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已隱隱預告到,謝瑾白接下來要說什麽。因此,在謝瑾白太急,他懇請辭去首輔一職,不是賭氣,更不是威脅,言他厭了,也倦了這朝堂,表示明日早朝,他會再次上書,懇請辭去首輔一職時,季雲卿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是當真厭了這朝堂,還是厭了朕?”謝瑾白沒有正麵迴答季雲卿的話,他繼續道,“若是皇上不想再見到我,也可革去我少傅的職位。懷瑜願辭官,永不踏足潁陽。”季雲卿藏於袖中的攥起的拳頭鬆了又握。願辭官,永不踏足潁陽。這是厭了官場,還是厭了他?他俯下身,注視著謝瑾白,一字一頓地道,“朕告訴你,除非有一天朕棄了,厭了,否則,隻要朕還活著,你便休想要擺脫朕!”說罷,直起身子,“少傅謝瑾白,枉顧朕的旨意,在朕下令於府中思己過期間,擅自外出,目無尊上。即日起,謝少傅不得擅自出府,府中之人亦不得擅自外出。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太傅府。”走至門口,複又背對著謝瑾白道,“若是少傅想通了,可隨時派人前來宮中傳話。”這便是變相的軟禁了。隻要謝瑾白一日不願放棄辭官離京的念頭,那便一直禁足。直至他願意服軟為止。這一舉動,同前世禦賜毒酒,沒甚分別。要的,都是謝瑾白的臣服。一黃一青兩道身影,消失在鵝卵石鋪就的中院。謝瑾白站起身。門口,童仆阿堯走了進來,紅著一雙眼,“噗通”一聲,跪在謝瑾白的跟前,“對不起,四公子,是阿堯做錯事情了!”如若不是他為了圖省事,隨手拿了花茶,聖上又豈會發那麽大的火,四公子也不會同皇上吵起來。“傻子。他是借題發揮,同你何幹。起來吧。”謝瑾白在位置上坐了下來,喝著尚且有著餘溫的花茶。喝了幾十年的花茶,他如今,反倒不習慣喝偏苦的綠茶或是黑茶。當天晚上,少傅府各大門口,均站有幾名宮中禁軍。天子盛怒。不但軟禁了謝瑾白,還派了禁軍看守少傅府。帝王親口下令軟禁,且派了禁軍看守少傅府一事,不到一日,便經由各家的耳目,傳至潁陽大小官員的耳中。“謝懷瑜此番,應是再難翻身了!”在外頭奔忙了一整日的俞自恆,聽聞心腹報告此事,迴到府中,便將謝瑾白同帝王鬧翻一事,告知了給了唐棠,並且得出,謝瑾白今後將徹底失寵於帝王的結論。書閣的塌上,臨窗而坐的唐棠,手中的話本險些沒能拿穩。他錯愕地抬起頭,“謝懷瑜今日不是未曾去上早朝麽?”一個未曾前去上早朝的人,如何再次同天子爭執,並且將天子惹怒?“聽聞是天子前去少傅府,二人不知因何緣故,再次起了爭執。天子當時便下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府。隨後,便派了禁軍,以保護謝少傅安全為由,看守少傅府的各大出入門口”忽地,俞自恆語氣一頓,困惑地問道,“對了,小棠,你如何知曉那謝懷瑜今日未曾前去上早朝?”唐棠握著話本的指尖收攏,“昨日磨之來過,說是謝懷瑜被罰了禁足。既是被罰禁足,不得出府。既是不得出府,想來亦不曾去早朝。”俞自恆點頭,磨之昨日前來府上之事,他亦是聽府中下人稟告過。“謝懷瑜為討天子歡心,枉顧各界反對的聲浪,力主推行新法,此乃倒行逆施。此次,謝懷瑜得罪於帝王,正是將他拉下首輔之位的大好機會,你同其他幾位大人可聯名上書,主張廢除新法。若是順利,首輔空出,你便可取而……”唐棠淡聲道,“然後,待他日帝王對我心生忌憚,欲除之而後快麽?”“小棠,慎言!”身為臣子,豈能妄議天子。唐棠卻是繼續道,“當今聖上的性子,舅舅想必是清楚的。那位生性多疑,除了他自己,怕是誰都不會信。首輔之位,又其實那般好坐的。他待謝懷瑜尚且如此,他日,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下場隻會壞過謝懷瑜。”俞自恆沉默良久。他輔佐過兩個帝王,可以說是看著這位年輕的帝王長大的,對這位年輕的帝王的脾性又何曾不了解?半晌,歎了口氣,“你年紀輕輕,看得倒是透徹。也罷,自古伴君如伴虎。隻當個龍淵閣大學士也沒什麽不好。你腿疾尚未痊愈,舅舅便不打擾你休息了。你自己也要早點休息,莫要再憂心朝政之事了。知道了麽?”“嗯。外甥曉得。”俞自恆出去後,唐棠陷入沉思。天子已經於昨日朝堂之上,下令軟禁謝懷瑜,今日為何又多此一舉,甚至還派了禁軍?舅舅方才提及,是天子去的少傅府……唐棠臉色倏地一變。莫不是天子去的少傅府,知曉了謝懷瑜昨夜曾出府過?更甚者,知曉他昨夜一宿未曾迴府?心緒紛亂,手中那本平日裏最愛看的話本,都無心再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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