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啊,多年不見了。”


    “是有些年頭了,那時候你我都還未娶妻,再見之時,兒孫都有了。”


    等到陳謂走到牌坊下麵,一位比他要年輕富態許多的老頭迎了上來,是操持陳家產業陳家表親的領頭人,陳秋衍。


    陳秋衍一直等在這裏,就是在等陳廈,陳璐瑤都表過意,等著陳謂做出了決定,等著一個結果,現在看來,一切都很好,畢竟他們這些人都一把年紀了,談錢傷感情。


    “是啊,一別多年,四哥還是神采奕奕,陳家列祖列宗保佑,四哥上車,我們到車裏說話。”陳秋衍指著一輛四駕的馬車,比起陳謂剛才坐的,不要太好了。


    “好啊!咱們邊走邊說。”


    ……


    “老丈,前方為何如此熱鬧啊?”


    臨近了邱睢,蘇老二老遠就看見不遠處聲勢浩大了,找了個路人問了一句。


    “還不是那陳家一霸的靠山到了,哎,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了。”老頭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陳家一霸?老丈能到給我說說嗎,我這剛到此地來尋朋友的,兩眼一抹黑的,別不小心就犯了什麽忌諱。”蘇老二笑著遞了塊餅和酒過去。


    “唔,外地來的?”老頭倒是不客氣,先笑著接過酒壺喝了口酒,才慢悠悠的嚐了嚐餅。


    “是,我家老爺在這邊有舊,但多年未曾走動了,讓我們過來看看舊識是否還好,給送封信。”蘇老二隨口糊弄道。


    “你們進了這邱睢地界,得罪誰都行,千萬別惹姓陳的,不講規矩的,瞧見沒,那烏泱泱的都是陳家的人,這兩邊的地,都是陳家的地,陳家就是這的天。


    今天就是那陳家的靠山陳謂迴鄉了,邱睢裏麵還有他的碑呢,說是當朝皇帝的老師,天下文人之首,聽說是倒台了,讓他迴家教書,不過看他身邊那些兵啊,怕是又來了個兇的。”老頭說起陳家的時候,滿臉的苦大仇深。


    蘇老二一聽,心裏犯了嘀咕,這個“陳”不會是那個“陳”吧,而且都是教書的,一會迴去問問老黃,聽著口氣,這陳家在這不是什麽好人啊!


    “行,謝謝老丈,我們會注意的,不耽誤您趕路了。”


    “沒事,你們要找誰呀?我在這幾十年了,說不定認識,給你們指指路。”老頭倒是不白吃白喝,主動要求幫忙。


    “您知道這最近的錢莊在哪嗎?我們得先去錢莊。”蘇老二笑著問道。


    “哦,錢莊麽,進了邱睢,直走到第二個路口往西走就是了。”老頭轉身給他們指著方向說道。


    “好嘞,多謝,後會有期。”


    等上了馬車,離得老丈遠了,蘇老二悄悄的開口問道:“老黃,他說的那個陳謂是不是就是咱們……”


    “是,沒想到他們走得這麽慢,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等他們開了書院咱們再去,其他的跟咱們沒關係。”黃半仙直接了當的迴答了他的問題,不過他們隻是送徐彥來讀書的,其他的一概和他們無關。


