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艾悲痛萬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對不起，都是爸爸的錯，”林知夏拍了拍他的背，“爸爸再給你買。” 林柯艾的哭聲這才小了些，洛欽被他哭得懸得高高的心也落了下來。 他轉身，看向還坐在沙發上的洛正嚴，洛正嚴還在看林知夏跟林柯艾，發現洛欽盯著自己，不滿地問，“你看著我幹嘛？” 洛欽的聲音裏帶著慍怒，“您不需要解釋嗎？您怎麽會知道可愛，又為什麽把他帶到這兒來？” “我為什麽不能把孩子帶迴來，他是我孫子！” 林知夏聽到洛正嚴的話，抱著林柯艾的手又是一緊，他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洛欽，洛欽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我跟林知夏已經離婚了，可愛是他在養，您不知會一聲就把孩子帶走，您這麽做知道我們有多著急嗎？” “嗬，”洛正嚴冷笑了一聲，“你說到林知夏，我倒想問問他，林知夏，你怎麽敢瞞著洛欽生下他的孩子？” “爸，您在胡說什麽？” 洛欽無語道，他轉頭，看到林知夏臉色旋即變得很難看。 他從來沒有見過洛正嚴，縱使是原主也隻是結婚當天見過他，當然，當時的洛正嚴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小說裏麵，對於洛正嚴的描述便是執拗，刻板，他有著與洛欽及其相似的五官和更加盛氣淩人的傲慢，他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也有著超乎常人的挑剔跟勢利，看林知夏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垃圾。 他的潛台詞非常明顯：林知夏不配生下洛欽的孩子。 林知夏怔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柯艾噙著眼淚看了看林知夏，又迴頭看了看洛正嚴，雖然他並不能理解洛正嚴說的話，但他看得出來林知夏是難過的，是不開心的，他從林知夏懷裏掙脫出來，然後跑到洛正嚴麵前，小拳頭用力錘了一下他的腿，“不準，不準你欺負爸爸！” 說完又跑迴到林知夏懷裏緊緊地抱住他，發出小貓打唿嚕一樣的嗚咽聲。 林知夏揉了揉小家夥地頭發小聲哄他，洛欽站在一旁，目睹了林知夏的難堪，他擔心洛正嚴會說出更多難聽的話，趕緊對林知夏輕聲說，“你還沒吃東西吧，我讓他們給你準備點吃的。” 洛欽把林知夏跟林柯艾帶到了他之前住的房間，著人給他們準備了點吃的，然後又重新迴到書房。 心裏憋著氣，關門的動作便有意大了，砰的一聲，驚得洛正嚴臉又黑了幾分。 “你發什麽邪火？”洛正嚴冷聲道，“林知夏生下的這個孩子，你不把他帶迴來，等著孩子長大了成為我們洛家的笑話嗎？” 洛欽無語，“為什麽可愛會成為洛家的笑話？” “林知夏是什麽人，他當時是怎麽跟你結的婚，又是為了什麽才生下孩子，你比我清楚，把孩子留在這種人身邊你也放心？退一萬步說，要是被外人知道我們洛家有孩子卻放任不管，洛家的麵子往哪擱？”洛正嚴哼了一聲，說，“這小東西才幾歲就打人，還有你看看他起的這個名字，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警告你，既然孩子已經生了，你就把他領迴來，好好養，別讓林知夏把孩子教壞！” “爸，這是我跟林知夏之間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您為什麽要摻和進來？”洛欽冷笑了一聲，“洛家又是什麽好地方，待在洛家就能長得很好嗎？我覺得可愛現在很不錯，至少比我那個時候好。” 洛正嚴怒不可遏，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往洛欽身上砸過去，洛欽不躲，杯子直直砸到他身上，然後在地板上碎裂。 