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蠡這次堅定地搖了搖頭,“這會不同,他現在這個樣子需要一個照顧,而且你別擔心,我很快就會迴來的。”


    楚凝曦這麽一想,好像也是,剛剛自己那樣做的確太過有些幼稚了。


    “那你快去吧,早去早迴。”楚凝曦說道。


    魏蠡點頭說好,喝了一口茶就往外趕去。


    一時屋內隻剩下楚凝曦和李一貴兩人,楚凝曦覺得有些莫名的尷尬,但看到床上的人傷得如此之重,她也不要在婆婆媽媽的了,現在要先去給他打一盆熱水。


    李一貴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他的爹還在,他喜歡的姑娘也在他身邊,他成功把她贖了迴去,見了他的父母,兩人一起好好過日子,相敬如賓,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和和睦睦一直過下去。


    李一貴覺得這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自己一醒過來望著這房中的一切,還以為自己做夢了,他無奈自嘲苦笑,看來老天爺都不想收他這條苦命啊!


    “李公子……你醒啦!”楚凝曦端著一盆熱水,一進來就看到李一貴在床頭坐著發呆,畢竟遭遇了那些事情,他難受也很正常,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李一貴一開始皺起的眉頭,再看到楚凝曦的臉時,稍稍舒展開了些,強壓自己心裏的苦楚,感激說道:“又是姑娘出手相救,我李一貴這條命以後就任憑姑娘差遣了。”


    楚凝曦知道他在說笑,迴道:“是我和我夫君一起救的你,今早你突然離開,我們不放心,就偷偷跟著你,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事。”


    楚凝曦說到這,也歎了一口氣。


    李一貴也沒想到如此,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也沒有想到,要是沒有他們夫妻倆,他現在可能也隻剩下一具屍體了吧。


    他強撐著身體上的疼痛,趕緊給楚凝曦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楚凝曦真被這一舉動給嚇到了,趕緊把手中的盆放下,連忙去扶住他的手臂著急說道:“李公子,你先快起來,不必行如此大的禮。”


    李一貴這會更加執著,“當得起的,小人李一貴本來就是賤命一條,要是沒有魏公子和楚姑娘相救,現在可能也早就被人害得隻剩下一具軀殼了。”


    “李公子,有話好好說,你先快點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隨便下跪。”楚凝曦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畢竟她以前就是生活在玩弄人心的宮中,她活得高高在上,底下的人朝她磕個頭都還得看她心情好不好,心情好就不用磕了。


    沒想到自己現在,潛移默化的慢慢被魏蠡所影響,現在也會覺得人人本來就是平等的,隻是所處的環境不一樣,從而產生尊卑有別。


    李一貴執著開口,“再給姑娘磕三個響頭,希望姑娘原諒之前我的冒失之舉。”


    楚凝曦還來不及阻止,李一貴直接狠下心來,額頭貼地磕得框框響。


    楚凝曦看的心情有些複雜,現在在他眼中李一貴還真是一個難以琢磨的人,要說此人有情有義,他現在磕頭就是為了之前她給過他的幫助。


    但要說他無情無義,他也能在公堂上毫無愧疚之心地去陷害王成卦,幫助白雲方做假證。


    李一貴的頭始終低得很低,良久才說道:“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姑娘原諒,隻希望自己心能好受一點。”


    楚凝曦見此也不勉強,不得不承認他所犯下的罪的確挺冤枉人的,眼眸一轉,試探開口問道:“那既然如此,你可願意再審案的時候,把真相全都說出來?”


    楚凝曦麵色很糾結,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拒絕,因為他畢竟已經替人做了假證,但如今居然和張懷民約定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一日,他們還得再剩下的兩日趕緊找出線索,證據,短短時間內的確挺難辦的。


    但如果有李一貴出手幫助,那麽事情就會好辦得多,而且他們一開始救下他的私心也是如此,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總要試試。


    李一貴重新抬起頭,眼睛裏早就已經裝滿了淚水,聽到楚凝曦他們還願意在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他激動地開口:“願意的,小人願意!!”


