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三樣點心全熟,南葉各揀三盤,前兩份分別裝進食盒,後一份交給了含雪,道:“這份是咱們的,你先吃,給我、香秀還有深冬留點。”


    含雪看見那饅頭,一時驚呆了,愣道:“這麽是這樣子的?我竟沒有見過!”


    翠雲聽見她的話,斜眼朝這邊瞟了一眼,譏諷道:“你也太沒見過世麵,不就是小巧些,有什麽稀奇?”


    含雪看得太過於專注,竟沒有反駁。


    翠雲覺著奇怪,轉過頭來,仔細又瞅了一眼,這下也驚呆了。


    那小巧玲瓏的圓饅頭,白細如雪,麵皮兒上竟隱隱泛著銀光,簡直不似凡間之物。這真的隻是饅頭?翠雲看看南葉的那盤,再看看自己抄襲的這盤,深深地懷疑起來。


    “這是怎麽弄出來的?”含雪怔怔地再次問道。


    南葉拿起一個,遞到她手裏,笑道:“都是你的功勞呀。”


    “我的功勞?”含雪疑惑著道,“莫非就是因為我多篩了幾道麵粉?”


    南葉點點頭:“對,沒錯。”當然,除了曬麵,發酵也很重要,但這麽複雜的事情,跟含雪是解釋不清楚的,所以還是算了。


    含雪根本就不大清楚,饅頭具體是怎麽做出來的,南葉一說,她就全信了,登時歡天喜地:“原來這饅頭做成這樣,還有我的功勞!”


    “是,是你的功勞。”南葉笑著,一手拎起一隻食盒,出門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出小灶間,翠雲後腳就撲到含雪麵前,不顧形象地搶了一隻饅頭過來,仔細研究去了。


    南葉拎著食盒,先到了大廚房,問左方同借人,給世子送點心。左方同詫異道:“你不親自去送?”


    南葉搖頭:“左管事恕罪,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左方同連小灶間都爽快借給她了,又豈會在這種小事上與她為難,當即把香秀一指,讓她幫南葉去送點心。隻是他很奇怪,究竟能有什麽大事,比給世子送點心還重要?


    香秀也挺奇怪,接過一隻食盒,同南葉一起朝外走,順便問她:“你那隻食盒,是要給誰送去呢?”


    南葉衝她眨眨眼,故意道:“這是賄賂,可得保密。”


    “賄賂?你要賄賂誰?”香秀十分詫異。


    南葉是故意要賣關子,豈會告訴她,等出了院門,便朝另外一條路上去了。


    香秀望著南葉的背影,怎麽覺得這份給世子的點心,其實是她順帶著做出來的而已?


    南葉拎著食盒,穿過小道,轉過牆角,一路到了白全林所在的院子,叩響了門扉。一名徒弟出來開門,見是南葉拎著食盒,笑容滿麵:“來得正好,我們師傅還沒吃早飯。”


    南葉謝過他,跟著他進去,隻見白全林一副才睡醒的樣子,正坐在麻將桌前,望著一張紅中發呆。這還沒吃早飯,就先惦記上麻將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南葉暗自搖頭,走上前去,奉上了食盒。


    白全林看見食盒,本還興致乏乏,但隨著蓋子被掀開,目光頓時被那一盤饅頭給吸引住了,再也挪不開。


    徒弟幫著南葉把三樣點心端出來,讚歎道:“這銀麵兒饅頭,做得竟比蘇州曹家的還好了!”


    白全林的目光,從饅頭上移到南葉臉上,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如果我沒有記錯,銀麵兒饅頭,龍眼餛飩,還有這水粉湯圓,都是出自於蘇州曹家罷?”


    “是麽?我竟是不知呢。”南葉當然裝傻,“我隻想著白總管才剛迴府,旅途勞頓,所以特意做了幾樣小點心,端來給您當早飯。”


    “誰信你的鬼話!”白全林朝她一擺手,“不過,且先讓我來看看這饅頭的質量,若是好,即便是鬼話,我也聽了,若是不好,天花亂墜也不頂用。”


    他一麵說著,一麵伸出修長的手指頭,朝著饅頭頂上按了下去。這饅頭極小,通共隻有核桃大小,即便按到底,也不過半寸,但當白全林鬆開手後,那原本已凹至底部的饅頭,竟又神奇地彈了迴來,依舊是圓滾滾的模樣,仿佛從來沒有被按過一般。


    一旁的徒弟目不轉睛地看著,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陣陣驚歎聲。


    “手藝不錯。”白全林露出滿意的模樣,揀起一個饅頭,塞進嘴裏,幾口嚼完吞了下去,又拿起調羹,吃起小餛飩來。


    待他吃完餛飩,再吃水粉湯圓,表情終於動容:“這餡是你調的?”


