舞殤有什麽動作。“這個王八蛋,不會是拿我當誘餌,自己先撒丫子跑了吧!”舞慧咬咬牙,看著底下的人臘,心裏一陣怒火。舞慧兩個手掌交相翻轉,腳步虛實交換,在幾座假山山頂上遊走,“看我打爛你們。”在一處較為低矮的假山頂上稍作停留,看著人臘一點點向著自己所在的假山周圍靠攏,舞慧拿出別在腰後的鞭子,在半空中重重一甩。舞殤站在其中一處假山的山洞裏,有些無奈的扶額,“果然沒有小看這個妹妹啊!”預料中的反應。舞殤觀察了一會,“很好,就是現在。”借著舞慧那裏吸引了大量的人臘,舞殤迅閃身到離舞慧最近的一座假山,舞殤琢磨著時間,快拿出一片咒符,貼在其中一個人臘身上,靈力一點點匯入,頓時以這個人臘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舞慧,快離開。”舞慧見狀,立馬躍上另一處假山山頂上,舞殤立在法陣的上空,雙手結印,“虛空之境。”隨之,法陣轉動起來,並分裂出三層法陣圓環中間的法陣呈現血紅色,比上下兩個要大一圈,“裂。”舞殤再次施展靈術,法陣出刺眼的光,一刹那,人臘紛紛倒地不起,麵目猙獰。


    舞慧躍到舞殤身邊,“動靜這麽大,不會有事嗎?”舞殤擺了擺手,道“我剛剛用的是封存在咒符裏的陣法,不是我的靈力,隻是以我的靈力啟封,但不會留下我的靈息。就算吸引那班人過來了,也探查不到我的。”舞慧點了點“那就好,要是打亂了計劃可就完了。雨輝那邊也不太順利,我們這邊也……”舞慧顯得更加焦慮,舞殤摸了摸舞慧的頭,“還記得母親說得嗎?隻要你相信能,就一定能。”舞慧輕輕嗯了一聲。“現在,我們可以走了,我將人臘的靈體封在了虛空,他們是醒不來了。”舞殤走向人臘堆,找到一個身形較為完整的人臘,直接扛在肩上。“你這是做什麽?”舞慧不解,“昨日我與柳矢探討,是否可將人臘變迴人,又或是反過來利用他們操控人臘的手段,讓人臘為我們提供更多的情報。”舞慧了然,展開探知觀察著周邊,“商行有死侍出來了,我們得快離開這裏。”舞慧拿出墨雨輝給他們的咒符,施展靈術,舞殤撿起掉落在地的咒符快走向舞慧,兩人隨之消失。


    死侍們看著地上的人臘,不由得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向著一個披著披風的死侍點頭示意,便立刻離去。披著披風的死侍全然不知,歐陽靈犀留在假山一處的一個紙人悄然黏附在他的披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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