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涯九在這方麵有經驗, 當年他走過不少彎路,最後才險之又險的成功, 也因此他待這次的卜算結果更加慎重。百年又極為短暫, 相比起修士漫長的壽數, 百年的時光稍縱即逝, 更由不得他放鬆。梅涯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重新冷靜下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坐看小徒弟隻能陪伴自己短短幾十年時光。他在心中過了遍需要做的事,提升小徒弟自身的實力重中之重。另一方麵, 他也要留好後手,萬一失敗了,他要確保能複活小徒弟。梅涯九起身出了修煉室,前往存放過往攢下資源的庫房。他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庫房就隻是意思意思被他打入數道陣法保護,隨便來個實力強的都能強行破陣闖入。他掐訣解開陣法,漫步進入其中清點資源。靈石堆、靈石堆、還是靈石堆,除此以外就是靈脈,種下便能得靈石礦,旁的上好天材地寶數量少,品種也少,還有些一時興起收集來的亂七八糟的沒什麽用的雜物。大量靈石堆在一起,像一座座閃閃發光的小山,足以閃瞎人眼。靈石是修真界的貨幣,單論這龐大的靈石量,梅涯九也算的上是有錢人。但梅涯九卻幽幽歎了口氣,心情複雜,他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麽窮,又窮又寒酸。他準備給小徒弟先淬體,打好修煉根基,但所需要的材料庫中大部分都沒有,也怪他以前沒有特意收集過這方麵的材料。雖說他有靈石,但很多天材地寶是有錢都買不到,大多珍稀少見的上好天材地寶根本沒人會拿出來賣,就算有人拿出來,大多也是以物易物,交換同等價值的寶貝。梅涯九隨手撿起一塊靈石上下拋著玩:“這下麻煩了……”他懊悔地皺起眉,以前殺妖皇宰魔尊的時候,他怎麽就沒順便把他們的寶庫洗劫了呢?千萬年積累下來,他們的寶庫裏肯定不乏好東西。梅涯九現下迴想起來就是後悔,他自己當時不需要,也就沒想起這茬,打完就直接走了。現在說什麽都遲了,東西定然早就被分刮完了。“要不過幾日再打劫一次好了……”梅涯九自語著琢磨這個主意,邊取走庫中全部的天材地寶,又從角落裏翻出一具積灰已久的人形傀儡,之後才重迴修煉室。梅涯九閉目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置於小腹處連連掐訣,他白皙的麵頰漸漸變得越來越紅,額頭上也滲出了些許汗跡。靈力在他全身的經脈裏瘋狂湧動,他薄如蟬翼的眼皮輕顫,指訣突然一停,他以左手食指指甲在右手食指第一指節上豎著劃開一道小口子,而後繼續催動靈力。一滴圓滾滾的泛著些許金色的血珠自指尖被逼出,這滴血珠一出,厚重可怖的氣息自其上徐徐透出,彌漫整個封閉的空間,連帶著讓這修煉室莫名給人以沉重之感,好似有什麽東西鎮壓於此,讓人不敢妄動。明明隻是一滴血珠,其上卻莫名蘊含著可怕的威勢以及力量。圓溜溜的血珠浮在空中靜止不動,就像一隻正閉目沉睡的兇獸,它沒有刻意針對誰,兇悍的威壓隻是自然而然溢出,就能將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壓的喘不過氣。若它“睜開眼”,不知又會是何等恐怖,想來便是渡劫期的大能也不敢直攖其鋒,否則當會有隕落之危。這滴血珠是梅涯九逼出的一滴精血,是他修為的凝聚,力量的化身,蘊含有他劍意刻痕,切實有著輕易取人性命的實力。梅涯九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隻餘蒼白,體內的經脈也因精血的損失而抽痛。