    楚凝曦也很意外,以為他還會猶豫一下,但轉念一想,白雲方都這樣對他了,簡直就是不給人留下一條活路,要是她自己肯定也不會罷休,勢必要把真相都說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還能還受害者一個清白,自己心裏罪孽的負擔也會少一些。


    “那你快快起來,接下來你得把傷養好了,比什麽都重要。”楚凝曦欣喜把他扶起。


    李一貴雙眼通紅,對著楚凝曦真誠說道:“謝謝楚姑娘!大恩大德小的已經銘記於心,來日一定會好好報答!”


    楚凝曦搖了搖頭,正想要說什麽,魏辛博突然進來開口打斷,“嫂子,飯已經做好啦!”


    突然冒進來一個人,李一貴也有些警惕地看向來人。


    楚凝曦見是魏辛博,笑道:“三弟,還真是辛苦你了。”


    魏辛博笑著搖了搖頭,“不辛苦,這也是小弟應該做的。”


    這話不假,他也是受大哥的叮囑來幫忙的,一是怕嫂子不會做飯,二是嘛,畢竟孤男寡女的,大哥還是有點不放心,所以讓他來盯著點。


    畢竟他嫂子長得這麽好看,要是那人肖像她也情有可原,所以他得好好默默守護在嫂子身邊,謹記大哥的叮囑,防止意外發生。


    果然,剛剛看到那一幕他隻覺頭皮突突,那小子既然敢這麽光明正大摸他嫂子的手!這便宜占的,他都很少見他大哥和嫂子牽手呢!


    這還能忍?不能忍,所以現在最好就是把嫂子支開,給他們保持距離。


    楚凝曦看魏辛博一直不說話,好像在思考著什麽,她小心開口,“三弟?想啥呢?走呀去吃飯。”


    魏辛博緩過神來,也笑道:“哦,嫂子沒事,你先去吃飯吧,接下來就讓我來好好照顧李公子吧。”


    楚凝曦臉上麵露糾結之色,因為她還沒有和李一貴商量好,在公堂上要如何說辭,才能把那白雲方那傷天害理的罪狀全部公之於眾。


    魏辛博看她臉色,以為她是不放心,心裏更加堅定,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讓他們倆獨處一室了!


    否則要是大哥迴來,有他好果子吃的!


    於是半催促道:“嫂子你就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李公子的,畢竟他是男兒身,一些隱私方麵還是男子來照顧方便些。”


    楚凝曦沒想到這茬,瞬間覺得他說得挺對的,能完全考慮到的方麵全都替她考慮了,那她還在這杵著幹嘛。


    “三弟,你真是細心,那這樣的話就多多麻煩你啦!忙完就早點休息吧!”楚凝曦笑著說道。


    魏辛博點點頭,目送楚凝曦走出房門,剛剛還是一臉笑意的臉色,在麵對李一貴時瞬間就冷了下來。


    李一貴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這一切,也猜出了個大概,先開口道:“魏三公子,有話不妨直說,這樣看的小人……怪瘮人的。”


    李一貴一看魏辛博那臉色,眉頭皺著都好似能夾死一隻蒼蠅,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魏辛博在一旁坐下,並沒有先迴複他的話,視線轉而盯著那盆水來打量,思考良久開口說道:“希望李公子,還是注意些分寸,楚姑娘畢竟是我嫂子,這男女有別的道理想必李公子也不想讓魏某人來親自來教你吧。”


    這語氣半威脅半恐嚇,這話中的深意要是李一貴還聽不出來,那他就白在白雲方底下混了那麽久了,想到了什麽,他正色道:“話雖如此,但小人還是覺得魏三公子一定誤會了什麽。”


    魏辛博抬了抬眼眸,笑容似有似無凝視著李一貴道:“李公子想說是你什麽呢?”


    李一貴哈哈笑道:“小人知道魏三公子擔心小人對楚姑娘懂貪戀,畢竟以楚姑娘那種美貌溫柔體貼的女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換做是一個正常人都可能會把持不住,一下就陷入到她的溫柔鄉裏。”


    魏辛博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李一貴一改之前的隨意懶散,立馬正色道:“但小人並非如此,因為小人心中早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小人的心也隻會隨著她而跳動。”


    這話說出來,魏辛博半信半疑,又試探性問他:“假如那姑娘比你心儀的姑娘好看千倍萬倍,還懂事能幹,你能保證你能夠一直不心動?”


