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承弼服食丹藥後靈氣暴動,霍唯後退百米,避其鋒芒。然而他沒料到的是,睚眥鞭突然縮成一截短鞭,然後被步承弼插入了自己的丹田!“他在……自殘?”一名仙修從震驚中迴過神。穆清嘉心中想道:睚眥鞭,龍九子之一的睚眥……為什麽要以上古神獸命名?浩如煙海的書卷典籍並旁門左學在他腦海中飛速翻閱,他忽然身體劇震,昂起頭顱,發出一聲悠長而極富警戒意味的長鳴。霍唯與他心意相通,振起蝶翼極速後撤。緊接著,磅礴的靈氣衝擊排山倒海而來,霍唯斬出兩道劍氣攪亂靈氣波,才堪堪穩住身形,沒有被震飛撞到外層防禦屏障上。他臉色略有蒼白,抹去唇角血絲,然後愕然發現,現在的步承弼已經不能稱作一個“人”。月白色的仙袍瞬間成灰,他臉上布滿漆黑的龍鱗,頭生雙角,眼眸狹長如血。雙手如利爪,身後則探出一條極長的鞭尾。龍頭豹身,又有基本的人形,看起來是人與妖族的結合產物,又比普通半妖更為懾人。“睚眥。”霍唯也認出了這種傳說中神獸。見此情狀,穆清嘉確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測。那睚眥鞭中定含有睚眥的骨血與一縷神魂,步承弼煉化此鞭,又讓其融入自己的血肉與魂魄,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擁有神獸睚眥的能力。但就像附靈術一樣,這種術法由於條件過於苛刻,從古至今都無人使用,任是再見多識廣的修士都是第一次見。從震驚中迴過神之後,穆清嘉鹿耳微動,聽到了細微的碎裂聲。他朝那方向看去,駭然發現,由玃如親手布下的外層防禦法陣上出現了一道細紋!血肉之軀的人怎麽可能威脅到仙設下的法陣?——是了,睚眥是神獸,玃如是仙獸,神高於仙,現在擁有睚眥之力的步承弼,若想壓製玃如也不是什麽難事。穆清嘉心中快速思考著對策,同時釋放出靈氣,修補破損的防禦屏障。附靈之後,他與玃如靈氣相同,修補起來天衣無縫。修補完成之後,他更是心亂如麻。他這麽做,可是親手把一個半神和阿唯關在了一起啊。正當此時,一陣強風唿嘯而過,眨眼間,真正的玃如便出現在穆清嘉身邊。玃如看著眼前這隻與他從裏到外別無二致的穆清嘉,又是奇異又是不爽地噴了個響鼻,然後道:“這裏有吾守護,你去做你該做的罷。”穆清嘉心中感激,忍不住用頭蹭了蹭玃如的脖頸,然後化作一道風,一頭紮入了屏障之中。此時的睚眥鞭已經成了步承弼身體的一部分,甩起尾鞭來更是迅疾剛猛,靈氣也比之前強勝數倍。即便合在場所有人之力,勝過現在半神化的步承弼也是不可能的。隻希望他和附靈術一樣,也擁有時間限製。穆清嘉心想。尾鞭圈圈蕩開,蓄積著力量,看起來想要掙破屏障。穆清嘉本想與霍唯匯合,像上次對戰都元般聯手對敵,卻眼尖地發現,鞭尾最末端彎曲了一個微小的角度,直指下方。他們下方隻有軒轅鏡,和鏡中的樂鹿。穆清嘉呦呦長鳴,調轉方向,俯衝而下。玃如之體行如風,能夠穿越任何陣法結界,轉瞬間便落入軒轅鏡中。他還沒來得及與樂鹿說半個字,便覺身後一涼,躲閃開來。隻見步承弼隻慢他半瞬,也毫無滯澀地進入了鏡中!霍唯落後一步,卻撞在鏡麵上,被擋在鏡外。冥蝶劍狠狠插落,卻沒有造成一絲傷害,他怒吼一聲,心急如焚。穆清嘉和樂鹿同時駭然大驚。“果然是你,師弟。”步承弼原本的嗓音之上,疊加了一層奸邪粗糲的聲音,“三百年前,你就是這麽躲在軒轅鏡裏,從我身邊逃走的。”樂鹿額角冷汗涔涔,強笑道:“步師兄原來還有張皮堪堪能看,現在怎麽連皮都不要了?”按理說,若他不允許,任何生物都無法進入軒轅鏡,即便入鏡也要受鏡主掌控,這步承弼究竟是如何闖入鏡中的?!步承弼並不理會他的挑釁,自顧自道:“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尋找你,尋找破解軒轅鏡的方法——或許你也不知道,軒轅鏡震懾萬妖,卻唯獨對真龍血脈無效。”而睚眥,就是龍的第二子。軒轅鏡已經失去了對步承弼的全部優勢。在這段時間內,帶刺的尾鞭瘋狂抽長,悄然蔓延到整片天地間,宛如擇人而噬的毒蛇。峰側的山鬆觸及尾鞭,迅速枯死,仙鶴在淒鳴變成碎屑,沒入雲海之中。步承弼注意到此間的景色,感慨道:“沒想到你還對宣宗念念不忘。”“鬆鶴尊者”的命名,就來源於宣宗鬆樹與仙鶴的獨特景致,而這裏的一草一木,也完全複原了宣宗的樣貌。“我總不能忘了是誰毒害我。”樂鹿一邊說著,一邊緩慢後撤,然後突然縱身躍出懸崖,沒入雲霧中。巨鹿從雲海中浮現,叼著他的衣領將他扔到背後。“讓霍唯進來!”穆清嘉急促道,“他有妖族血脈,符合入鏡的規矩!”“知……呃。”樂鹿隻吐出一個字,便停了下來。他低頭,看到自己左胸處的血洞,以及破胸而出的金鞭。尾鞭抽出,樂鹿鬆開了握住鹿角的手,軟軟向一邊倒去。一個元嬰期修士,失去了護身的軒轅鏡,在半神麵前猶如薄紙般脆弱。尾鞭再次抽來,欲掏其元嬰。穆清嘉長呦一聲,鹿角向後彎折,瞬間長成繁雜龐大的網格組織,憤怒地挑開尾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