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杜氏也不怕折壽麽!青鸞心疼自家小公子,此時也唯有拚命忍住,以免不小心在麵上表現出來。要是被杜氏瞧了去,她自己不打緊,要是連累了小公子她這罪過可就大了。“你這孩子,跟母親這麽客氣做什麽。”杜氏笑容慈和,嬌睨唐小棠一眼,又將粥吹涼,送入他的口中。唐小棠配合地將嘴張開,放在被窩裏的一隻手卻悄然握緊了拳頭。杜氏的貼身婢女娉婷從外頭進來,看了眼床上的唐小棠欲言又止。近日府中有風言風語傳出,說什麽小公子的傷根本就不是從馬上跌下的,而是……而是“得罪”了那位京都來的謝巡按,被打了板子。杜氏早知曉唐小棠受傷的前因後果,她麵上狠狠地責備了亂嚼舌根的仆婢,卻故意派了娉婷去打聽詳備。娉婷自是不知杜氏心中計策,她隻是不忍在重傷未愈的小公子麵前說外頭那些糟心事,故而猶猶豫豫,她想拖到夫人迴房後再稟報。見狀,杜氏放下手中喂至一半的藥膳,精明的眉眼微抬,責備道,“這般吞吞吐吐做什麽?怎麽,這個家還有什麽話是小公子聽不得的不成?”唐小棠抬起頭,神情茫然地瞧著娉婷。娉婷麵色更為難了,“不是,夫人。奴婢,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那你就說。把你剛才要跟我說的話,當著小公子的麵直接說出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是我聽得,小公子聽不得的?”青鸞眉頭微蹙,娉婷這般猶豫,先前又看了公子一眼,說明打聽的消息定然同公子有關,而且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青鸞想娉婷就此打住,莫要擾了公子養傷,可她也明白此事,怕是由不得娉婷做主。果然,杜氏眼神愈發嚴厲。娉婷小聲道,“這,此事事關小公子……”杜氏故意將臉色一放,厲聲道,“有話就說!”杜氏整治下人曆來很嚴厲,娉婷本能地身子一抖,她深提一口氣,將這兩日豐樂樓說出人口中的所謂的“前朝趣聞軼事”摘去細枝末節說了。饒是如此,什麽言姓巡按,古小公子,一聽就知道是在影射那位謝巡按同小公子。是有人故意在拿小公子同那位謝巡按的事情尋開心。杜氏聽後,先是表現出一副震驚模樣,接著很是發了一通火,接著話鋒一轉,她壓低了音量,“你說那謝巡按同今聖上當真會是,會是……是那樣的關係麽?”娉婷連連搖頭,“這……這奴婢不知……”杜氏的另一個婢女清蓮一貫機靈,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討主子歡心的機會。早已猜出主母目的的她,適時地接口道,“這事奴婢也聽說了。其實,也不隻奴婢聽說了,咱們城中這兩日都傳遍開了。都說那,那謝巡按之所以年紀輕輕便能夠代表聖上巡按地方,是因為獨得恩寵的緣故。要不,為何在咱們天啟國,男男婚嫁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怎麽小公子朝暉樓求娶,他若是不喜歡小公子,拒絕了也就是了。為何那般大動肝火?分明是……”杜氏瞬間變卻了臉色,大聲地斥責清蓮道,“夠了!不許再往下說了!日後這種事情再不許提,你們誰都不許再議論同那位謝巡按有關的事情,知道了嗎?”杜氏麵色嚴厲地環視身邊幾個婢女、婆子。下人們自然是唯唯稱是。青蓮也動作十分迅速地跪在地上請罪。杜氏少不得借機責備她幾句,不過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青鸞如何不知,杜氏分明是故意安排的這一出,提什麽人不好,偏又提起那位謝巡按,往小公子傷口裏撒鹽,是成了心要公子受傷都不好過!心思歹毒!隻見那杜氏複又重新在唐小棠的床畔坐了下來,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滿目愧色地道,“棠兒,你會不會怪罪於母親?”杜氏這一刀,確是紮得極狠極深。頭一迴情竇初開,心便被鍾情之人搗碎,又被人拿刀刺爛。原來,他的心裏早有了意中人……還是一個真龍天子。難怪,那日那人會那般震怒。他應該也在心底嘲笑過他的不自量力吧?唐小棠麵上那一點血色都給褪去,嘴唇顫抖。他勉強擠出一抹笑,“母親亦非有意,孩兒又豈會見怪於母親?”杜氏笑意溫柔,“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你千萬不要多想。眼下,你最重要的是,就是將身上的傷給養好,知道嗎?”唐小棠仍是笑,“兒子曉得。”杜氏目露欣慰,寬慰地拍了拍唐小棠的手背。杜氏目的既已達到,便知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便帶著婢女、婆子離開了。“欺負人,太欺負人了!”青鸞氣得眼尾發紅。倒是唐小棠雙手攥成拳,反過來安慰青鸞道,“不……不氣。咱們不,不氣。要是真氣壞了身子,就著了那女人的道了。青鸞,你……你把藥膳端給我吧。吃了這頓,還不知道下一頓什麽時候能吃上呢。”唐小棠有輕微的磕巴。不嚴重,一般說短句子,甚至稍長一點的句子都沒有問題,唯有在極度緊張,著急或者是生氣的情況下才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