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又有些慶幸。“幸好齊廷業也命不久矣,他的能力太強悍,強悍到讓朕害怕,害怕他有一天會禍亂朝綱。”畢竟是他害得齊廷業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許是因為直覺,又或者是因為為了儲君的事情,皇帝操碎了心,人也越來越多疑。所以原本隻是一句感歎,說出來之後,他卻越來越覺得很有道理。他轉念一想,五年前,老淮安侯夫人以為齊廷業會死在武定州,結果齊廷業活著迴來了。兩年前,他以為齊廷業會死在他前麵,可是兩年後,他快死了,齊廷業的弟子卻紛紛考中了進士。萬一齊廷業還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這一瞬間,皇帝瞬間就陰謀論,他直接抓住了太子的手,急聲說道:“盯住齊廷業,我總覺得他不安分。”太子卻覺得皇帝是多想了,齊廷業不娶妻不納妾不生子,身體更是一團糟,他謀反,圖什麽?但皇帝既然這麽說了,他也隻能是點頭說道:“兒臣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皇帝瞬間就放心了,他又說:“還有三兒,就托付給你了。”太子的臉瞬間僵住了,因為又想起了幾天前三皇子喝醉之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知廉恥,為了榮華富貴,不惜拋棄親生父母的事情。雖然他的確為了皇位,認了皇帝做父親……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身體不禁開始顫抖起來,因為皇帝這話像極了托孤,又一想到皇帝的病情,他連忙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對天發誓,將來一定好好對待三哥。”事情到了最後一步,他當然不能容許有任何差錯。“好好好。”得到太子的承諾,皇帝終於放下了心,沉沉睡了過去。當天夜裏,皇帝於睡夢中駕崩。翌日,太子於先帝靈前繼位。隻可惜了,先皇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一死,他原本寄希望於會好好輔佐新帝的一幫忠臣良將在看見新帝少不更事之後就都起了異心。畢竟自古以來,皇權和相權的爭鬥就從來沒有停歇過。曆史上有相權過重,威脅皇權的,比如呂不韋、霍光。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皇權威壓相權的,比如宋朝設立多位丞相,相權被極大削弱。又比如大乾開國皇帝,廢丞相,立內閣,相權降低到了極點。而如今皇權勢微,可不就給了相權抬頭的機會嗎?所以新帝繼位之後,光是一個內閣就已經應付不過來,哪裏還顧得上孟則知。先皇帝更沒有想到的是,孟則知真的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又活了幾十年,但他的確沒有謀逆之心,因為他忙著過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去州學裏上幾節課,看見好的苗子就收做學生,沒事的時候,拉著徐初之畫上十幾幅畫,然後第二天被徐初之踹下床,心情好的時候,攀一攀科技樹,什麽水泥,玻璃,雜交水稻……一樣接一樣地往外扔,因為技術水平低,基本上不用費什麽腦子,還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居住條件。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年後了。二十年後的大乾,日新月異,水泥馬路上時不時能看見一兩輛自行車唿嘯而過,新研發的火炮又一次打退了塞外遊牧民族的侵擾……二十年後,梁省身和譚正從京城迴到濟南,隻花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們說:“老師,皇帝駕崩了。”二十年的時間,徐初之當上了山東布政使,孟則知也跟著他到了濟南,升任山東學政,主管山東一省教育。至於梁省身兩人,算是孟則知的一眾學生裏發展的最好的,如今都已經是內閣閣臣了。而他們口中的皇帝就是原懷王世子。他運氣不好,遇上了一群野心勃勃的臣子,自己的本事又欠佳,在位二十年,一開始受先皇帝留下來的那群老臣的氣,後來那群老臣退下去了,又要受梁省身等人的氣,最後自己把自己的身體氣壞了,臨到死才得了一個剛剛滿月的兒子。梁省身說道:“因為小皇子年幼,安王和皇帝的一幹兄弟就都跳了出來,想要爭奪皇位。”安王就是原三皇子,他還活著,而且以往沒少想給孟則知找麻煩,不過都被梁省身壓了下來。譚正跟著說道:“但是學生們不想立小皇子,也不想立安王他們。”孟則知釣魚的動作一頓,他要收迴之前說的話,他的確沒有謀逆之心,但他的學生們有。之所以用了們這個詞,是因為如今的孟則知堪稱桃李滿天下。因此那些不是孟則知的學生的官員親切地稱唿他和他的學生為齊黨。其中含義相當於現實中明朝的奸黨東林黨、浙黨、昆黨、宣黨等。這大概就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了。無他,實在是孟則知的學生太能打了。自打皇帝顧不上他之後,他就直接安排了一個‘神醫’治好了自己的病,不用再隔三差五地裝病,教學效率自然也就更好了。加上他名下那麽多的田產,每年出產無數,更有學生的家長隔三差五的就往他府裏送東西,而他和徐初之又用不了多少,所以他索性就把這些錢財全都拿去做好事刷功德去了,比如興建書院,收養孤兒。以至於後來每屆科舉,孟則知的學生裏都能考出三四十個進士,一兩百個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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