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為何不可考究,今時今日他隻知這水中溫度合該是要好好享受的。人生總有許多巧事,就比如他今日一踏出房門,就見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這雪自然是與寒天湖不同的, 能融於掌心,也能在人的發上,肩上,乃至整片太華大陸的土地上留下痕跡, 化作積雪, 昭示著自這個世界消失的冬季,複又迴歸了。落雪之時何為愜意?不是待在那擋風遮雨的室內圍著一個炭火盆子, 而是即使白雪壓低了枝頭,寒風蕭瑟,你自有一汪溫水池子泡著,既不耽誤賞雪,也不礙著舒坦,還能有個知心知暖的男人候在身邊,隨時給你調整水溫,放鬆脊背。葉知秋早先還覺著自己是個強健的身,勞碌的命,也曾為了容羽花費無度的生活頗有微詞,可如今享受的是自己,才真真知曉了但凡是合了心意的付出,那都不能叫揮霍。“你說說,這麽好的地方,你怎麽今日才帶我來。”葉知秋趴在岸邊,又長長地發出一聲舒適的歎息。“若不是這場大雪,你以為我說,你就會聽嗎?”容羽雙臂圈著他的肩,食指微曲刮著他的脖頸,一下一下從喉結到下巴,就像在取悅一隻難得乖巧的懶洋洋的貓。葉知秋一直都很是安於這樣的感覺,興致好時,還會順著對方的動作輕輕揚起頭,可此刻顯然是對方一句話,又惹的這驕傲的小貓炸了毛,抬手就將這甚是舒坦的安撫終結了。他轉過身,隔著雲霧也能瞧清容羽眉宇間的疑惑神色,也不解釋,就一手略顯輕挑地穿過對方沾了水貼附在麵上的白發,溫暖的掌心蹭著臉,隻用一個勾人的眼神就將對方引到麵前,氣息糾纏之時,卻是偏過了頭,讓人一吻落了個空。“我原來在你心裏就是這麽不講理的,”葉知秋指尖輕觸過容羽的耳朵,緩緩移到頸前之時,故意停留了片刻,讓對方因吞咽滑動的喉結在自己指腹滑動,一雙貓兒似的無辜雙眼,瞧著容羽,輕聲道,“我真的不講道理嗎?”“你可真是……”容羽哪能不知曉葉知秋這是又一言不合計較上了,小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他,可偏偏這看似乖巧的人,就是清清楚楚如何撓到他癢處,讓人明知是要走進陷阱,卻又不得不隨著這人的心意來,“你有心撩撥,可莫要道我不知體諒了。”這所謂體諒,自然是因為前幾日的放縱,可這放縱到底也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他二人是約法三章,其一就是不可沉溺情|事,修行休息兩不誤,這休息之說,以葉知秋的意思就是容羽要懂得體諒才是。可眼下點火的卻是這個囔囔著要休息的人。這定規矩的人可不管朝令夕改,竟是還勾住了對方的脖頸,正欲仰頭再戲弄一番,忽然就是一陣頭暈目眩,此情此景太過熟悉,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初次前來之時的畫麵,也就是這麽眼前一黑,就要,就要……“唔……”葉知秋驀地一頭栽進了容羽的懷裏,尷尬,真心是尷尬至極,從前那是戀心悸動,修為低微,在雲霧溫水中失去了意識也還說得過去,現如今他一個修為不可小覷的半仙之體,隻不過起得急了些,玩心重了些,怎好就又暈了,若是暈得徹底也還好說,偏偏還是有那麽點感知的。容羽等了片刻,就等著自家小可愛來個反轉,亂人心弦之後再扯出什麽第二條第三條來著,誰知葉知秋不僅半天沒有下一步,倚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還越來越沉了。“你可是胖了不少,麵頰上的小酒窩都沒了。”容羽故意氣他兩句,也算是給他一個發火的點,可這台階都鋪好了,怎麽小貓卻不磨爪子了?“知秋,知秋?”容羽喚了兩聲,見沒反應,又故作玩笑道,“你該不會是真休息夠了,其實是在暗示我罷?”這暗示合該是變作明示了,隻見葉知秋的手臂倏然滑落,人也跟著仰倒下去,容羽趕緊將人抱起一步躍上了岸,正要抬手揮散雲霧,就被懷裏的人抓住手臂攔下了。卻聽那一聲不知“嗯”還是“嗚”,配著這一身濕漉漉,當真是可憐極了。容羽翻覆著手化出一簇簇帶著羽翼的火光將他二人圍繞,又將一個鬥篷用作被褥將人籠了起來,輕聲關切道:“還暈的厲害嗎?”“太丟人了,”葉知秋往那鬥篷裏鑽了鑽,隻露出一個額頭,道,“這是不是天生窮苦的命,經不起一點享受?”“胡說,我家寶貝是人間富貴花。”容羽靠著一塊石頭坐下,也好讓他枕在膝上舒服點。