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頓時給他氣到,斥道:“你是要去拖後腿啊!” 葉雨辰委屈巴巴:“戰、戰場上多一個人總多一份照應……大不了我不上前線,幫白師姐和小師弟望風,幫他們提防偷襲嘛……” 大長老見他這般,自然不欲讚同他去。 陸寧初卻頗為糾結。 以葉雨辰的性格,他隻可能對任何危險都敬而遠之,前世他若也有請纓,白霓雲不會不說。今世他雖主動提出,但說話時腿卻隱隱發抖。 他還是怕,如此改變,隻能是因為,他還在自責讓陸寧初去了織夢靈境。所以,他才提起勇氣,想多給白霓雲和陸寧初一份照應。 葉雨辰其實天資不差,他是離恨天目前進入築基期最久的弟子,但亦是除陸寧初外進入築基期最快的一個。如此膽小與劍道相悖,卻還有此等進境,足見其資質如何。 因性格之故,影響修行,實在可惜。此次願主動麵對危險,是十分難得,可能不會再有下次的機會。 但前世仇敵又可能現身,即便葉雨辰不上戰場,也可能遇到危險。 “白師姐,小師弟……”葉雨辰挨了大長老的罵,便來求助白霓雲和陸寧初。 白霓雲和陸寧初麵麵相覷,都有些為難。 葉雨辰掙紮道:“我保證不給你們拖後腿……” “行了行了,”大長老欣慰盡去,“你別添亂了。” “我就是要去!”葉雨辰卻是忽地大喊,他眼淚巴巴地吼大長老,“我知道我沒用,但是我也想變厲害,也想當一個有用的好師兄!我再這麽沒用,死了也是活該!” 然後又看陸寧初和白霓雲,懇求道:“白師姐,小師弟,你們就帶我去吧!” 白霓雲動容,看向陸寧初,想要商量:“小師弟,不如就答應了雨辰,左右留他在陣後,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陸寧初仍是擰眉。 “小師弟……”葉雨辰又求一聲。 葉雨辰有這般殷勤勇氣,實在難能可貴,若是此時打擊於他,恐怕他一生都不會再有上進之心。 陸寧初心底歎息,終是答應:“難得葉師兄有如此決心,我和師姐會保護好他。” 陸清月亦看出此次是葉雨辰機緣,頷首應道:“那便由你們三人同去。” * 飛舟將太上天宮眾人送至白慶邊陲金城,因邊陲要地無可停泊飛舟之處,故舟上眾人落地後,飛舟便先迴返。 前來援助的修士,仍多是金丹、築基。白慶、夜照兩國雖都有元嬰修士鎮守,卻不會輕易參戰。 正魔兩道固然爭鬥不休,但亦不想引起席卷整個修真界的大戰。如今正魔兩道實力並無懸殊,掀起大戰隻怕兩敗俱傷,故雙方都有默契,至少在明麵上,不準元嬰及以上境界的修士參戰。 鎮守金城的是白霓雲胞弟肅王白霓澤,陸寧初一行被請至王府居住,其餘修士則是前往白慶國安排好的客棧。 陸寧初隨白霓雲進肅王王府,正要入門之時,卻有一黑衣俊雅男子出門。 陸寧初麵上顯出訝色 竟是有龍君。 有龍君覺他視線,微微頷首,便與他擦肩而過。 陸寧初微微愣怔,忽地對白霓雲和葉雨辰道:“白師姐,葉師兄,我有事要辦,你們先去,我隨後迴來。” 話罷,他也不等二人反應,便轉身急急追上有龍君,在其身側探頭。 “有龍君,好久不見那。”陸寧初眉眼彎彎,甚是熱絡。 然有龍君似是不為所動,淡然道:“好久不見。” 遭到冷遇,陸寧初卻不氣餒,緊緊追著有龍君的腳步,問道:“不是說有龍君隻在天災之處現身,怎的來了此處?” “人禍亦是災。”有龍君先答,而後微蹙眉頭,似有不喜陸寧初之熱情,“陸小友為何跟隨於我?” 