    南葉點頭:“是,是我現調的。”


    白全林抬頭看她:“我記得,蘇州曹家的水粉湯圓,餡料是剁細成泥的。”


    南葉一笑:“我也記得,白總管偏好吃整塊的幹果。”


    白全林直直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才重新低頭,把一大碗水粉湯圓盡數吃完,然後將碗一推,朝椅背上一靠,道:“有什麽要打聽的,盡管問罷。”說完,又朝徒弟一揮手:“出去,莫在這裏杵著,萬一她要問什麽秘辛,我當著你的麵怎麽說?”


    怎麽,聽他這意思,即便南葉問秘辛,他也會如數迴答了?徒弟呆了一呆,方才快步出去,幫他們把門帶上了。


    “問罷,問罷。”白全林似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衝南葉道。


    “多謝白總管,那我就不客氣了。”白全林真是聰明人呢,少費她不少口舌,南葉心中高興,趕忙把所有的問題,一股腦地問了出來,“白總管能否告訴我,曹三娘是什麽身份,什麽來曆,為什麽會來到夔國府,又是為什麽會急急忙忙地約我鬥菜麽?”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白全林指了指桌上的茶壺。


    南葉趕忙跑過去,倒了一盞涼茶,遞到他手裏。


    白全林吃了一口茶,這才迴答了她:“你身處京城,肯定還不曉得,上半年,蘇州出了件大案,名廚世家曹氏的一家酒樓,被人誣陷下毒,全家獲罪,盡數斬首,惟有一名養女,因並未上他家的戶籍,幸免於難。


    我與他家家主,素有來往,得知此事後,特意趕赴蘇州,借用了夔國府之力,為他們平反了此案,洗清了冤屈,但人死不能複生,我即便懷念亡友,也無可奈何,隻能把他家僅剩的一名女兒,帶迴了京城,讓她能有個去處。”


    “曹家的這名養女,就是曹三娘?”百年名廚之家,竟因為一樁冤案,煙消雲散了,雖然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但南葉還是忍不住唏噓不已。


    白全林點了點頭,接下來的話,卻顯得猶豫起來:“這個曹三娘……”


    這有什麽不好說的?南葉再次問他:“她是來做什麽的?為什麽要約我鬥菜?”


    白全林沉吟片刻,還是沒有直接迴答她,而是道:“這曹三娘,說是曹家養女,其實又並非養女,乃是十六年前,曹家特意從百數名小女孩中,特意挑選出來的。”


    “特意挑選出來的?”南葉驚訝道,“挑出來做什麽的?”


    白全林道:“曹三娘自小被精心栽培,教以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當然,還有曹家的廚藝。曹家是希望,能夠培養出一名與眾不同,前所未有的廚娘來。”


    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就叫與眾不同,前所未有的廚娘了麽?南葉聽得有些迷糊。


    白全林瞧出了她的疑惑,道:“她不是約了你傍晚鬥菜麽,等你見識到了她的功夫,便就一切明了了。”


    這等於什麽都沒說啊!南葉不高興了:“白總管,您說了半天,還是沒迴答我的問題啊。”


    “我說的還不夠詳細麽?”白全林不耐煩地把茶盞一頓,就要發脾氣,但眼角的餘光掃到旁邊盛過水粉湯圓的那隻空碗,瞬間又冷靜下來,道,“其實她也沒什麽惡意,隻是向來自負,聽聞你廚藝超群,有些不服氣罷了。”


    “這麽說來,她並非夔國府的客人了?”南葉問道。


    白全林道:“她哪有資格和夔國府攀關係,不過是我帶來的孤女罷了,但你也莫要因此瞧不起她,欺負她。”


    誰欺負誰啊!她那個丫鬟,還讓她自稱奴婢呢!南葉本欲抱怨,但一想到這曹三娘的身世,也挺可憐的,就把話又吞了迴去,改道:“那能否請教白總管,晚上的鬥菜,我要怎麽做,勝算才會大些呢?”


    “你這麽想贏她?”白全林笑了起來,“難道不能看在她是孤女的份上,讓她一迴?”


    南葉十分無奈地道:“我也想讓啊,可她一開口就要拿我的銀箱子當賭注,我要是輸了,隻怕連世子的麵子都掛不住。”


    “她要你的銀箱子?”白全林有些吃驚,“這個曹三娘,準是以前被寵慣了,做事太不知道輕重!不過……”


    “不過什麽?”南葉問道。


    白全林看著她,很有些為難:“曹三娘的本事,是你們所有人都不會的,而且是你們所有人都學不來的,更重要的是,她帶來的東西,別說是你們,隻怕是夔國府的主子們都前所未見,你想要贏她,真的幾乎不可能……”


    連白全林都說她贏不了曹三娘?!她到底有些什麽過人的本事?!南葉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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