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也不知哪來的火,這家夥仗著與自己同門,先是纏著容羽不放,屢次暗示自己沒他適合與容羽做朋友,方才還故意模仿舉止以示親密,現下又拿著葉幽隨口一言借題發揮……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若看我不起,有意交惡,不妨打上一架!”葉知秋握緊手中的素雪劍,周身靈氣湧動,高束的發尾隨風揚起,已然是怒不可遏。薑楚冷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跨階宣戰,小師弟好大的誌氣,為兄不用靈力,接你幾招,也省的被人嘲笑欺負了你。”“囂張!”見葉知秋一劍直刺來,是半點技巧都未用,薑楚兩指將劍鋒固定在身前,冷眼瞧著這身量纖弱,根本不會劍術的小師弟,說道:“知秋莫不是隻有嘴皮子厲害?”“隻不過試試你說話算不算話罷了。”葉知秋不以為意地唇角微勾,眼中因自信燃起了光亮,他倏然鬆開手中的素雪,取下發間緣木劍吟訣,以一化三,刺入地麵,霎時明光大作,藤蔓平地盤旋升起,待薑楚想要避開之時,困陣已成。薑楚眸光微暗,道:“你不是用劍嗎?”“我何時說過不用靈力了嗎?”葉知秋引導藤蔓向著素雪至純的水靈氣蔓延,即將纏上薑楚手腕之時,就見對方果然放開了素雪,他登時上前握住劍柄,一擊百川歸海襲向薑楚,氣勢有如驚濤駭浪,直逼得對方立刻展開結界護身,規矩既是薑楚立的,此刻用了靈力就算作服輸,葉知秋收迴雙劍退開些,輕笑說道,“我何時又說過不用劍打敗你了?”薑楚似乎有些體會到師尊對此人的評價了,不可看表麵,自己從前以為葉知秋衝動不穩重,實則人家豪言壯語之後是精打細算的謀劃。“狡猾。”薑楚撤掉結界,笑自己在師尊麵前說他狡黠還真不為過。葉知秋攏了攏微亂的長發,並不多在意狡猾這種看似辱人的形容,迴了聲:“過獎了。”“你從何時開始就想……嗯……想來這麽一場了。”薑楚不知怎麽話出口時想說的是“揍我”,但作為師兄,當真是難以啟齒。葉知秋不假思索道:“看你第一眼罷。”“你是認真的?”薑楚從未覺著自己這麽不討喜過,他步到葉知秋跟前按下他正在束發的手,頗有些不服氣對方氣定神閑說出這話,還能悠哉地梳起了頭,“你也別束發了,那家夥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家夥?葉知秋轉身瞧了眼結界裏的寧思維,還真是眼神直勾勾的,早知道打個架散個發就能達到目的,還折騰那半天幹什麽。“他這可是成了?”薑楚目光疑惑。“你碰我一下。”葉知秋收起靈劍,見薑楚仍是楞在原地沒反應,他絲毫不客氣地就上前推了一把,薑楚方一抬手製住他的手臂,那寧思維立刻就如猛獸一般怒吼了聲,狂暴地錘擊結界,葉知秋道,“師兄你剛才打了他,現在又抓著他的獵物,他敵不過自然是要求援了,放了他吧。”隻見那結界撤去的瞬間,寧思維怒視他二人的方向,卻是轉身向崖邊雲霧中跑去。“快跟上!”葉知秋甩開手也顧不得束發之事,先一步就跑到了崖邊,卻見寧思維不見了蹤影,這總共也沒幾步的距離,怎麽還能把人給追丟了。葉幽幾步跑到他身前,張開雙臂攔下去路,說道:“知秋,前方雲霧中有法陣通往荒澤,你不可向前了!”“為何不可?”葉知秋隻想著所謂三重禁地,能到這一重思過崖,就沒有再走不下去的道理。“我能帶你來這裏已是冒了闖入禁地被罰的風險,”葉幽神色為難,語調滿是懇切無辜,“知秋,可莫要讓我難做,不若迴稟了掌門此事,再請一道……”正在葉知秋麵露猶豫之色時,薑楚卻是上前一步以掌風揮散了雲霧,將那傳送法陣顯露了出來,說道:“為兄以為再不跟上,那小怪物就要跑沒影了,不若葉幽你自己先去迴稟掌門。”葉知秋本還有些顧慮,此刻忽然豁然開朗,闖入禁地的是自己,要罰也是罰他一人,隻要葉幽不跟著進去不就得了,想明白了這層,他繞開已然僵在原地的葉幽,徑直跑進了法陣。泥沼潮濕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引起一種令人憋悶而不至於作嘔的感覺,不似思過崖的生機斷絕,荒澤之境草植遍布,時不時還能聽聞幾聲獸類的嗚鳴,可此地卻是靈氣斷絕。