    看著前麵的熱鬧的,蘇老二想了想,拉著韁繩,放慢了速度,慢慢悠悠的跟在後麵,最好在弄清楚情況之前,別靠的太近了。


    ……


    前麵是陳秋衍用來接陳謂的四駕馬車開道,其他的陳家人都在兩邊慢慢跟著。


    陳廈看著後麵一輛馬車探頭出來的一個婦人,便讓陳璐瑤把簿子交給了他,指著後麵的那輛馬車交代了幾聲讓她過去。


    “嬸嬸好!我叫璐瑤,我爹爹是陳廈,爹爹讓我過來陪嬸嬸聊聊天,看看嬸嬸有沒有什麽喜歡吃的,一會好吩咐下人準備準備。”陳璐瑤走到馬車旁邊和探出頭來的張氏說道。


    “哎,璐瑤,這名字好聽,別在下麵站著了,快上車來說話。”張氏看著外麵的氣派,這陣勢,比他們家在京城都氣派,聽著小姑娘的身份,趕緊叫著她上車。


    “嗯,謝謝嬸嬸。”陳璐瑤也不拘謹,馬車走得慢,她拉著馬車的扶手就上了馬車。


    “娘!”車裏正在養神的陳麒江聽著,嫌棄的喊了一聲,結果那陳璐瑤已經上了車,強行的做了個笑臉。


    “這是表哥吧,表哥好,我叫璐瑤。”陳璐瑤倒是一點不見外,打了個招唿就做到了他旁邊。


    “嗯,你好,我叫麒江。”伸手不打笑臉人,陳麒江隻得忍著不耐煩坐好了身子打著招唿。


    “表哥真是一表人才,嬸嬸好福氣的。”陳璐瑤毫不吝嗇的誇著陳麒江。


    “哪有,你這麽懂事聽話,乖巧伶俐,你爹爹才是真的有福氣的。”聽著陳璐瑤誇自己兒子,張氏心裏樂開了花。


    陳麒江就保持著一張笑臉看著她們互相敷衍吹捧。


    這小丫頭一看就是他爹派來打探口風的,他娘則是一門心思的想打探陳家的家產,一個有意一個有心,兩人這可不是一拍即合了嗎。


    ……


    陳謂上了陳秋衍的四駕馬車,裏麵可比他坐的那馬車舒服多了,寬敞多了,點心美酒,一樣不少,軟榻香薰,應有盡有。


    “四哥,弟弟有些話,在下麵不方便說,弟弟對不起你啊!”陳秋衍和陳謂一同上了馬車以後,不複在下麵的好臉色,苦著臉趴下了身子對陳謂說道。


    “哎,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啊?”陳謂趕緊伸手想把他給扶起來,結果陳秋衍死死的趴在那不動。


    “四哥你有所不知啊,以前我身體還好的時候,和陳茂兄弟,仔細打理著你和嬸嬸的田產和兩個莊子,也用你們的名義,擴大了不少的產業,平時也經常的接濟著相親百姓,還給你立言做傳,咱這一畝三分地那提到你沒有一個不說好的呀。


    而自從陳茂兄弟走了,我這身體也不大好了,後來就把手裏的這些權利,都下放給了家裏人。


    可是陳家家大業大,又都是些親戚,不好管,也不好說啊,廈兒缺乏經驗,陳茂的幾個兒子又為了點小利爭權奪利的,使得整個陳家都亂了。


    這些年陳家不少人打著你的名頭,賺了不少的黑心錢呐!可你在京裏也是風風雨雨的,我哪敢去打擾了你,隻得想著辦法委婉著。


    可終歸年紀大了,又沒有讀那麽多的書,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邱睢這裏鄉官縣官衙門,統共也就四個人領頭。


    他們看著你在朝中的威望勢力,對著咱們家的一些小子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導致著咱們家不少人,在家規規矩矩,在外橫行鄉裏,說的不好聽的,都把陳家名聲臭了。


    我實在是有愧於四哥,有愧於嬸嬸啊!”


    陳秋衍就那麽硬跪在陳謂麵前訴苦,說著說著兩行老淚就流了出來,那叫一個情深意切。


    “哎,不怪你,怪不得你,你也是有苦衷的,都是孩子們不成器,不聽話,也怪我疏忽,這麽多年了,沒派幾個人過來看看家裏的情況。


    弄成這樣,有我的一份責任。”陳謂用力的把陳秋衍扶了起來,也有些自責的說道。


    “四哥你不怪我?我實在對不起陳家啊!”陳秋衍眼淚婆娑的看著陳謂。


    “不怪你,明兒個我就讓陳斌去衙門裏看近幾年的卷宗,這個惡人我來做,凡是陳家的人犯了事的,該抓的抓,該罰的罰,該殺的殺,我替你主持這個公道。”陳謂一手砸在放著糕點的桌上,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四哥這不行啊!不行啊!


