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徵臉上露出了微笑,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他是居喪期間,便將笑容收迴去說道:“這樣最好,我馬上給阿爹寫封信,相信阿爹會明白的。”韓熠看著顏徵忽然就又擔心了起來,顏子薦從頭到尾都沒有十分確定的告訴他會立顏徵當太子。以前他算著時間覺得還有機會,隻要他一點點給顏徵加碼,或者是自己變得越來越重要,那麽哪怕是為了朝堂穩定,顏子薦也應該會選顏徵做太子。可是現在……他跟顏徵都沒做好準備,哎,秦王要是多活一段時間就好了。韓熠越想越覺得現在不迴鹹陽也好,讓他先理順一下之後要做的事情,等迴去怕是沒有悠閑的時間了。等人將白布拿來之後,顏徵穿上黑甲,在腰間係上一節白腰帶,便說道:“你留在這裏,我去巡營。”韓熠應道:“你小心。”顏徵走了之後沒多久,就又有信使從鹹陽而來,韓熠頓時十分警惕,連派兩撥信使,怎麽看怎麽詭異。韓熠剛想讓人將那信使先帶去盤問,便看到翰過來說道:“來人是主人所派,我識得他。”翰嘴裏的主人就是薑不韋,薑不韋在這個時候派信使過來,很可能是大事,韓熠連忙讓他將人帶進來。那信使過來之後便對著韓熠行禮說道:“奴見過晸悅伯。”韓熠問道:“薑大夫著你前來可有要事?”信使一抬手呈上一封信說道:“這是主人所寫,命奴親手交於晸悅伯。”韓熠沒動,一旁的翰頓時知其意,上前一步從那個奴隸手裏接過信又遞給了韓熠。韓熠伸手剛想接過來,忽然又想起顏徵的叮囑,便拿了一塊布巾隔著接過了那封信。薑不韋在信上並沒有寫太多,最前麵用很大的字寫了一個速歸,而後下麵寫了一句:公子虞阻太子登基。韓熠皺了皺眉,放下信,心裏著實有些納悶,公子虞會阻攔顏子薦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他這次不努力的話,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韓熠在朝堂上並沒有什麽話語權,也幫不上顏子薦,這時候把他喊迴去做什麽?他一時之間頗有些踟躕,這件事情之中處處透露著詭異,隻是他思來想去覺得,遠離鹹陽消息閉塞,終究還是不太方便。既然薑不韋或者說是顏子薦覺得他有用,那麽他就迴去又何妨?他在秦國呆的時間不長,得罪的人雖然不少,但應該也沒到有人恨他欲置他於死地的地步。而且等顏子薦登基之後,顏徵的爵位和封地也很重要,哪怕他不喜歡跟人爭,為了顏徵也要努力一下。是以韓熠決定還是迴鹹陽一趟,隻是他剛剛才答應顏徵不迴去,轉頭就要食言,也有些糾結。最主要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服顏徵。就在韓熠糾結的時候,褚非蒼白著一張臉進來問道:“王上……薨了?”韓熠點點頭問道:“你擔心褚世英?”褚非沉默著一時沒有說話,半晌才開口:“他……他如今已經這樣……”韓熠十分幹脆說道:“事到如今,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褚世英本身的罪名也就那樣,但這件事情敏感就敏感在是能用來直接攻擊駟車庶長的。公子虞最大的靠山就是駟車庶長,隻要搬倒了駟車庶長,其餘也就不足為慮。褚非咬牙說道:“若是他願自請為庶人,三代以內不得為官,可否留得一命?”這個代價……可是太大了,韓熠聽了都愣了一下,半晌才說道:“這……他會同意嗎?”褚非一開始也有些猶豫,不過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又變得十分堅定:“什麽都比不上命重要,他會同意的。”韓熠歎了口氣:“他自己成了庶人,他的父母呢?其他親眷呢?”“此事是他一人所為……”褚非說到這裏也有些說不下去。總說秦法嚴苛,別的地方都還好,最嚴苛最沒人性的地方就在於秦國的律法喜歡搞連坐。一個人犯法,別說父母親眷,就連鄰居可能都會受到影響。褚世英這個好一點,不是在鹹陽犯事,他的鄰居大概能逃得一命,隻是他的父母……褚非深吸口氣說道:“大不了他們一家脫離褚家,自請貶為庶人。”韓熠說道:“你說這些有用?”褚家很大,褚非嚴格說起來算是褚世英的長輩,可最多他也就是跟褚世英的父母同輩,怎麽可能代替對方做這個決定?褚非說道:“我不求其他,隻求少良造能寬限一些時日,我……我立刻修書一封迴家,不管他們同不同意,終歸我是盡力了。”韓熠沉默了半晌說道:“那你要快點,我可能很快就要啟程迴鹹陽了,不過,在路上也是能書信來往的。”褚非一愣:“這個時候……你要迴鹹陽?”韓熠深吸口氣說道:“我得迴去替阿徵坐鎮。”褚非這才反應過來,他略有些羨慕地說道:“你對王孫徵可真好。”韓熠微微一笑:“我與他自微末相識,艱難困苦之中相互扶持,自然不同其他。”褚非應了一聲說道:“我先迴去寫信。”韓熠看著褚非也挺感慨,雖然之前褚非對褚世英的態度一直不怎麽樣,但真正到了危險的時候,他還是擔心褚世英的。韓熠一邊讓人收拾行李,一邊等顏徵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