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啟霜謝過周三畏,起身告辭,周三畏送出門外,互道珍重。


    啟霜等人迴到寓所,天色已晚。江真子將飯菜送上樓,啟霜吩咐道:“柳兄,明天是十五,三年一望的考試明天就要進場,我們天不亮就要出發,有勞你給我們準備好飯菜。”


    “嶽大爺放心,本店還有一些相公明天也要進考場,今晚我們加班給你們準備明天的食物,不會誤了你們的時辰。”柳真子說道。


    ““隻要早些就是。”啟霜說道。


    兄弟們吃了晚飯,閑聊了一陣子,早早睡了。


    次日四更時分,柳真子上樓催促各位相公起來梳洗,準備啟程。眾兄弟起來梳洗完畢,草草吃了早點,各自披掛整齊。湯懷白袍銀甲,張顯綠袍金甲,王貴紅袍金甲,牛皋鐵盔鐵甲,隻有啟霜仍舊穿著周侗相送的那件戰袍。


    兄弟五個出了店門,上了馬,柳真子將事先準備好的中午點心打了包,摸索著放在牛皋的馬鞍裏。隨即吩咐店小二打著燈籠在前麵引路。出發前,柳真子老板按照在相州的慣例,端著茶盤,茶盤裏盛著果品和酒。


    “各位,出發前喝杯酒,吃點水果,會給你們帶來好運。嶽大爺搶個狀元迴來,其他各位也都奪得功名,光宗耀祖。”柳真子說道。


    “多謝店家一片深情,我等感激不盡。”啟霜說罷帶頭喝了三杯,其餘各位也都贏了三杯。喝了酒,眾兄弟向店家致謝作別,騎著馬款款而行。


    店小二提著燈籠前麵帶路,來到校場外,店小二說道:“各位,朝廷武考規矩很嚴,閑雜人等不能進入,我隻能送各位到這裏,祝你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在下告辭了。”店小二說罷告辭而去。


    眾兄弟進了校場,隻見各省的舉子先來的,後到的,人山人海,擁擠不堪。


    “哇,好熱鬧啊!這麽多人來搶狀元。”牛皋驚唿一聲。


    “狀元是大哥的,誰也休想奪去。”王貴說道。


    “弟兄們,這裏人太多,我們去別處看看。”啟霜說道。


    “大哥所說極是,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先養足精神。”張顯提議道。


    眾人點頭同意。


    啟霜於是帶著眾兄弟穿過人群,來到了演武廳後麵,站了好一會兒,還不見動靜。


    牛皋想起出門的時候店家在他馬上放了東西,不知是什麽,便拿出來打開一看,是一些饅頭和牛肉。


    “這個柳真子老板真是個大好人,他知道我食量大,就給我準備了這麽多吃的。等一會要比武了,哪有工夫吃東西,不如現在就吃了,省得記掛著。”牛皋想到這裏,悄悄地拿出來吃了,不一會兒就吃個精光。


    又過了一陣子,王貴覺得有點餓了,便問牛皋要點心吃。


    “怎麽,柳老板沒有給你準備?”牛皋驚愕的問道。


    “給我們準備的點心全都打包放在你的馬上,供我們吃的,難道你不知道?”王貴問道。


    “我還以為每個人都有,那些點心被我全吃光了。”牛皋說道。


    “你倒好,肚子漲鼓鼓的,害得我們幾個挨餓。沒吃飽怎麽有力氣比武?幹脆這個狀元你去拿得了。”王貴說道。


    牛皋嘿嘿一笑,算是賠禮道歉。


    “大哥,如今沒有吃的東西如何是好?”王貴心裏焦急。


    “王兄弟,不要再說了,倘若讓別人聽見了,又要笑話我們。”啟霜說道。


    王貴聽了隻好強忍著。


    “牛皋,我們都是兄弟,我們別人有沒有,吃東西的時候,應該和兄弟們打個招唿,怎麽隻顧自己,不管別人?”啟霜嗔怪道。


    “大哥,隻怪我頭腦簡單,沒有想到這一層。這迴記著了,下次有什麽吃的先讓給兄弟們就是了。”牛皋汗顏的說道。


    眾兄弟們在後麵呆了很久,突然聽得有人叫道:“嶽鵬舉在哪裏?”


