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對了,母親,小棠的傷還是很嚴重麽?可有好轉一些?”秋闈與唐不期的婚期相近。因著準備婚禮,府中走動的人員難免會較以往要更多一些。唐不期不覺有什麽,杜氏唯恐會擾了他讀書,故而安排兒子去鄉下別莊溫習功課,昨日才派人府裏人將他接迴。是以,除卻唐小棠剛受傷的那段時間唐不期去看過,已是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弟弟了。“已經好些了。不過你也知曉的,你弟弟傷得那般重,想要完全將傷養好,總得需要點時間。這雞湯啊,需趁熱才好喝,君兒你先嚐一口。”杜氏將湯碗往兒子的跟前挪了挪,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唐不期將碗口靠近唇邊。杜氏語氣溫柔,眼帶笑意,“怎麽樣啊,娘的廚藝可曾退步了?”此時,管家疾步匆匆走來。唐時茂同唐不期父子二人轉過頭,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碗箸,看向管家。杜氏見自己做的醉蝦跟雞湯父子二人一口尚未嚐過,不由地狠狠剜了管家一眼。管家心裏頭發苦。他又何嚐願意在大過節的進來煩擾老爺!管家放慢了腳步,走至圓桌前,躬身稟告道,“老爺,謝巡按謝大人,都水司蕭吟蕭監丞二位大人求見。”聽說謝懷瑜同協同水司監丞蕭吟來訪,唐時茂吃了一驚。這兩人一同來找他,莫不是赤丈河河汛出了什麽問題?他同謝瑾白的私怨事小,赤丈河兩岸百姓安危事大。唐時茂站起身起來,有些著急地追問道,“那他人呢?他此時人在何處?”唐時茂話聲剛落,身著湖藍色長袍的謝瑾白轉過走廊,唇角噙著慵懶笑意,邁進門檻,“唐大人,別來無恙。”他的身後是隨同他一起進來的蕭吟。“下官蕭鳳鳴見過知府大人。”蕭吟拱手向唐時茂行禮。唐時茂走出餐桌,也同謝瑾白以及蕭鳳鳴二人見了禮。謝瑾白隨意掃了眼飯廳,目光瞥見桌上豐盛的演戲便心知唐家在用端午家宴,就是不知是何緣故,唐時茂母子三人皆在,唯獨不見那小公子。莫不是從後門進的家門,還是被府中家丁給發現了,報告給了唐時茂,被罰了禁足?端午家宴也不給嫡子上桌,唐時茂這爹當得也是夠狠心呐。唐時茂能夠感到謝瑾白在看他,那目光三分促狹,三分嘲弄,四分輕笑。唐時茂眉頭微皺,隻覺那目光似乎含了刺,莫名令他不舒服。飯廳不是個談事的地方。唐時茂囑咐讓妻子跟兒子先用家宴,親自將謝瑾白以及蕭吟二人請至大廳,命丫鬟看茶。杜氏有心想要讓丈夫先吃幾口她親手做的菜,見唐時茂麵色凝重,也不敢輕易開口將人攔下,值得忿忿地攪了攪手中的帕子,暗罵謝瑾白跟蕭吟二人來得忒不是時候。唐時茂、謝瑾白、蕭吟三人來到大廳,分賓主坐下。府中丫鬟奉上春茶。謝瑾白,蕭吟二人分別飲過茶,唐時茂這才開口問道,“不知蕭監丞今日同謝巡按冒雨一同前來,可是有何要事?”蕭吟是也是被謝瑾白去他家給叫上的一起來的知府府,對於此次來知府府的目的,他也是一頭霧水。蕭吟剛放下手中的茶杯,隻聽謝瑾白不疾不徐地開口,“前日,我做了一個噩夢”第24章 時機唐時茂同蕭吟心知,謝瑾白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端提及自己做過什麽噩夢。故而二人箴默著,隻等下文。“我前日所做之夢境,恰與赤丈河堤壩有關。”謝瑾白不愧是話術之高手,聽說同赤丈河堤壩有關,唐時茂,蕭吟二人當即一臉肅容。“夢裏,先是有龍舟競賽,人人舞悅歡騰。忽而黑雲壓城,天降暴雨。大雨下數日不歇。忽而畫麵又是一轉,赤丈河水位暴漲,堤壩驟然潰堤。洪水滔天,房屋如無根之樹木頃刻傾覆。無數百姓於水麵泅渡,掙紮。夢醒之後,胸口尤涼。偏巧,昨日淳安城內進行了龍舟賽預演,又是在昨日,暴雨連夜。且今日之雨較之昨日尤盛。心中始覺難安,故而一早便約了蕭監丞,走訪城郊各處水域。赤丈河河水水位在一夕之間暴漲,已遠超曆年。之後,我們又走訪了其他重要河域,其他河域亦是如此。地位低窪的河水水岸,更是已沒過良田。忍不住將昨日夢境悉數告知蕭監丞,誰知蕭監丞告訴我,就在前日,他也做了類似的夢境。也是夢見無數良田被毀,無數屍體漂浮於河麵,形狀宛若人間煉獄。古籍多有記載,若是民間某地哪一年會發生重大災害,上天必會有所預警。這段時間以來,我同蕭監丞都做了類似的夢境,怕是上天或者是河神的某種預警未為可知。事關重大,我跟蕭監丞不敢有所隱瞞。唐知府乃是淳安百姓的父母官,淳安百姓的生死,或在唐知府的一念之間。”若不是蕭吟的杯子已經穩穩地放在桌上,聽了謝瑾白這一番話,他隻怕要失手摔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