    這主要還是教育為主,都是自己家的孩子,還是不要動衙門了,主要責任都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


    沒讀過幾本書,也不知道什麽大道理,請了些先生也都是隻會拿錢賣好的花花枕頭。


    這下你迴來了,那就好了呀!你要開學堂,你懂得多,孩子們在你的教導下麵一定能改邪歸正的。”陳秋衍馬上否了陳謂的提議,那要是較起真來了,不說別的了,他兒子和幾個孫子,一個都跑不了。


    他想要的,隻是陳謂一個網開一麵,既往不咎的說法。


    就像他兒子傳信說的,邱睢雖然是他們陳家的天下了,但是這個天下不止有他們陳家人。


    陳謂到了邱睢,時間久了,總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瞞是瞞不過去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陳謂自己說的那樣。


    一家人,你跟我實話實說,我還能跟你計較嗎?


    陳廈說的,陳秋衍也考慮了,他的想法和陳廈是一樣的。


    這不僅是陳謂在敲打他們,他更把這個當成了陳謂的警告。


    以前我沒有在,你們搞些什麽,我也不計較了,但是我來了之後,你們再有什麽小動作,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所以他把一開始要跟著他們一起給陳謂接風的四個官頭頭,都給安置在酒樓了,說是前麵人多手雜的,怕不小心擠了幾位老爺和陳謂,讓他們在酒樓等著,他接了陳謂就直奔酒樓到時候他們再見過陳謂。


    陳秋衍是陳家地頭的家主,陳謂是他們家的護身符,那四個官員當然是陳秋衍怎麽安排就怎麽做了。


    “可是,秋衍,你知道的,這人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是不下點狠心,怕是以後更難改了。”陳謂捏了捏陳秋衍的肩膀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我能保證,隻要把他們都送到四哥學塾裏聽講,一定會改的,誰不改,我就親手把他給拿了送官。”陳秋衍趕緊立下保證,希望陳謂能答應下來。


    陳謂眯著眼看著他,十幾年你都管不了的家,你現在又能保證了,不錯啊。


    “行,四哥聽你的,給孩子們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好好教育一下孩子們。”


    “那太好了,這簡直是陳家之福,有四哥在,孩子都一定會越來越好的,陳家也會越來越好的。”陳秋衍聽著陳謂答應下來,心裏就踏實了一半了,剩下的就看那幾個酒樓裏等著的人曉不曉事了。


    “唉,你這是胡說了,我這次迴來,就是被陛下給趕迴來做個教書匠的,陳家要是像你說的一樣,繼續的越來越好,怕是陛下一個不高興就把陳家都拿下了。


    你以為後麵那些兵都是來保護我的?那都是陛下派來監視和控製我陳家的,看著威風,都是兇險啊!”陳謂搖了搖頭,有些喪氣的說道。


    “四哥,你在外人麵前可萬萬不能這麽說啊!邱睢大小四個官都在酒樓侯著見您呢!要是他們聽見您這麽說,還不得對我陳家落井下石啊!”陳秋衍聽著趕忙著勸他,有些話,還是心裏知道的就好,不要說出來,讓外人自己看去。


    “哎,你不說他們就能不知道了?你當陳家那麽多下人,幾十個兵卒都是啞巴,倒了就是倒了,陳家,還是收斂著些吧,過些日子,怕是我的名頭,就不好使了,那時候,怕是求著孩子們用,孩子們都不好用了。”陳謂笑了笑,覺得陳秋衍這時候還動腦子,想要自欺欺人。


    他到了邱睢什麽都不會做,也不會讓張氏那個財迷接手陳家任何一處產業,陳家這些表親,識相的就該收斂著,賣了那些不義之財,不然自然會有人收拾他們的。


    “四哥莫要開玩笑,你好歹在京城路做了幾十年的官,又是陛下的老師,不至於如此吧。”陳秋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至不至於,過個半月你就清楚了。”陳謂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了,善惡到頭終有報,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沒有管過他們,也不用費心救他們,享了多少不該享的福,那就該受多少應該受的罪。


    “那,酒樓裏侯著您的幾個官員,咱還見嗎?”陳秋衍有些踹踹不安的說道。


    “見還是要見的,有些事還是要說的,聖旨也是要跟他們交代的。”陳謂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