    牛皋聽了,踮著腳根大聲應道:“在這裏。”


    那人聽到了,向這邊過來。


    轉眼間隻見一個軍爺在前麵帶路,後麵有兩個人抬著食籮走了過來。


    “嶽相公為何站在這裏?小人找你們找得好苦。小人是留守衙門的人,奉大老爺之命,特來送酒飯與各位相公充饑。”那個軍爺說道。


    王貴正好饑餓難耐,聽到軍爺的話,心裏高興得不得了。


    “大老爺真是個好人,給我們雪中送炭。”王貴欣欣然說道。


    張顯、湯懷、王貴毫不客氣的大吃起來,牛皋看著他們說道:“這迴讓你們吃個夠,我的那份你們都吃了吧。”


    “你一個人吃了我們四個人的點心,諒你也吃不下了。”王貴笑說道。


    啟霜看到兄弟們吃得正高興,也吃了一些點心。


    “有勞軍爺帶句話轉告留守大人,嶽飛等感謝大人贈食,自當竭盡全力參加比武,決不辜負大人的厚望。”啟霜吃罷午飯對軍爺說道。


    軍爺答應一聲,與兩個隨從收拾食籮抬迴去複命了。


    天大亮了,各省好漢都已經到齊了,隻見張邦昌、王鐸、張俊三位主考官進了校場,來到了演武廳坐下。過了一會兒,宗澤也到了,上了演武廳,和三位主考官行禮之後坐了下來。侍從端來了茶,四位主考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宗大人的門生嶽飛等人可否填表?”張邦昌問道。


    “宗大人怎出此言?嶽飛等人都是前來參加考試的武生,和其他人都是一樣。”宗澤說道。


    “湯陰的嶽飛難道不是大人的門生?大人對他送酒送飯送菜,關懷備至,大家有目共睹。”張邦昌說道。


    宗澤聽了,心裏撲撲直跳,臉色變得紅撲撲的。他不知怎麽來迴答張邦昌。


    “張邦昌等人收了小梁王的禮物,一定傾力幫助小梁王奪得狀元,他們三個人連成一氣,我一個人孤掌難鳴。我該怎麽辦?為國家選拔賢能是我等應盡的職責,豈能徇私枉法?”宗澤想到這裏,理直氣壯的說道:“武考乃國之大典,宗旨在於為國家選拔賢能,豈能徇私舞弊?我們四個蒙皇上欽點,擔任主考,應該恪盡職守,我們在開考之前,不妨對著神靈立誓,表明心跡。”


    張邦昌等人聽了啞口無言。


    宗澤為了表明心跡,叫左右擺列香案,他先祭拜天地,然後跪在香案前對著神靈發下毒誓:“信官宗澤,浙江金華府義烏縣人氏,蒙聖恩考試武生,自當竭盡全力,公正無私,我國家選拔人才,為朝廷出力,,倘若心存私欲,欺君枉法,有誤國家求財之念,它日必死於刀劍之下。”


    宗澤立誓已畢,站起來看著張邦昌,請張邦昌盟誓。


    張邦昌心裏琢磨著:“這個宗澤真是個老混賬,剛說他兩句,他卻當真了,居然還擺著香案一本正經的發毒誓。盟誓有什麽大不了的,到時候我立下不著邊際的毒誓,誰又能奈我何?”


    張邦昌想到這裏跪了下來,對著神靈說道:“信官張邦昌,湖廣黃州人氏,蒙聖恩同考武生,不敢有負皇恩,貪財欺心,徇私枉法,若有違背,今生就在外國為豬,死於刀下。”像這樣的毒誓聞所未聞,是張邦昌杜撰出來的。


    張邦昌心裏尋思:“像我這樣的大官怎麽會到外國去?即使去了,也不可能變成豬?宗澤,盡管你詭計多端,在老夫麵前,你還是個學徒。”張邦昌自鳴得意。


    王鐸見張邦昌立下了這樣的誓言,心裏暗想:“張邦昌這隻老狐狸會立下這樣的古怪咒語,我何不效法他的毒誓,也立下這樣的誓言。嘿嘿——你會耍滑頭,我也會,難道我跟著你學不行嗎?”


    王鐸想來,隻覺得很滑稽,很荒唐。他一副虔誠的樣子來到香案前跪下,說道:“信官王鐸,與張邦昌大人是同鄉,若有欺心,它日他變成豬,我就變成一隻羊,同樣死於刀下。”


    輪到張俊發毒誓了,他聽清楚了張邦昌和王鐸的誓言,都是牙疼咒,隻有宗澤一本正經。張俊尋思,你們倆因為受了小梁王的禮物,不敢立下毒誓,既然你們想出這麽一招,我也會想出更加巧妙的誓言。


    想到這裏,他也來到香案前跪下,說道:“信官張俊,南直隸順州人氏。若有欺君之心,當死於萬人之口。”說罷心裏偷偷的樂。


    宗澤聽了他們的誓言,知道他們心裏的小九九,也不好說什麽,隻好作罷。


    “他們三人狼狽為奸,這狀元看來非小梁王莫屬,我不能就這麽任他們擺布,我要親自考考,看他文采如何?”宗澤想到這裏,便對張邦昌說道:“張大人,聽說小梁王英雄蓋世,不知是真是假?不如傳他上來當麵考考。”