陸寧初笑容更深,尤有豔色,引得路人頻頻側目。他不作理會,隻專注看於有龍君,道:“感念有龍君上迴相助,我欲與你做個朋友。” 有龍君蹙眉更深:“在下居無定所,習慣孑然一身,朋友倒也不必。相助之事不過順手為之,陸小友不必掛念。” 說罷,他便加快腳步,似是不耐陸寧初糾纏。 陸寧初不作追逐,隻覺有些苦惱。 本覺此人和善,沒想到這麽不好接近。 他忽又眼前一亮,忙向街邊走去。他停至一賣糖葫蘆的老伯麵前,欲說要買兩支。卻又思及,如今正值戰況激烈之時,沒多少人有心思玩樂,糖葫蘆這等小兒口食自然更少有人買之,但老伯仍然立至街頭,想來是隻有如此方能為生。 故他話鋒一轉,道:“老伯你這糖葫蘆多少錢?我全要了。” 待到老伯迴答,他數足銅板塞給老伯,暗地又塞幾塊碎銀藏於老伯手中。邊陲亂地,難免魚龍混雜,若直接多給銀兩,難保有人貪財欺老伯年老體弱。 陸寧初見得老伯眼中驚色,眨眨眼道:“老伯,我既然全數買下,你這草靶子能不能送給我?” 老伯感激不及,當然答應。 於是陸寧初便扛上草靶子,急急追向有龍君。追上之後,他取下一支糖葫蘆,遞至有龍君麵前,道:“有龍君,吃糖葫蘆嗎?” 笑顏燦爛,豔色潑天,當屬無人可拒。 然,有龍君看他一眼,卻黑了臉色。 “不吃。” 他冷冷拋下兩字,便再加快腳步,令陸寧初無法追上。 陸寧初追了幾步,見追不上,隻得放棄。他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蘆,而後轉身返迴肅王王府。 哼,他請龍淵吃! 登上飛舟啟程前,他便已將時間和地點告知龍淵。第35章 晨晝花 善因早已種。 秦歌作為白霓雲的未婚夫,白慶皇室的未來姑爺, 自然亦被請到了王府。 陸寧初扛著糖葫蘆迴來時, 白霓雲、秦歌和葉雨辰三人正聚在一起商量什麽。他推門進去,不及看清裏麵, 就先見一蓬白煙撲麵而來。 他當即後撤跳開, 卻難免吸進些許白煙, 嗆咳兩聲。 “小師弟!”裏頭立刻傳來葉雨辰急切的唿喊,緊接著是一個支棱雙手的人影,在白煙中影影綽綽地走動,“你沒事吧,咳咳……” 葉雨辰衝進白煙裏找人,卻是自己迷了眼睛, 走不出來。 “小師弟,你且往邊上退開些。”屋裏又響起白霓雲的聲音。 陸寧初依言退到旁側。 “師姐,我退開了。” 隨後便忽有風從屋內出,將白煙吹散。 秦歌是個法修。 葉雨辰得見方向, 趕緊扶住門框一陣猛咳,稍稍緩過來後又看陸寧初, 道:“小師弟……” 他忽地頓住, 視線凝在了陸寧初扛著的糖葫蘆上。 陸寧初沒忍住笑了一聲,上前拔了支糖葫蘆給他,再看白霓雲和秦歌:“白師姐、秦師兄,你們吃不吃糖葫蘆?” 話是這麽問著,但手已經再拔兩支糖葫蘆, 遞向了白霓雲和秦歌。 二人相視一笑,分別接過後,白霓雲道:“怎麽買了這麽多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是個老伯,我看他不容易就全買了。”陸寧初不甚在意地解釋,隨後又問,“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白霓雲指指桌上,道:“雨辰給我們做戰前準備呢。” 桌上放滿了軟甲、袖箭、護具等物,此外還有不少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狀的東西。 