    “我有些倦了,我靠一會,到了地方你叫醒我。”說著陳謂就像困得不行了,靠著軟榻就閉上了眼睛。


    陳秋衍看著睡覺的陳謂,覺得有些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了,也和陳廈想的不一樣了。


    陳家,好像危險了,不是來自於陳謂,而且來自於,沒有了陳謂身上的那層外衣以後。


    ……


    “是啊!表哥還入仕做過官呢?”陳璐瑤一臉欣喜的看著陳麒江。


    “是啊,五品呢,要不是陳家惹怒了陛下,老爺辭官,連帶著讓麒江也被連坐了,不然麒江肯定是還能往上走一走,給陳家光大門楣的。”張氏一臉委屈的說道。


    “娘!胡說八道什麽呢你!爺爺辭官,我們陪著迴來盡孝心,那是應該的,你別再胡說了,還有璐瑤表妹,我這一路上有些暈車,你不介意的話,咱們改天再說吧,我想歇歇了。”陳麒江嗬斥了她娘兩句,就給陳璐瑤下逐客令了。


    心裏氣的沒法言語,他娘簡直是個沒腦子的,人家恭迎你幾句,什麽話都往外說,光大門楣,我還能做的比爺爺官大比爺爺風光嗎?


    還有,你這麽赤裸裸的說爺爺得罪了陛下,連我都是因為這件事連坐給退下來的。


    這是既得罪了爺爺,又把自己家給賣了,沒等別人落井下石了,自己先把自己說成過街老鼠了,你還指望著人家給你送家產,做夢去吧!


    聽了陳麒江的話,張氏感覺她的臉都給兒子丟盡了,老說讓自己不要打他了,這也不要管,那也不要管,那你就當著第一次見麵的表親數落你娘?


    “啊,既然表哥要休息,那璐瑤就不在這裏叨擾嬸嬸和表哥了,等嬸嬸和表哥休息好了,我再來陪著嬸嬸聊天。”陳璐瑤看著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好了,趕緊笑著告辭了,以免怒火牽連到自己身上來了。


    “好啊,嬸嬸隨時等著你過來。”張氏強裝著笑臉送了陳璐瑤下了馬車。


    一迴了馬車張氏就拉下了臉。


    “你老說我給你丟人了,我打你不好了,那你呢?你就這麽當著你表妹訓你娘?這就是你讀的聖賢書?跟你爺爺學的禮數?”


    “嗬,娘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都說什麽了?丟人?你沒給我丟人,你剛才是把陳家都毀了,我告訴你,就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但凡陳璐瑤有點腦子,你想要的那些陳家家產,一個子都沒有,還有你今天看到的風光,過了今天晚上,就跟你沒關係了。”要不是沒那個膽子,又怕疼,陳麒江真的想死去。


    一個成天罵丞相罵皇帝的爺爺,一個什麽都不懂還不知進退胡言亂語的娘,可他能怎麽辦?身上流的就是他們的血,說不能說,罵不能罵的,活的真他娘憋屈。


    陳麒江這一番話給張氏整懵了,她說什麽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就把陳家給毀了。


    “起來,別睡了,我不說你了,你給我說清楚,咋就什麽都沒了,怎麽就把陳家毀了?”張氏一把把陳麒江拉了起來。


    “你讓我怎麽跟你說,說了你能聽嗎?聽了你能懂嗎?就像老二他娘死了,你就天天的找人家的麻煩,克扣他們的銀子,爺爺現在就是老二,爺爺的官就是老二他娘,皇帝就是爺爺,現在陳家那群表親就是你,為什麽,自己琢磨去吧,我懶得說了,我要睡覺。”陳麒江把張氏的手一拉,直接卷起一床被子捂住了自己。


    張氏也傻眼了,雖然他不明白是什麽道理,但是她很清楚,老二在陳家是什麽待遇的,要是再得罪了老爺,那她更是一分銀子都不會給二房的。


    都是這個殺千刀的陳璐瑤,看著清清秀秀的一個姑娘,怎麽就是這樣的人,下次要是再敢來,她就把她打了出去。


    “兒啊,別睡了,起來想想辦法啊,那都是咱們家的東西啊,也是你的啊!”張氏搖著陳麒江的身子,她不甘心啊!