    張邦昌聽了,不假思索的說道:“這有何難?請他上來坐坐,宗大人想問什麽盡管問。”


    宗澤一聽,正中下懷。


    “旗牌官,傳南寧州舉子小梁王柴桂上來。”宗澤說道。


    旗牌官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不一會兒,隻見旗牌官領著一人上了演武廳。


    那人上來之後,向四位主考官作了一揖,站在一旁。


    “你就是柴桂?”宗澤看了一眼麵前站著的富家公子問道。


    “是!大人有何見教?”柴桂應聲問道。


    “你既然是來參加考試的武生,為何見了主考大人不下跪?”宗澤問道。


    “我乃堂堂的一位藩王,隻跪皇上和太後,見官大三分,豈可屈尊降貴?”小梁王傲慢的說道。


    “既然你貴為王爺,為什麽還要在此爭什麽武狀元?難道武狀元比你王爺的身份還要尊貴?”宗澤問道。


    “考武狀元是我多年的心願。如果我考中了武狀元就可以掛帥帶兵打仗,就可以為朝廷多出一份力,難道不行嗎?”小梁王反問道。


    “既然如此,你如今隻是一個武生身份參加考試,不是王爺,你為何如此托大?自古道:做什麽官,行什麽禮。你若不考,便是藩王,來此觀看,自然請你上座。你現在參加考試,身份就降作舉子。天底下哪有舉子見了主考官不跪之禮?”宗澤說道。


    小梁王聽了沉默了片刻,隻好跪下重新見禮。


    “柴桂,你想爭奪武狀元,究竟有何本事?眼下天下英雄都聚集在一起,都要爭奪武狀元。要奪取狀元憑的是真才實學,不知閣下有沒有能耐搶到狀元?如果能打敗最強的對手,那狀元就是你的,如果不行,還不如趁早迴去,免得失了麵子。”宗澤旁敲側擊。


    “宗大人,你怎麽這樣對小梁王說話?主考官好像沒有這樣的先例。”張邦昌說道。


    “是呀,盡管現在小梁王是以武生身份參加考試,可他畢竟是位王爺,說話應該客氣點。”王鐸隨聲附和道。


    “怎麽?我隻是問問基本常識,說說事實難道也有錯嗎?在下就是感到好奇而已。放下好端端的王爺不做來爭奪狀元,此乃棄大就小,舍近求遠,或許是小梁王聽信了讒言所致,我隻不過提醒他一下而已。你們著什麽急?”宗澤得理不饒人。


    張邦昌、王鐸聽了麵紅耳赤。


    話說小梁王本來無心爭奪狀元,隻因他在來京朝賀天子的路上,途徑太行山,遇到了一夥強盜,那山大王名叫戰彪,慣使一把金背大砍刀,人稱金背大王,有萬夫莫當之勇。戰彪手下有勇將蕭仁、何義、李信等,左右軍事孫武、田橫,足智多謀。他們聚集五萬多人,盤踞在太行山一帶打家劫舍,官兵一直拿他們沒辦法。


    戰彪早有謀奪宋室江山的野心,隻是苦無內應。那日打探到小梁王入朝,便與軍師定下計策,將小梁王捉拿上山。


    戰彪等人對小梁王禮遇有加。敬茶已畢,軍師田橫說道:“梁王乃皇室後裔,昔日南唐時雖然衰敗,天下倒也安寧。趙匡胤設下計謀,詐言陳橋兵變,奪了帝位。把天下謀取直到如今。主公乃正統皇室血緣,隻得了一個掛牌的藩王空位,有名無實,受他管轄。臣等乃南唐子民,心裏實在不敢屈服。如今兵精糧足,隻等主公振臂一唿。


    今年朝廷正在開科選拔人才。大王何不上京結識那些奸臣,給他們多多奉上禮品,謀奪一個武狀元到手。到時候,大王領兵掛帥,大權在握,再結識一些英雄豪傑,收為心腹,何時舉事知會我們,我們遙相唿應,內外夾擊,到時候主公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收拾舊山河,豈不為美?”


    田橫的一席話,小梁王聽了心花怒放。


    “難得各位如此忠心,本王進京之後立刻辦理此事。若能成功,各位便是開國元老,本王願與你們共富貴,同進退。”小梁王說道。


    孫武、田橫等人聽了大喜,立刻設宴款待小梁王。酒足飯飽之後,小梁王下山,戰彪等人一直送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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