偏生他還不停下,仍繼續逼出一滴又一滴精血,接連九滴精血相繼被逼出,懸浮在第一滴精血旁,總共十滴精血整齊排成一行。他的臉色也隨著精血的流失而越來越糟糕,灰敗如將死之人,原本紅潤的薄唇顏色也全部褪去,變作慘白,他的氣息也一並隨之變得微弱不堪。每個修士的精血都極為珍貴且稀少,一名渡劫強者最多也就有十滴精血,每損失一滴都會元氣大傷,修為倒退,休養許久才能恢複。若十滴全部損失,即使是渡劫強者也會離身死魂消不遠。且精血與修士的聯係極深,倘若遺失在不懷好意之人的手裏,隻要在精血上稍動手腳,就既可重傷精血的主人——嚴重了甚至會致死,也可追蹤或控製精血的主人等等。一滴精血在手,可以動手腳的地方多多,所以每名修士都會小心保護自己的精血,不會有人像梅涯九這般瘋狂行事。梅涯九捂住嘴咳嗽不停,有鮮血自指縫間流出,他另一隻手一揮,十滴精血分別落入早已準備好的白玉瓶中。咳嗽過了許久才止住,但身上的虛弱感卻一直沒有褪下,四肢都酸軟無力,指尖稍動就會牽起陣陣劇痛。但這些難受都比不上心口處的舊傷,精血的流失又牽動了他未愈合的舊傷,難以言喻的疼痛自舊傷上泛起,一波又一波如滔天巨浪不斷擊打他的神智,讓他的神智有一瞬間的模糊。梅涯九許久不曾這麽虛弱,一時間格外不適,五百年的閉關養傷這會兒全白費了,又重新迴到了五百年前的重傷狀態。即使如此,他也全不在意,神智稍微清晰點後,便重新閉目調息以穩住傷勢。梅涯九灰敗的臉色逐漸好轉,不過仍然是那種病態的蒼白,但即使臉色蒼白也不減他眉宇間的淩厲。將傷勢暫時壓下後,梅涯九算算時間,見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便先取出人形傀儡。人形傀儡閉著眼栩栩如生,好似一個隻是睡著了的真人。梅涯九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得到的這具傀儡,到手後研究完就被他扔到了一邊,如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正常使用。梅涯九動作生澀的將整具傀儡檢查了一遍,萬幸隻是沒了能源,還能正常使用。他給傀儡的核心處換上一塊全新的靈石,而後將之喚醒,並給他下了數道命令,專門負責往後服務小徒弟。成年男性傀儡領命而去,梅涯九重新將目光放迴了盛有精血的白玉瓶上。他點了點地麵,身前的地麵自動下陷,而後升起一座丹爐,梅涯九再打入一個指訣,丹爐內自動升起金色的火焰。他一揮手,數樣天材地寶連同精血一並落入爐中,被至陽之火淬烤精煉。梅涯九煉丹的動作手法熟練,如行雲流水一般,全程沒有半點停頓,一切盡在掌握。他自打叛出師門以後,無父無母,無師無友,一個人獨自遊曆,久而久之什麽陣法、符籙、煉器、煉丹等等他全都有所涉獵,全都會一點。梅涯九算著時間,到天色大亮後便收了訣,收起一個新的白玉瓶,新的白玉瓶內裝了滿滿當當的暗紅色丹丸,各個小巧圓潤,頗有幾分可愛。增進修為的丹藥裏,沒有哪種比他的精血煉成的丹藥更好。一粒便可省數年苦功,好吸收不說還毫無副作用。並且不會產生耐藥性,吃再多藥效也不會減弱,也就說天天磕都沒問題。小徒弟修煉輔助這丹藥,便可以事半功倍。而且一想到小徒弟的體內會融入他的精血,汲取著他的生命成長起來,兩人密不可分,梅涯九就滿心愉悅。他起身離開修煉室時步履穩健,唿吸平穩,除了臉色還有些許蒼白,表麵上已看不出異樣。棠明輝這會也起來了,正好奇的圍著沒見過的傀儡來迴轉悠,小嘴嘚吧個不停,問傀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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