    “別煩我了,在這破地方待著,你有再多錢又怎麽樣了?你一天還能吃一斤銀子了?爺爺讓你管家,你就能不能好好管著陳家,別惦記著有的沒的了,爺爺還在,餓不死我們。”裹著被子的陳麒江實在受不了了,掀了被子說道。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沒良心?”張氏看著他發火,也有些發怵了。


    “你為了我,就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管,那我就謝天謝地了,咱們家的錢已經夠吃個一輩子的了,你就別再惦記陳家表親手裏那點東西了,要是出點什麽差錯,娘你就等著給我定棺材吧!我這不是嚇唬你,你就老老實實看著吧,不出一個月,陳家就得死幾個人,就外麵那個陳家!”陳麒江憋著火說道。


    “真的假的?為啥啊?”張氏一聽,覺得心裏更是發慌了。


    “哪來那麽多為什麽,娘你什麽都不懂,就不要操這個心了行嗎?老老實實做你陳家宣平夫人,好好管家不行嗎?實在閑的沒事,你也去學學女紅,種種花,跟爺爺學著養養魚也行,咱們陳家,現在最需要的就太平,風平浪靜,什麽都不做就萬事大吉了。”


    “可他們手裏的家產,本就是咱們家的,我……”張氏還沒說完,陳麒江直接扯了一張草紙,撕碎了揉成兩個團堵住了耳朵,躺了下去。


    ……


    “她當真是這麽說的?”陳廈擰著眉毛問著陳璐瑤。


    “千真萬確啊爹,要我說啊,趕緊跟他們撇清了關係,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不然等著陳老爺子那些對頭來了,第一個就會拿我們這些陳家表親開刀。”陳璐瑤一改她在馬車上的溫良,果斷的說道。


    “不行,此事還得等你爺爺做主,今天都給我把樣子做足了,還有,你去跟陳獒也知會一聲,別讓他們那一家的人壞了事。”陳廈挑了挑眉頭,使了個眼色,陳璐瑤就往陳獒那邊去了。


    “表妹,怎麽樣了?你爹怎麽說。”陳獒看到陳璐瑤過來了,一把拉著她到了一個馬車後麵說道。


    “爹說了,今天讓所有人都把樣子做足了,很多事得等今天爺爺迴了家做了主才知道,讓你跟你們家裏的人都交代清楚了,今天別出什麽亂子。”陳璐瑤看了看周圍,小心的交代著她爹的吩咐。


    “表妹你這話說的,什麽你們家我們家的,那不都是咱們家。”陳獒一把摟住陳璐瑤的腰,在她臉上啃了一口。


    “別亂來,這麽多人看著呢!”陳璐瑤一把推開了陳獒。


    “人多怎麽了,咱們遲早都得成親的,莫不是你上了那陳家大少爺的馬車,看上人家了?”陳獒眼裏有些陰毒的說道,他可是看看她在陳家馬車上待了好一陣了,心裏早不是滋味了。


    “陳獒,你再胡說八道,我捏碎了你的卵蛋,趕緊滾,去通知了你家那些混賬玩意,別誤了兩家的大事。”陳璐瑤一腳踢在了陳獒腿上,惡狠狠的說道。


    陳獒看了她一眼,笑吟吟的跑了。


    陳璐瑤看著他的背影,惡心的吐了口唾沫,狗東西,等爹拿了你們家的莊子,我讓你知道知道我陳璐瑤是誰。


    陳家表親和陳家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進了縣城裏,道路兩邊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在下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邱睢可真夠破了,是我見過最破的城了,那城牆,也能算牆?”郭韞騎著馬走過城牆的時候吐槽了一句,那簡直就是一堆土疙瘩,他一個衝鋒都能爬到城頭上。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你嫌棄,你修一個去啊!”小桃白了郭韞一眼,就他話多。


    “切,我憑啥給他修啊!這要是咱家的城,我鐵定給他修一個天下第一牆,就是來千軍萬馬都進不來。”郭韞看著小桃臉不紅心不跳的吹牛,這段時間他是習慣了,想和小桃說話,那臉皮就得厚。


    “還千軍萬馬,你再大點聲,信不信邱睢這些人,一口一個唾沫淹死你。”陳玄飛站在馬車上,朝著郭韞就是一巴掌。


    陳玄飛皺著眉頭聽著道路兩邊百姓的議論,好像這表麵上風光無兩的邱睢陳家,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這就是那陳謂啊!”