洛欽看著愣住的洛正嚴，突然笑了，“你看吧，我沒說錯。” 他不想再跟洛正嚴多費口舌，作勢就要離開。 “洛欽，你站住。” 林知夏拘謹地坐在床邊，他腦子裏還是洛正嚴說的話，他原以為自己可以消化掉，畢竟更難聽的話也不是沒有聽過，可是還是覺得有點委屈。 林柯艾今天著實是被驚嚇到了，一直抱著林知夏不撒手小聲地哼哼，林知夏拿了小點心喂他，林柯艾也不吃，隻是緊緊地抱著他。 好一會兒，小家夥才奶聲奶氣地問他，“爸爸，這裏是哪裏呀？” 林知夏抓住他的手親了親，小聲說，“這裏是洛叔叔的家。” “洛叔叔的家？”林柯艾的大眼睛開始到處轉，然後他驚喜地指著一處地方，叫，“可愛！” 林知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指的是床頭放著的相框，裏麵嵌著一張洛欽兒時的照片，不仔細看，幼時的洛欽也是洋娃娃的長相，林柯艾跟他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難怪林柯艾會把他錯認為自己。 林柯艾要去拿照片看，林知夏抱著他走過去，剛拿起相框，臥室門被打開，洛欽走了進來。 林知夏手裏還拿著他小時候的照片，他下意識迅速把相框放了迴去，他這一放，反而顯得他之前的動作心虛了。 洛欽看上去有些意外，林知夏尷尬地衝洛欽笑了笑，趕緊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洛欽點頭，“我送你們迴去。” 他看著林知夏蒼白的臉，走到他身邊，摸了摸林柯艾的頭，“可愛，叔叔抱你好嗎？” “不要，”林柯艾小聲拒絕，然後把臉埋到林知夏脖頸處，“我要爸爸抱。” 林知夏撫了撫他的背，對洛欽說，“他今天被嚇到了。” 洛欽理解地點了點頭。 出門的時候，林知夏心有餘悸地看了眼二樓，書房門還是緊閉的，盡管洛正嚴沒出現，但林知夏心裏還是發慌，他總覺得洛正嚴不會這麽輕易地讓他把可愛帶走。 直到坐到車上，他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倦意襲來，本來感冒就嗜睡，他又沉沉睡了過去。 夜色深深，洛欽看著車後排睡的香甜的一大一小，悠悠歎了口氣。 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林知夏猛地醒過來，車剛好停在巷口，路太窄，車開不進去，林知夏便讓洛欽停下，他跟可愛自己走迴去。 小家夥也睡了一覺，林知夏抱他出來的時候他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爸爸，迴家了。” “嗯，”林知夏笑著說，“到家了。” 洛欽也跟著下了車。 “今天謝謝你，麻煩你了，”林知夏對著他笑了笑，“迴家注意安全。” 洛欽沉默著看著林知夏。 有一番話，實在難以啟齒，但是又不得不說。 “林知夏，”洛欽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讓寶寶先迴洛家……” 他的話沒說完，林知夏的動作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一下。 他感冒，今天又經曆了這麽多，本來人就發虛，洛欽這話一出口，林知夏腳一軟，差點摔倒。 洛欽趕緊上去扶。 在他的手觸碰到林知夏身體的前一秒，他聽到林知夏的聲音，在清冽冰冷的冬夜裏冷冷地炸開。 “別碰我。”第21章 討厭 洛欽的手停在空中，林知夏後退了一步。 “你明明答應我的，”林知夏聲音帶著濃濃的委屈，“你明明說好，不會把可愛帶走的。” 洛欽心仿若被人鑿了一下，他急切地解釋，“隻是暫時的，等我爸離開桐城就好……” “之前我一直相信你說的，洛欽，可是我覺得我錯了，其實你跟你爸爸想的是一樣的，”林知夏點了點頭，喃喃說道，“是的，是一樣的，你也覺得我這樣的人不配把你的孩子留在身邊，所以之前見麵的時候，你也那樣羞辱我了。” 洛欽怔住。 “洛家就那麽了不起嗎？