葉雨辰吧咂糖葫蘆吧咂得開心,陸寧初問他:“葉師兄,你這軟甲、袖箭之類的東西我倒是看得明白,不過這些瓶子裏裝的,還有這些奇形怪狀的都是什麽?” 葉雨辰咬了半個糖葫蘆囫圇吞下,才頗為興質勃勃地介紹道:“這是煙霧.彈,剛剛那煙就是這東西噴出來的,打不過敵人的時候,可以用這個逃跑。還有這個,這個是噴火筒,咱們都是劍修,法修施法也要念咒,把噴火筒藏在袖子裏,完全可以打敵人個措手不及。再是這個,跟噴火筒差不過,不過是用來噴藥水藥粉的,迷藥、毒.藥都可以……” 陸寧初聽得挑眉,道:“葉師兄這些東西不錯啊。” 白霓雲笑著搖頭:“對凡人來說確實不錯,但對修士來說,一來效果不大,比方說那噴火筒,頂多隻能嚇嚇人,二來這些東西帶上後,實在有點行動不便。” 使劍講究靈活,但那什麽護具啊、噴火筒啊、袖箭啊戴上後,必然會使靈活度下降。 葉雨辰委屈地扁嘴:“畢竟是上戰場嘛,多一種手段多一分安全。” 陸寧初試了試袖箭,道:“確實有些不方便,不過……” 他又拿起煙霧.彈:“這東西挺有用,雖然傷不了人,但能用來占先機。葉師兄你再說說,剩下的東西又有什麽用?” 瓶瓶罐罐裏裝的都是各種藥,迷藥、毒.藥應有盡有,此外還有什麽解毒丸、大力丸、鐵布衫丸之類亂七八糟的藥。 “還有這個錦囊裏裝了晨晝花粉,隻要佩戴就能抵禦一切迷藥,可以提防敵人趁我們睡著的時候偷襲。” “雨辰……”白霓雲很是無奈,“金城是邊陲要塞,不僅設有防禦大陣,更有元嬰修士坐陣,若真有魔修潛入,那金城恐怕也離淪陷不遠了。” 陸寧初聽得葉雨辰所言,卻是怔然出神。 前世他和白霓雲、秦歌亦住在肅王王府,王府有衛兵守夜巡邏,但白、秦二人身死的那晚,卻無人聽到打鬥的動靜。且白、秦二人,皆是因貫入心口的劍傷一擊斃命,沒有反抗的跡象,仵作驗不出二人有中藥的跡象,便判斷定是熟人作案,才令二人未有防備。 “熟人作案”四字一出,嫌疑自然落在他這個“戴罪之人”頭上,肅王將他關押,又請來為袁林驗屍的仵作,由此認定兇手是他。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兇手,白、秦二人未有反抗,許是先中了不留痕跡的迷藥。 晨晝花是迷藥克星,並且十分罕見,就連龍淵一時半會都弄不到,卻是沒想到,葉雨辰居然有。 這可真是來了瞌睡送枕頭! “葉師兄……”陸寧初低低出聲,又驟然激動,“你能一起來真是太好了!” “小師弟?”白霓雲有些錯愕,沒想到他居然跟葉雨辰站一邊了。 “師姐,魔修大多卑鄙無恥,且精通眾多旁門左道,說不定就有能悄悄越過大陣,瞞過元嬰前輩潛入城中的呢?多一分小心總不會有錯。”陸寧初看向葉雨辰,“葉師兄,你有幾個這樣的錦囊?” 他本沒抱多大期望,畢竟晨晝花極其罕見,能有一個這樣的錦囊就已十分幸運,然而葉雨辰卻答。 “我給你們都準備了。”除去手上那個,他竟然又拿出了兩個。 就是陸寧初都不由詫異:“葉師兄,你這晨晝花粉應當不是出發前準備的,怎麽有這麽多人的份?還有你自己呢?” 從各“天”選好弟子,再到飛舟啟程,可不過兩天的功夫。 “我怕一個不夠用,就多買了些。”葉雨辰憨憨一笑,拍拍胸口道,“我自己的已經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