    “可不是咋的,不然你以為誰能讓陳家那些狗東西這麽舔著臉的跟在後麵。”


    “也不知道陳謂長啥樣,是不是和陳家祠堂那個一模一樣。”


    “管他啥樣呢!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見了指不定倒黴好幾天。”


    “人還能沒死就立碑立像的,肯定要遭報應的,這不就給皇帝打發迴來了。”


    “聽說是皇帝讓他迴來教書的。”


    “呸,就他陳家那些的人還教書,能教出個什麽玩意兒來?禍國殃民差不多。”


    不僅陳玄飛聽見了,不少士兵們也聽見了,陳斌也是有些麵色肅然。


    “你們說什麽呢?啊?誰叫你們來的?”這時候一個錦衣玉帶的公子哥帶著幾個下人堵住了剛才說話兩個人。


    “我們說什麽呢?你陳家管天管地,還管人說話了?你怎麽不去管人拉屎放屁啊!”其中一個人雖然臉上有些害怕,還是硬氣的說道。


    “對,我就管你們拉屎放屁了,剛才你們不就這麽幹的嗎?再不說誰讓你們來的,老子現在就帶你茅房裏,讓你看看什麽是拉屎放屁。”公子哥指著兩個人,盛氣淩人的說道。


    “你就是把我帶到你娘的床上老子也這麽說,整個邱睢,誰不知道你陳家什麽德行?不服就動手,老子跟你拚了。”那人一把操起了一根鐵鍁對著公子哥說道。


    “媽的,你嚇唬誰呢?給我……”


    公子哥剛要說上,一個人從天而降,插到了他和那人的中間,嚇得他一愣。


    那百姓給嚇了一跳,一把就將鐵鍁揚了過去。


    “都消消火,大好的日子等著過呢,就別動手了。”陳玄飛握著鐵鍁的中間一用力,那人就脫手了,愣愣的看著他。


    “你,你是二公子。”那公子哥看著陳玄飛也是有些印象的,他從後麵過來的時候,他陳玄飛就站在那馬車上。


    “是,陳家不成器的二小子,這位兄弟是?”陳玄飛笑著問道。


    “迴二公子,我是陳獒的表弟,算起來,我還得叫您一聲表哥呢!”那公子哥興奮的迴答道。


    “哦,幸會幸會,那能不能賣我個麵子,今天我們陳家迴鄉,見血不吉利,就別跟這些人計較了。”陳玄飛客氣的拱了拱手說道。


    “二公子說的是,那今天就不跟這些刁民計較,你們要是再敢胡說八道,過了今天,老子帶人拆了你們家。”說完了,那公子哥惡狠狠的看著那兩人。


    “行了行了,別跟他們浪費時間了,走吧。”陳玄飛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了。


    “那二公子……”那公子哥笑著想跟陳玄飛多聊兩句,一同上路。


    “你們先走吧,我在這吃碗麵,有些餓了。”陳玄飛笑著打斷了他。


    “這,二公子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這些刁民太危險了。”那公子哥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萬一他走了,這些刁民又胡說什麽,傳到二公子耳朵裏,傳到陳老爺子耳朵裏怎麽辦?這是要壞了大事的。


