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絕不可能承認用手足相殘傾向的子孫,方沐廉大概率是要被從族譜劃去名字,跟他的母親一起滾出去。那麽,方頤昀唯一的親生兒子,就是邵聞簫了。少爺,成叔之前說過,什麽都願意為你做,包括“去死”這件事。所以以後要是有需要,你直接開口就是了。成叔為了你、為死去的夫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在邵聞簫看不見的地方,成叔已經願意為了他,抱了“必死”的決心。……葉承瑜的情況確實十分不好,他在被吊燈砸中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完全陷入了深度昏迷。他的傷口很深,後腦勺的鮮血汩汩流出,堵都堵不迴去。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染血的紗布扔得到處都是。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這樣失血過多而亡。他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葉承瑜有輕微的凝血障礙,平時一個小傷口,都要流很長時間的血才能止住,更別說是這樣的一個大窟窿了。隻是以前他都是被蹭到,所以就算是血止得慢一點,也根本沒有往那方麵想。但一旦出了大事,就基本上完蛋了。所以那天在葉承瑜還沒有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就已經打電話聯係他們申請調來血庫中的血預備著,這樣手術過程中,也不至於被打得措手不及。當時真是太過危急了,也許是葉承瑜這兩輩子加起來,經曆過的最大的場麵了。葉亨當時坐在手術室門口,趕緊打電話讓老婆過來了。在得知兒子是為了什麽傷成這樣了之後,她的眼淚是怎麽也止不住,絕望之下,她問了丈夫一句話,“我們兒子沒了他真的要活不下去,怎麽辦?”夫妻兩個相顧無言。還能怎麽辦呢?算了吧。他們什麽都不求,隻要兒子好好活著就行了。相比較之下,葉亨就要冷靜得多,他也同樣問了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是承瑜一頭熱,怎麽辦?他……如果也有這個心,會放任方家人打擊葉氏嗎?”“兒子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那孩子自己本身就是受製於人,他能做什麽?他什麽都做不了。而且他隻是個大男孩……比我們家小瑜還要小幾歲……”“他做不了?我看他能得很呢!葉承瑜完全不是他的對手,被他玩得團團轉。你知道這家醫院是誰給我們安排的嗎?就是他。”“那不是正好嗎?!”葉夫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衝自己的丈夫道,“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我不管!我隻要我的小瑜好好的!不管今後他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你都不準幹涉!聽到了沒有?現在小瑜都不知道……”她完全說不下去,隻知道默默地抹淚,默默地等待,並在心底暗中祈禱。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護士提著箱子走來走去,要始終等不到一個令人心安結果。第167章 字條到了最後,葉夫人甚至都不顧場合,直接扶著椅子,整個人跪了下去。葉亨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但卻被她輕輕躲了過去,“老葉,我前兩天的時候,右眼皮就一直跳,老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如今果真應驗了。幸好……幸好廟裏的大師給我指了一條明路。我隻要在這裏默念完整的一遍經文,小瑜是不是就會化險為夷了?”“……”葉亨看著他,沒敢說這些都是不靠譜的,因為他害怕,一旦沒有了念想,那麽自己的老婆,說不定整個人就會崩潰了。算了算了,還是讓她心存僥幸吧。說不定,奇跡真的會發生呢?事實證明,老天爺對他們葉家還是不錯的,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葉承瑜的手術總算做完了。幾個醫生把他從裏麵推了出來。葉亨夫婦趕緊圍了上去,結果就看了這麽一眼,他們一個狼狽地轉過頭去,一個直接泣不成聲。葉夫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看到自己生龍活虎的兒子,靜悄悄、一動不動地躺在平車上,渾身上下還被纏繞著各種管線,臉上戴著氧氣罩,額頭上纏著一圈雪白的紗布。一點活氣都沒有了,看上去死氣沉沉的。“兒子!兒子!!!”“抱歉,女士,手術室門口不得喧嘩。”走在平車後麵的醫生,突然伸出一手擋在葉夫人的跟前,平靜地注視著他。“對不起醫生。”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人,葉亨很快就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他伸手拉了自己老婆一把,把她拉到身後來,然後問那個看起來最為冷靜的醫生,“請問我兒子的手術還順利嗎?他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脫離危險了?”“病人傷口很深,且失血過多,雖然及時進行了縫合,但情況也不容樂觀,還得觀察48個小時。48小時以後,才能知道他究竟能不能醒來。不過呢,您二老也不必太過擔心了,這小夥子的求生欲還是挺強的。在手術過程中,有兩次危急狀況,最後都有驚無險地渡過了。”“我們有句古話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願吧。謝謝。”二老就這麽失魂落魄地跟著醫生護士們,目送他們把平車推進監護室裏。“24小時內不允許探望。不過你們可以在那邊遠遠看上一眼,也可以守在外麵,或者迴去,有什麽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的。”葉亨隨意點了點頭,就扶著夫人走到那邊玻璃窗邊往裏望了,他看到他們地兒子跟個布偶娃娃一樣任憑擺布。為了不壓到他後腦勺的傷,醫生們還特地把他的頭轉到另一邊歪著。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看不到兒子的臉,不清楚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葉亨夫婦就這樣的醫院裏度過了人生當中,最黑暗的兩天。期間,他們收到了幾次成叔的傳信,大意就是詢問葉承瑜的情況,說他那邊暫時不方便派人過去。一開始的時候,葉亨對成叔的“示好”是采取無視的態度的。這種態度一直持續到他看到了葉承瑜的日記本。葉承瑜記日記的習慣,還是重生以後才逐漸養成的。因為他內心有太多的苦悶無處宣泄,而那時候邵聞簫正好跟他鬧得正兇,幹脆就一走了之徹底消失了。他實在是太想太想了……有時候受不了,就把他的這些想念,悉數記在日記本上。想起來的時候,就翻一翻。那上麵的文字看起來破碎不句子,但是連起來,卻足夠讓人心生震撼。他說,“什麽時候讓我真正為你死一次,我們兩個之間,才算是扯平了。”這是什麽意思?葉亨完全看得一頭霧水。他直覺葉承瑜的心裏一件壓著一件大事,並沒有對他們坦白。但是這件事情,除非他自己願意說,否則沒人能從他嘴裏得到答案。扯平?他們兩個之前扯不平嗎?自家兒子欠那個姓邵的?葉亨越想越覺得這個推測的可能性很高,否則,又要怎麽解釋,葉承瑜每次提起邵聞簫時,那刻意壓製的痛苦,以及快要溢出來的濃濃愧疚。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成叔張瑜又派人傳遞過來了一個消息。那是一張紙條,紙條上麵用水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句話,“活下來,我們扯平了”,落款是“邵”。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這該說他們心有靈犀?當天下午,葉夫人進去探視的時候,要把這張由心上人親手寫的字條,到了進去,放在葉承瑜的掌心,讓他虛握著。說來也怪,當葉夫人語調輕柔地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原本監測著葉承瑜各項指標的儀器,竟然有所反應,把醫生和護士們都引了過來。“兒子!兒子!你是不是要醒了?!醫生!醫生你快來看看我兒子……他是不是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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