    魏辛博這話說得意有所指,畢竟在他心中,自己的嫂子就是如此優秀,他也想好了,以後自己要是找媳婦,一定要照著嫂子這個標準來,雖然天底下很難能找出比得過嫂子美貌的女子,但有些良好品行也是極佳的。


    李一貴沒想到他說得如此明顯,魏辛博還是不相信他,居然還假借比喻來考驗他,那他現在隻能把話更說明白點。


    他迴視魏辛博打量的視線,一臉正色道:“魏三公子說的這個比方好,對於別人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但李某不是,李某心中認定那女子,那麽此生就隻會有她一人,就算再好看再賢惠的女子出現,李某也不會隨意肖像,因為那樣優秀的女子值得有與她同樣優秀的男子來相配,這又關李某什麽事呢?”


    魏辛博覺得他說的沒毛病,但心裏還是有一點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麽輕易被他說服,正想要迴口說道。


    李一貴又接著開口,“更何況有句話說得對,心中心存梔子花,三千梨花怎入心?世間萬千,李某也隻取一瓢飲。”


    魏辛博見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而且看他眼神也不像是隨意說謊的人,因為每當他說出自己心儀的女子時,嘴角總是掛著連他自己都沒有輕易察覺的笑意。


    他雙手拱拳向李一貴致歉道:“沒想到李兄既然能有如此坦蕩,是魏某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不該不如此不信任李兄的為人。”


    李一貴笑著搖頭,“我知魏兄也並非本意,魏兄不必過於自責,先起來吧,這禮我也擔待不起。”


    魏辛博重新站起身,一改之前疏離的態度,熱情問道:“李兄,現在可還有什麽不適的地方,魏某在這一定好好幫你辦,等下就給你把飯端過來。”


    李一貴第一次除了被黃依那樣關心問道外,這還是第一次一個陌生人對他這麽友好,他努力不讓自己眼淚留下,聲音卻還是帶著難以控製的哽咽,說道:“李某人畢竟隻是個客,而且還是一個受傷看起來就是個累贅的客,能夠得到魏熊如此悉心照顧,李某就已經很知足了,不敢過於麻煩太多。”


    這話魏辛博聽著有些別扭,開口道:“李兄不必如此拘束,既然是大哥大嫂如此擔心也要冒命搭救的人,不管怎麽樣我身為小弟都得好好用心照料,更何況李兄也已經與我與兄弟相稱,又何談麻煩這一說?說了就怪生分的。”


    這一番說辭,成功把李一貴逗笑,他也雙手拱拳道:“既然這樣那就謝謝魏兄了,以為待李某發達,一定好好報答你們的恩情!”


    “李兄這話說得,俗話說得好,大恩不言謝,李兄能有這份心意比任何承諾都重要!”魏辛博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頓時屋內不似剛剛沉默,一下就哈哈大笑起來,氣氛好不融洽。


    這邊,魏蠡趕到杜夫家中,也已經接近黃昏了,他站在門口,正想喊人,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體格,那身姿,不就是他三弟魏杜虎嗎?好小子,這小子該不會就一直那天說要去送禮,然後現在一直待在人家家中吧?


    他就說嘛,怎麽今天上午都沒見著他人呢?敢情在這給人家賣力地劈柴呢?


    魏蠡心裏還真是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他這三弟,他喊他幹個活都磨磨唧唧的,還得哄著他會有烤雞吃,才給他賣力幹點活,而現在看他這模樣,劈柴劈得滿頭大汗,還覺得樂在其中呢!


    魏蠡不禁嘖嘖搖了搖頭,這一看,情況就不對勁啊!


    突然二丫從一旁出來,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站在柵欄旁的魏蠡,她貼心地給魏杜虎擦了擦額角的汗,擔心說道:“你怎麽現在還在劈柴?你今天都已經劈了一上午了,那些柴早就夠我們爺孫倆用上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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