    “不妨事的,這不是有人陪著我呢,表弟放心大膽的去。”陳玄飛一指公子哥的身後說道。


    公子哥一轉身,看見的就是穿著鎧甲站在他後麵的郭韞的笑臉,嚇得他退後一步,一個下人一把扶住了他。


    “這位公子就放心的去吧,我們陪著二哥吃碗麵。”郭韞指著旁邊騎著馬的兩名護衛說道。


    “哎,哎,那就不打擾公子吃麵了。”那公子哥立馬帶人走了,他得趕緊去找陳獒稟報情況。


    “這位大哥,對不住了剛才,不過我聽你們剛才的議論,好像陳家有很大的意見,我初到寶地,能否仔細說說?”陳玄飛看著剛才的兩人行禮問道。


    “沒,沒什麽,就是胡說八道的,胡說八道的。”這時候先前不敢說話那個人,趕緊解釋道。


    “你怕什麽,他陳家敢做,我們還不敢說了?陳家,都是給你們慣的,一群軟骨頭!”那個先前拿鐵鍁的人看著另一個人軟蛋的樣子,不屑的說道。


    “這位大哥說的有理,不妨坐下來慢慢說,我這有好酒。”陳玄飛一伸手,郭韞就從一匹馬上解下了一個酒壺扔了給了陳玄飛。


    “剛才那陳家公子哥可是叫你表哥的,我又不是聾子,你真當我傻呢!你到底想玩什麽把戲,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笑話!”那人看著陳玄飛冷笑道。


    “這位大哥可能有些誤會,我今天才到邱睢,和這裏的人從來未有交集,我能知道什麽呢?”陳玄飛打開酒壺喝了口酒,蓋上扣子扔給了那人,走到旁邊麵攤坐了下來。


    那人本能的接住了酒壺,有些狐疑的看著他。


    “你當真什麽都不知道?你不是那陳家的親戚?”


    “大哥你這話說的,我跟他就算是親戚,我還知道他媳婦屁股上有幾顆痣?你就當我跟他不認識,隨便說說。”陳玄飛也是軍營裏滾過泥的,一個葷段子,大夥都笑了。


    “呸,少爺都是給你們這些人帶壞了。”小桃站在旁邊嫌棄的看著郭韞和兩個當兵,就他們的笑最歡了,少爺讀書的時候可乖可乖了。


    “行,老子看你還是個講究人,那我就跟你說說。”那漢子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到陳玄飛前麵跟他說了起來。


    “講究個屁,小二給姑娘我來碗麵。”小桃聽著一臉不樂意的也坐到了旁邊。


    “呃!”那漢子給小桃一說,說的臉通紅。


    “給我也來一碗,呃,給他們也來兩碗。”郭韞趕緊去占了最後一個位置,最後順帶給馬上的兩個人也要了兩碗麵。


    兩個士兵相互看了看,下了馬,把馬栓到了一根柱子上,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兄弟不用管他們,我們說我們的。”陳玄飛白了小桃和郭韞一眼,真想立馬把兩人送入洞房,別在這鬧心。


    “呃,好,這麽跟你說吧,你看這整條街的鋪子……”


    ……


    “表哥,表哥。”之前的公子哥追上了陳獒,把他叫下了。


    “幹什麽呢大唿小叫的?沒看見一堆長輩在前麵。”陳獒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腦袋上。


    “哥,是大事啊,不然我也不敢來叫你啊!”那公子哥捂著頭,委屈的說到。


    “甭廢話了,什麽事趕緊說。”陳獒看著他這樣子,真想踹他,是大事你還墨跡個什麽勁。


    “我從後麵來的時候,有兩個刁民在說道咱們陳家,還罵老太爺,我就帶人上去了,想把人帶走,可正好給二公子看見了,他把我攔下了,現在正跟那兩個刁民在一塊呢!”公子哥急著說道。


    “你個蠢貨,就不知道叫上他一塊走,就算不走,你就不能在那待著。”陳獒聽了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我叫了啊,他不走啊,我也想留下來,可是二公子叫了幾個當兵的把我攆開了啊!”公子哥兩隻手護著頭,他也委屈啊,趕緊著來報信,還挨了兩個巴掌。


