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方頤昀心中的一根刺,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現在還在icu裏被24小時監測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清醒。會有人為了陷害,把自己算進去嗎?當然會有!但如果是我的話,不會給自己留有這麽多不確定因素。萬一他永遠都醒不過來呢?”“賭啊!爸爸!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就是邵聞簫狠絕的地方,這麽多年他一直都……”“這麽多年?”“……”“你們不是沒有聯係嗎?一直都什麽?你是不是始終在調查他?”“我……我沒有……爸爸……”“方沐廉!看著我的眼睛!”“爸!”方沐廉被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嚇得脖子瑟縮了一下,眼神裏有心虛一閃而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麵白如紙,心道,完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成叔敲門進來,遞給方頤昀一個平板,隨即退到了一旁。方沐廉一看到這個熟悉的平板,他立刻就知道東窗事發,當即也就不在試圖反叛,直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那個平板裏記錄著他對邵聞簫滿滿的恨,以及別人傳給他的,詳盡的“作戰”計劃,其中包括,製造一場意外的車禍,製造一場吊燈事故等。這些全都是方沐廉用來發泄和以備不時之需的,他一個都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被發現了,成為他最完美的罪證。“爸……爸你聽我解釋!爸……”可是方頤昀你先把平板重重地扔在他的膝蓋上,甩下一句話,“把他關到地下室去”,之後就頭也不迴地走了。在他出門的時候,撞上了匆匆趕過來救孫子的老夫人,不免又是一番爭吵。在將這些糟心的人遠遠拋開之後,方頤昀坐在房車裏,疲憊地揉著眉心,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從未有一刻意識到,自己做人原來是這麽失敗。眾叛親離……眾叛親離啊!“先生,現在去哪?”坐在駕駛座的成叔突然迴過頭來問道,他渾濁的眼睛裏,倒映出他疲憊的臉。方頤昀突然就笑了,感慨道,“阿成,我們都老了。”“先生,您一點都不老。”“不,我也老了。最近,總是容易心軟。”成叔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暗想,他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因為太過驚疑不定,所以他一時之間並沒有答話,隻是適時把頭低了下來。“去醫院吧。”“先生,您說什麽?”“我說,去醫院。”方頤昀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往後一靠,然後把頭抵在窗戶上,閉上了眼睛。房車於是就這麽發動了,一路無話,車內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以至於成叔一邊開車,一邊後背泛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他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坐在他斜後方的主子,猛然發現他的確是老了,眼角的細紋已經十分明顯,隻餘一張保養得當的臉,還依稀可以窺見年輕時的樣子。當方頤昀站在icu門口的時候,卻被告知邵聞簫還沒醒,他不進去,而是選擇站在玻璃窗前,遠遠地望著他。邵聞簫半躺在床上,頭歪向一邊,雙目緊閉。從這個角度,可以隱約看到,氧氣罩旁邊的那兩條帶子,把他的臉頰勒得都凹陷進去了,看上去顯得他更為可憐。成叔都忍不住老淚縱橫,但身邊的方頤昀始終麵無表情地杵著,仿佛一尊雕像。第165章 保下他“情況怎麽樣?”“醫生說少爺是因為受驚引起的發病,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再晚一刻的話,恐怕就救不迴來了。”“我讓你說結果。”“……是。醫生說,少爺遲遲不醒,大概率是與之前後背的傷和……和……”“說。”“和二少爺潑的那杯水有關。少爺他身體太虛弱了,根本經受不住這些……”成叔不停地想措辭,但最終都覺得不是很好,隻能無奈放棄了。他低頭退到後麵,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現在方頤昀的心裏,應該也有數了。“你對這件事怎麽看?”“先生是指……客廳吊燈掉落事件嗎?所有調查資料,您不是已經翻閱過一遍了嗎?”“我問的是,你認為幕後黑手是誰?”“不知道。”“不知道?”“是的,先生。”成叔悄悄抬頭,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將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邵聞簫,抿了抿雙唇,詭異地笑了一下。他在心裏計算著時間,暗想麵前這尊大佛究竟什麽時候才走。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方頤昀也許是所謂的“父愛”發作了,他竟然跟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在外麵站了整整兩個小時,麵無表情,眼睛裏也毫無波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除此之外,成叔還發現他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正不停地動來動去,觀他動作,仿佛在玩著古玩核桃。長年服務於方家的成叔自然明白,一旦它的主人無意識反複做出這樣一個動作的時候,那麽就意味著他的內心在掙紮。掙紮什麽呢?他忍不住開始逐一揣測,但最終又無奈放棄了。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成叔還從來沒有一次準確猜中過主人的想法。“您出來的時間夠久了,要迴去嗎?老夫人那邊……還需要您的安撫。”“……”一想起自己的母親,方頤昀這麽深沉的人,竟也忍不住感到頭痛。他再最後看了一眼被/插滿管子的,他的兒子,然後頭也不迴地轉身走了。臨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話,“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