灰蒙的天空黯淡無光,空氣中漂浮著許多白色絮狀物,觸到鼻尖當真是難受得很。葉知秋一時難忍,打了個噴嚏,身後立刻傳來了葉幽的關切:“是不是很難受,我們迴去,好嗎?”“你不該跟來,”葉知秋有些無奈地迴身瞧了眼葉幽容色無光的臉,又看向一邊籠罩著護身結界的薑楚說道,“此地無靈氣來源,還請師兄前邊引路。”“小師弟還真是不客氣。”薑楚雖是嘴上不饒人,但行動卻是很自覺地放出神識搜尋寧思維的下落。沒有靈氣,也就是每耗上一分,自身就少上一分,無法補充,對於薑楚來說,隻維持一道自己的護身結界加上探路,倒也消耗得起,至於葉知秋,他可不想在未知的敵人出現前,就耗盡了自保的能力,護身結界對於築基期的他來說,可以說是十分奢侈了。葉知秋捂住口鼻,緊跟在薑楚身後,既要保存實力,就最好踩著人家的腳印走。薑楚對於這種又迴到權威地位的感覺是相當好,正想借機說上兩句挽迴點方才被小師弟踐踏的顏麵,就忽然被人從身後拽了下衣物,他這護身結界倒是沒防葉知秋。“可是知道害怕了,想要師兄走慢點?”薑楚神色有些自己都沒注意的得意,一迴頭卻見這停下來的原因竟是葉幽站在葉知秋的身後,拿著一方帕子給他掩麵,此時正在他腦後係了個結,薑楚挑眉說道,“你們……關係還真好。”葉幽訕笑收迴手,可憐兮兮地以袖捂了口鼻,說道:“若是我也有薑師兄此等修為,就能為知秋布上一道結界護身了,這掩住了口鼻也難免飄絮落了知秋一身,作為師兄,當真慚愧。”此地可不隻有一位師兄,這話不是當麵打了薑楚這位親傳師兄的臉嘛,他垂眸細瞧了一下葉知秋的狀態,華美法衣下應是身形單薄,以這略微有些近的角度看去,也算得上是嬌小可憐,長發因為自己之前的一句話也未束起,隻溫柔地披散在背上,如今被遮住了口鼻,隻能瞧見一雙秋水瀲灩的眼睛,當真是……是……葉知秋見薑楚半天不走,掌心還閃爍起微弱的靈光,他是半點不客氣地抬頭瞪了過去,說道:“你不會就走了這麽點距離就靈力枯竭,無從探知了罷?”薑楚收迴目光和靈力,心道是此人到底哪裏嬌小可憐了,方才還在思過崖揍了自己呢。葉知秋不知薑楚此刻所想,但方才他清楚地看見對方是想給自己布上結界的,葉幽小孩子心性不顧大局,說話也是隨性慣了,可薑楚這個性可真是口是心非,麵上的傲氣多半還是效仿丹雲子罷,葉知秋也不是個不知好歹,隻圖一時嘴快的人,溫聲說道:“感謝師兄關心,隻是前方不知還有什麽兇險,師兄保留實力方才是顧全我師兄弟三人。”第28章 深陷泥沼薑楚因為葉知秋突然的友好驀地心情都好了幾分, 要說這人還真是塊硬石頭,你若冷上一分,他能迴敬你萬分, 可一旦你有了一份誠心, 他能表現出的好也是遠勝萬分。看來小白眼狼這個評價還是有待商榷的。三人向荒澤深處走了許久, 除了幾隻沼澤鱷魚倒是半個人影都沒有。葉知秋揮劍斬退一隻餓極襲向薑楚的鱷魚, 說道:“師兄的劍隻用來禦劍飛行嗎?”“莫說是我,隻怕是整個雲中峰的丹師都不擅使劍, ”薑楚隨手一道爆裂符擲向惡獸,這現成符篆用起來倒是不耗靈力,“不然你方才拿著靈劍吆五喝六的,我怎麽會沒當迴事。”葉知秋眼光瞥向一邊,心道這人輕敵還不肯承認, 非要拉著整個雲中峰的丹師說事,當真是好麵子, 不過這話還是不說破的好,他從納戒中取出幾張平日裏畫著玩的符篆塞給薑楚,說道:“符篆再好用,到底是消耗品, 師兄多備些, 也好在關鍵時刻保護我們。”薑楚自與他能好好說話之後,也不客套亦或是說些不中聽的話了。抽出幾張瞧了瞧,居然還算是市麵上的硬通貨,以師尊的性子, 是絕不會以符篆贈人, 薑楚擲出一張試了試效果,笑道:“小師弟還真是多才多藝, 沒承想還能畫出這等品質的符篆。”“喜歡看書,沒事學著瞎畫的,”葉知秋暗笑自己上輩子全靠這一手畫符的本領換取物資,隻是如今能以金丹期神識畫得出,但築基期的自己是當真用不上,交給薑楚才是上策,“還沒找到寧思維的蹤跡嗎,該不會是陷入沼澤了罷?”“你已經發現了?”薑楚停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