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額頭上抹滿了香灰的母親,再看地上一大攤的血跡,徐初之手腳一陣發涼。大夫很快就到了。“大夫,我娘她怎麽樣了?”一見大夫收迴了搭在徐母手腕上的手,徐初之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夫說道:“令堂傷的是腦袋,而且她本身身體就不太好,一個不慎命就沒了。我知道一個方子,主藥是人參,應該能治好令堂的病,隻是”“隻是什麽?您倒是說呀!”一旁的街坊鄰居也急了。大夫這才說道:“隻是這一副藥可不便宜,至少得三兩銀子,您看?”三兩銀子?眾人一片嘩然。要知道這年頭,一石(153斤)大米也不過三錢銀子。三兩銀子,這吃的哪是錢呐,吃的是命啊。眾人齊齊看向徐初之。大夫是州城裏很有名望的大夫,不可能在這事上誆他。徐初之咬了咬牙:“您盡管開藥就是了。”躺在床上的是他親娘,他沒得選。街坊鄰居莫不是一臉動容,他們伸手拍了拍徐初之的肩膀,有的甚至主動借了一筆錢給他,這讓徐初之安慰不已。就這樣過了十來天,徐初之兜裏借來的銀子見了底,徐母的病卻沒什麽太大的好轉。徐初之沒辦法,隻能再次向街坊鄰居求助,隻是這一迴,徐初之卻吃了不少的閉門羹。“徐秀才,不是我不願意借,隻是你看,我們家也不富裕,我大孫子也到了相看姑娘的年紀了,家裏實在是拿不出那麽多的錢來……”老婆子沒說的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他們願意幫徐家,那是因為徐初之出息,可是現在徐家就是個無底洞,看徐母這情況,像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但也死不了的樣子,偏偏這才是最磨人的,一天三兩銀子的藥錢,再算上請人照顧徐母的錢,徐初之敢花,她們也不敢再借啊。她看著徐初之,忍不住地搖了搖頭,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就這麽被他爹毀了。聽見這話,徐初之筆直的脊背彎了下去,他一臉憔悴:“我明白,那我再去章嬸家試試。”結果一圈走下來,借條打出去一堆,他口袋裏也就多了一兩銀子外加三百多個銅錢,還不夠他娘半天的藥錢。徐初之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他無力地癱坐在台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一陣愣神。也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一個手裏拿著兩本書的書生身上,像是想起了什麽,眼前一亮。他咬了咬牙,站起身來,衝了出去。看見徐初之過來,刑氏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徐初之竭力忽視掉刑氏眼底的輕蔑,彎腰說道:“嬸子,六叔在嗎?”“不在,去府城進貨去了。”刑氏說道。“那、那他什麽時候迴來?”徐初之畢恭畢敬的說道。刑氏直接說道:“如果你是來借錢的話,那就免了吧。”徐初之猛的握緊了雙拳。刑氏隻說道:“你也別怪我們不幫你,是你自己得罪了人,州學那邊都和我們打過招唿了,我們要是敢幫你,就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州學?徐初之驀地想起了一個人來。刑氏還在說:“……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不是,你就別讓我們為難了……”“我明白了。”徐初之苦笑一聲,也不拖泥帶水:“一直以來麻煩六叔了,煩請嬸子代我向他轉達一聲謝謝。”過了一會兒,掌櫃的偷偷摸摸地掀開簾子一角,確定徐初之已經走了,這才走了出來……齊廷業徐初之咬牙切齒,抬腳向孟則知的住處走去。沒成想孟則知早就在院子裏等著他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他悠悠說道,一副乾坤在握的樣子:“我也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徐初之抿緊了唇角,大有一副恨不得把孟則知大卸八塊的氣勢。不等他說話,孟則知直接說道:“的確是我吩咐的書肆掌櫃別再幫你的忙,所以這些,就不用再說了。”說著,孟則知拍了拍手。兩個護院一人捧了一個托盤出來,一個托盤裏裝的是一排排銀錠,百八十兩總是有的,另一個托盤裏裝的是三株人參。“現在沒人能幫得了你。”孟則知本色出演:“我就問你一句,你是從還是不從?”徐初之冷靜下來,繼而一臉慘白。是了,都到這個時候了,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一邊是清白,一邊是母親的命。他還能怎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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