那為什麽我在那住的那段時間，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好呢？我每天睜開眼就想，不知道今天洛瑤會怎麽諷刺我，洛欽是不是還是當我是空氣，我真是不懂，為什麽你們洛家的每一個人都那麽討厭，冷漠，傲慢，自以為是呢，”林知夏抱緊懷裏的可愛，“洛欽，我不會讓可愛也變成那樣，絕對不會。” 林知夏說，洛家的每一個人都很討厭。 包括他。 林柯艾茫然地看著他，林知夏把他放下，“可愛，爸爸今天累了，抱不動你了，我們牽手走迴家好嗎？” 林柯艾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勾住了林知夏的小指頭，他轉過身，對著沉默無言的洛欽，乖巧地道別，“洛叔叔，拜拜，晚安！” 林知夏看都沒看洛欽，直接轉身離開了。 他不去看身後的洛欽是什麽樣的表情，他也不想知道洛欽的想法。 也許是林柯艾無端被洛正嚴帶走讓林知夏出離憤怒，又也許是他厭倦了這些日子總是緊繃著生怕父子分離的焦慮，厭倦了揣度洛欽的用意，他突然之間爆發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豁達。 他一直在自我催眠，洛欽當初那麽對他是因為原主的惡行，是遷怒，洛欽也有他的委屈，可是他明明更委屈，他莫名來到這個世界，背了那麽大一口黑鍋，被所有人嘲弄，這些傷害都是實實在在發生在他身上的，因為生世，他習慣了隱忍，習慣了不被人善待，所以想著離開了就好了，兩不相欠，誰也不怨誰。 可是洛欽又出現了，他又突然闖入他的生活，還莫名變了一個樣子，對林柯艾非常溫柔，對自己也不再像從前那樣，他那麽誠懇地說他不會搶走寶寶，於是林知夏就信了，放下戒備，不去阻撓洛欽跟林柯艾見麵，甚至會自省總是因為林柯艾對洛欽過分熱情而泛酸的自己是不是太矯情太自私了。 結果呢？到頭來還是這麽一句話。 他已經一退再退，一讓再讓了，可是還是要被他們這麽輕賤。 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林柯艾迴頭看，發現洛欽跟在他們後邊，林柯艾小聲地叫，“洛叔叔……” 林知夏沒有理會，加快了迴去的步伐。 洛欽默默跟在他們身後，林知夏上樓的時候他站在樓下用手機給他打了燈，直到看到房間裏亮起燈光洛欽才離開。 迴到車上，又想起在書房裏洛正嚴跟他說的那番話。 “你要是不去，那就我來辦。” “我倒要看看這個林知夏有多大的能耐。” 林知夏說的沒錯，的確傲慢，自以為是。 洛欽甚至沒有辦法反駁林知夏的話，被他這樣的指責，洛欽也沒有絲毫的怒意。 林知夏委屈，無助，冷漠的樣子在他腦海裏交替出現。 洛欽閉上眼，幽幽歎了口氣。 那晚之後，洛欽好幾天沒出現在林知夏麵前。 生活好像恢複了平靜，隻是林可愛有時還會纏著他問洛叔叔為什麽不來找他玩了，林知夏每次都糊弄過去，小家夥雖然失落，但很快就會把失落拋掉。 小孩子的世界，有五顏六色的雪花片，甜滋滋的巧克力球，一起搭積木的小夥伴，喜歡的東西太多了，煩惱轉眼就忘。 “爸爸！爸爸！”林可愛歡快地跑了進來，“小勳的奶奶要帶我們去吃憨包包，爸爸，我可以去嗎！” 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叫人根本不舍得拒絕。 林知夏點了點頭，林可愛哦哦地叫著跑了出去，哪還記得半小時之前他還在為洛欽不來難過呢。 林知夏有時候還挺羨慕林柯艾的，啥都不用想，最大的煩惱就是吃不到好吃的。 那天跟洛欽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就總是會陷入煩躁，洛家就像一個□□，他每每閑下來，耳邊似乎都能聽到炸彈滴滴答答倒數的聲音。 一街之隔的咖啡館。 最裏邊靠窗的位置還空著，一對小情侶走過來剛要坐下，服務員走過來攔住了他們，“不好意思，這個位置已經被人包下了。” “還有包座這一說？”女生笑道，“這是網吧還是咖啡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