    “你,扶不上牆的泥巴,趕緊帶我過去!”陳獒一舉手,那公子哥直接蹲了下去,氣的陳獒踢了他一腳。


    等他們迴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陳玄飛他們已經沒影了。


    “人呢?”陳獒轉頭盯著那公子哥。


    “剛才還在呢!說,他們人呢?”公子哥上前一把抓住麵攤老板問道。


    “走,走了!”麵攤老板指著前麵的車隊說道。


    “不可能啊!我們剛才迴來的時候,沒見著啊!”公子哥一臉疑惑的看著陳獒。


    “幾個人走的,走了多久!”陳獒盯著麵攤老板問道。


    “六。個人走的,一個少爺三個當兵的還有個小姑娘和跟陳少爺對罵那個!”麵攤老板戰戰兢兢的說道。


    “追。”陳獒聽著立馬帶人往車隊去了。


    “哼!你要是敢騙我,明天老子來拆了你的鋪子。”公子哥走的時候還不忘威脅了麵攤老板一句。


    等著人都走遠了,麵攤老板才朝著他們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剛才他說的,除了方向是反的,其他都是真的。


    ……


    “璐瑤,璐瑤!”


    陳璐瑤正跟著他爹一邊走一邊商量著對策,突然聽見了陳獒的聲音。


    陳廈看著陳獒在一邊喊著自己閨女的名字,笑著對陳璐瑤說了一聲:“去吧,好好跟他說話。”


    “嗯!”陳璐瑤忍著惡心,走到了陳獒旁邊。


    “又怎麽了,不是讓你去看著你們那一家人,跑來幹什麽?”


    “二公子不見了,剛才在路邊有刁民說陳家的壞話,給陳符看見了,他過去想把人帶走,給二公子攔住了,二公子把陳符支開了以後,又把那刁民帶走了,我去車隊裏找了,二公子沒有迴來。”陳獒有些心急的說道,要是那刁民說了些什麽,又傳到陳謂耳朵裏,那就不好了。


    “帶走了就帶走了,該知道的遲早會知道的,你能瞞多久,說了讓你管好你們家的人,今天咱們是來認錯的,得把樣子做足了,不然瞞天過海的,是求陳老爺子既往不咎的,你們怎麽一點腦子都沒有?


    不過也沒事了,過了今天,指不定誰靠著誰呢,你別管那什麽二公子了,你就去跟你們家那些人說,今天隻要安分守己就行了,百姓喜歡罵的,讓他罵去,一概不用管了。”陳璐瑤想了想說道。


    “嗯?過了今天?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什麽新的情況,璐瑤你可不能有事瞞著我。”陳獒聽著有些話裏有話,什麽叫過了今天指不定誰靠著誰了?


    “我有什麽可瞞你的,陳謂老爺子是帶著聖旨來的,等聖旨一頒,老爺子的身份就是個教書匠了,那幾個官老爺還給不給他這個麵子兩說呢!到時候說不定他陳家的地位,還不如我們這些表親了,不過都說不好,得等今天爺爺迴來才知道明天是個什麽說法。”陳璐瑤沒好氣的說道。


    “噢,這樣,這麽說我就清楚了。隻要不影響咱們兩家就行了,我還等著你滿期了,娶你過門呢!你爹也是的,咱兩這麽好了,非得讓你守孝三年滿了才能嫁,早點成親衝衝喜,你娘在地下不也高興嘛!”陳獒有些哀怨的說道。


    “行了行了,快走吧,隻剩一年多了,這你都等不及,那我還不如不嫁了。”陳璐瑤裝作生氣的要趕陳獒離開了。


    “我錯了錯了,等得及等得及,我這就去看著他們,聽嶽父的,都聽嶽父的。”陳獒看著羞怒的陳璐瑤,歡心的走了。


    陳璐瑤等他一走冷笑了一聲就迴去找她爹告訴他這個消息去了。


    這個蠢貨,聽了她說的,第二天肯定會派人去試探幾個當官的和陳家的態度,就讓他去給自己做探路的棋子吧,要是活著,她興許一高興讓他再吃點豆腐,要是走了步死棋,那她家裏就不客氣的把他們家的莊子都收了。


    ps:因為視角改了,暫時主要鎖定在陳家和徐彥身上,所以可能有些碎的鋪墊,那就再免費一周好了,讓大家先找找感覺,另外大家記得參加書圈小遊戲,隻參加一次,就每次都有幾率中獎哦,童叟無欺,參加的越多,幾率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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