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開到門口。”他言簡意賅地吩咐道。左彥頓了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把趙醫生叫來。”他單手掛斷電話,低頭再次掃了一眼對方的側臉,青年低著頭,柔軟的發絲垂下,濕漉漉的幾根黑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蒼白的麵孔沒有半點血色,仿佛某種脆弱易碎的藝術品,一碰就會融化在過於刺眼的陽光之下。左彥抬起手,將對方的額發撩至耳後。他的指尖在青年冰冷潮濕的側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沿著下頜的曲線弧度緩緩下滑,即將觸及唇邊時才收迴。男人的神情深沉難辨,漆黑的眼眸深處閃爍著一點莫測的光。——即使是別有用心又如何。既然又一次撞了上來,就別想跑了。·趙醫生擔任左家的家庭醫生已經有二十年,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急匆匆地喊到左宅了。他拎著醫藥包,熟練向宅內走去。他的雇主,左彥,已經在等候著他了。趙醫生問道:“您是有什麽不舒服嗎?”左彥搖搖頭:“不是我。”他推開自己身後房間的門,率先轉身向內走去,趙醫生緊隨其後。趙醫生的視線落在了床上。一個似乎正處於昏睡之中的青年正躺在那裏,他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隻有胸膛微微的起伏還能證明他是個活人。為權貴當家庭醫生久了,趙醫生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清楚什麽時候閉嘴是最珍貴的美德。他快步走到床邊,將醫療包打開放到一邊,開始對病人進行檢查。趙醫生的聽診器觸碰到對方胸膛的一刹那,他能感受到對方在昏迷中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仿佛即使在這個時候還能感受到疼痛似的。他的動作一頓,然後用更輕柔的方式繼續了下去。十幾分鍾之後,趙醫生將檢查的儀器放迴醫療箱,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似乎對什麽感到費解似的。左彥追問道:“他怎麽了?”趙醫生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搖搖頭:“這個……他的身體機能都很健康,通過這種簡單的檢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為何表現出這樣的反應。”左彥皺皺眉。他緩步走到床腳,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住床尾的護板,視線落在那個仍在昏迷的青年的身上:“他有沒有可能服用了什麽藥物?”趙醫生搖搖頭:“他的瞳孔沒有異常,從外觀上看不到什麽服用的藥物的痕跡,血壓和心跳也沒有升高的跡象,應該不是市麵上任何的興奮劑,但是他的肢體卻非常明顯地對觸碰有著應激反應……”他困惑地擰著眉頭:“如果您實在不放心……可以做個血檢?”左彥點點頭,麵色不改:“做一個吧。”既然決定讓人跟著他,那清白幹淨還是要保證的。·戈修醒來時,一時有些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電擊早已停了,耳邊一片死寂,但是他的軀體仿佛還記著那種恐怖的疼痛一般,就好像那電流融入到了他的血液當中,即使在現在還在滋滋作響。戈修調整了一下唿吸,眨了眨眼,視線再一次緩緩變得清明起來。從全局來看,這一次的電擊並不是壞事。在懲罰世界開始之前,審判長就告訴過戈修,世界內和世界外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這很顯然不僅僅是為了提高效率。整個事件的核心是潘多拉,而潘多拉的核心是精神力。那麽為了確保他們計劃的施行,自然要保證主體,也就是自己的精神處於高速運轉狀態,這樣才能達到足夠的強度,而壓縮時間就是最簡單易行的方式。這也就必然導致了外界無法及時對虛擬世界進行實時觀測。然而這次卻不同。這次的任務非常明顯地指向了唯一的方向——他們不僅在觀測,甚至還在外部進行實時調控。為此,他們甚至不惜犧牲效率,也要迫使他緊跟著計劃走。——他們著急了。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阻止和施加懲罰的行為,但是卻能透露出太多太多的信息。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時間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