葉知秋心知對方在安慰自己,可這安慰卻是半點不合情理的,隻聲音嗡嗡地嘟囔道:“這世上哪有富貴花泡在水裏都一命嗚唿的。”“那是別人家的花沒有泡在熱水裏,你可瞧見過我移栽到這雲中峰的蓮花的,可不就是越嬌豔的花,越得是好生在溫室裏養著。”容羽也不顧他不樂意,揮散了雲霧,又將那鬥篷往下拉了拉,就瞧向他一張不知因憋悶還是羞赧紅透了臉,溫柔地笑了。“什麽嬌豔的花,”葉知秋目光低垂,可不願與這人對視,越是尷尬,越是脾氣大,“你就是不知在哪學了這哄女人的話,倒往我身上胡亂顯擺。”容羽半點不惱,隻將他被烘幹的頭發攏了攏,露出一個耳朵來,輕聲附在他耳邊說道:“你可還記得十九歲那年暈倒在這池中,你醒來之後還問我有沒有給你換衣服?”“你那日哄我說換了,後來又說沒換,沒一句真話。”葉知秋耳邊癢癢,又往鬥篷裏縮了縮脖子。“今日我告訴你實話,”容羽見這人躲著躲著就將一雙明亮的眼睛露了出來,分明是好奇得很,就更是神秘地貼到他耳邊,悄聲道,“你大概會覺得上衣鬆動,是因為我給你換了衣服沒換褲子,具體說,應該是沒換褻|褲,若是你今日再醒的晚些,我應該能給你全換了,也好了了多年前未盡之責。”這話說的葉知秋驀地就紅到了脖子根,一想起從前容羽總是掛在嘴邊的那句什麽從不說謊,他就羞惱地推了推這人的下巴,冷著聲音說:“你這人究竟還有多沒正經?”“你不覺得今日之事,非是你身體之故,而是上天給了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嗎?”容羽將人抱起,向著竹林中走去,若非是雪景遮掩了綠意,此情此景還真如昨日重現。葉知秋未著鞋履,飛雪落在足背上有些涼意,倒是如自己有記憶那次一樣,蜷縮在鬥篷裏,將一雙腳努力地往裏縮。他聽著這人沒理的話,也還有心反駁道:“誰會指望你彌補這種事啊。”“那就說說那日之後,你食了冰魚,我是如何給你取暖的,你又是如何不依不饒,喊著不夠的?”容羽未卜先知一般將懷抱收緊,阻下了懷中之人又一次的任性胡鬧。“放我下來。”葉知秋抓了抓對方的衣領說道。“乖,別鬧,薑楚來了。”容羽一句話就止住葉知秋的動作。但那懶得再折騰的人可不是有多像上次一樣不好意思,隻是聽見這名字就愣住了,身為人家師尊的道侶,他怎麽每每出關與這人見麵都是這麽個“嬌弱”狼狽的模樣,雖說形象於他並沒有多重要,但正所謂前車之鑒,後事之師。這一次,他可就沒有由著容羽抱著他與人見麵,隻取出陣盤瞬息離了容羽的懷抱,係好鬥篷,還未等薑楚上前開口,就幾步浮空移至身前,一手正要去抓人手腕,誰知對方竟是避開了。這倒有些意思,他閉關之前見著的還是一個未出情瘴迷霧,被他檢查魔息是半點無法心生抗拒的人,今日不僅是防了他這一手,更是有心反抗,要與他鬥上一鬥了。他一掌襲向薑楚左肩,就見對方反應迅速地倒退數步,待退到竹邊,也不出手,隻是以守為攻,任他一掌擊上青竹,抖落竹葉之上的皚皚白雪,反而是讓他自己不得不身手敏捷地避開霜雪,一路追擊,激起了鬥誌。卻是見一人身輕如燕,來迴在兩根青竹之間,借力步步向上,一人緊隨其後翩若驚鴻,竹葉颯颯,雪花紛飛,不一會就讓二人白了頭,行至最高處,就見薑楚旋身一掌落下。這一擊,早在葉知秋預料之中,雖是久未與人交手,筋骨憊懶了些,可隻要他抬腿借著青竹韌勁迴旋一踢,就能立刻扭轉戰局,將這多日不見的老對手,再一次一招拿下。可事實上卻是他一個高抬腿,還沒說跟上什麽迴旋踢就一陣隱痛,氣力一鬆懈,就從本就沒什麽枝丫的青竹間墜落。眼前是前一刻還在和自己打鬧的人,比自己還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縱身向下就要撈他一把,卻是還沒碰著指尖就很是自覺地收迴了手。身後是一人倏然浮空靠近,還未等他反應就將他緊擁著送迴了地麵。葉知秋身形穩住後,卻是一把將人推開,氣惱更勝先前,留下了一個冷冷的“哼”就二話不說地跑掉了。第115章 陷入熱戀“所以說你調戲過小師尊後又打了他?”雲中峰, 曆清暉的住處今日可真是熱鬧,這同門親傳三兄弟也是許久沒有這樣“和睦”聚在一處了。曆清暉曾為凡間帝王,這作為他日後長久清修之所的屋舍難免也沾染了些凡俗富貴氣, 燃的還是那皇族最喜好的龍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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