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迴了柳園,接到了消息,知道十二迴到城東的小院,剛踏入柳園就又離開了,直奔小院。


    十二是她最喜歡的人了,無他,就幹淨二字,心裏無垢,如明台一般,話也不多,什麽都是身體力行,直接的可愛,也沒有那麽多心思。


    “十二。”柳四直接推開門進來,一臉的欣喜,十二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吃飯,六菜一湯,差不多快吃完了。


    “嘖,有大半年沒見了,你就一句話都不說,實在太讓我傷心了。”柳四關上門跑到她對麵坐下嘟著嘴看著她。


    “嗯,挺好的,吃飯。”十二言簡意賅的迴了一句。


    “哼,就不知道多說幾個哄哄我,枉我天天念著你,還讓人去打聽你要的那把劍。”柳四一臉不開心的趴在桌上看她吃飯。


    “嗯?在哪裏?”十二聽到劍的消息,立馬抬頭看著她。


    “氣死我了,不告訴你。”柳四一扭頭,嘴角勾起一個月牙。


    十二皺了皺眉頭,看著柳四,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錯了,我很好,你也很好,這就很好。”


    “嘿嘿,這就對了嘛。”柳四一笑,跑到十二背後抱著她,“大半年沒見,我可想你的,這上京太無趣了,你想要那把劍,被薑家的人藏起來了,差人問過了,買是不可能買的,他們家不缺錢,換倒是可以,不過他們家的條件是要那七葉紫涎,而七葉紫涎,隻有燕氏皇宮裏藏有一株,可要從燕氏手裏要那一株七葉紫涎,比從薑家要你那把劍更難。”


    “那怎麽辦?”十二又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不是她想要那把劍,是那把劍最適合她用,最輕,最快,最適合她殺人。


    “要不你換一把別的。”柳四伸手撫平了十二皺著的眉頭。


    “別的,試過了,不如,雲翼。”十二一把拿起那一把當初要給那村民的劍放在桌上,雲翼,兵器譜上有名的劍,劍譜排名第九,是天下第二輕的劍。


    “要不你試試別的,不一定要用輕劍嘛,你直來直去,大開大合,也可以試試闊劍和重劍嘛!”柳四想勸勸她試試其他的劍,想要取那把第一輕的蟬鳴實在是不太可能。


    “我年幼,力弱,隻能快。”十二很認真的說道。


    柳四聽著翻了個白眼,一個踏入一流境界的劍客,一拳碎鼎的人,力弱,那你把其他人放在哪裏了。


    “其實雲翼和蟬鳴也差不多,對陣的時候沒有那麽大區別。”


    “差了三錢,很大。”十二很認真的看著柳四,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呃……那我們找離先生試著重鑄一下雲翼行不行?”柳四無奈,換了個方向說道。


    “雲翼,巔峰,再鑄,更差。”十二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不能買,不能換,她可以搶。


    “你這時候可不能出手啊!如今勢力盤根錯節,娘娘又在宮外,不能引起江湖勢力的注意。”柳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那是萬萬不行的。


    “明年十月,武林大會,問劍。”十二迴了她一句。


    “問劍,你憑什麽問劍,你也不是江湖中人,更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一把劍和娘娘孰輕孰重。”柳四也嚴肅的看著十二,她們都是暗地裏行事的人,不能太惹眼了。


    “有青狐,我隻管取劍。”十二想了想迴了一句,除了修行,其他問題隻管找青狐就是了。


    “你,青狐青狐,你當她是萬能的。”聽著這話柳四就不高興了。


    “嗯。”十二點了點頭,修煉至今,她所有的問題,青狐都解決了。


    “哼,吃你的飯吧,吃完了跟我去柳園,我們今夜上山。”柳四彈了一下十二,慪氣的坐在了對麵。


    “好了,走吧。”柳四剛坐下,十二一把將碗放下,拿起了劍,她要問問青狐,劍有沒有問題。


    “嗯?你要氣死我。”


    柳四氣鼓鼓的推開門就跑了,十二拿著劍好整以暇的跟在後麵,感覺柳四的輕功落下了,太慢了。


    到了柳園,柳四帶她到一個房間,讓她等著,她去召集人手,十二進屋準備修煉,感覺屋裏有人,進了內屋看見坐著的一個人,直接拔劍對著她的後背。


    “你是誰?”


    隻見一個穿著豔妃服飾的女人背對著她,等那人聽著聲音轉過身,十二有一瞬的迷惑。


    娘娘怎麽在這裏。


    “你到底是誰?”


    轉過來的女人,一雙鳳目冷冷的看著她,和豔妃簡直別無二致。。


    但隻是一眼,十二確定她絕不是娘娘,雖然說不好是哪裏不對,但是她很確信。


    “你就這麽對著我?十二,你要以下犯上嗎?是不是覺得沒人打得過你了,所以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豔妃無視她的威脅,慢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十二皺著眉頭,難道自己錯了,可怎麽感覺都不像是娘娘啊!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你是誰,否則,死!”十二看著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一字一句的說道。


    “哼,那你就動手。”豔妃也是毫不畏懼的說道。


    十二瞳孔一縮,手腕微動。


    “停停停!”


    “咻!”十二的劍停在豔妃的眉心,隻差一指的距離,而豔妃毫無懼意的繼續飲茶。


    “她是誰?”十二收劍,問著喊停衝進來的柳四。


    柳四急急忙忙的跑過去看了看豔妃,她可沒有懷疑再慢一步,十二的劍會不會刺進她的頭顱裏。


    “哎喲,嚇死我了,她是娘娘的替身,我就像看看能不能騙過你,你居然差點把她殺了,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們可是培養了七個月之久。”柳四就不明白了,連娘娘都覺得可以,為什麽十二一眼就看破了,而且她都有一年有餘沒有見過娘娘了。


    “豔妃”也是仔細的看著十二,她每日隻休息兩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用來複盤和模擬豔妃,怎麽一瞬間就給人看破了。


    “感覺。”十二直接坐下打坐開始修煉。


    “……你就因為感覺就拔劍?這可是娘娘,萬一你感覺錯了呢?”柳四聽得怒氣衝衝,就算她喜歡十二,那也不能拿娘娘的性命來開玩笑啊!


    “豔妃”倒是認真的開始琢磨,到底是哪些地方不對,是表情,神態,語氣,還是什麽東西。


    “我,不會錯。”閉著眼的十二一句話頂的柳四沒法迴答。


    “行了行了,我懶得說了,你們都在這等著。”柳四白了十二一眼直接出去了,


    “豔妃”慢慢的走到十二身邊,行了個禮說道,“奴婢喬阿靈見過十二大人,奴婢的性命是娘娘救的,自願改頭換麵為娘娘替身,保娘娘平安,還希望十二大人指點一二,是阿靈哪裏做的不對,以免誤了娘娘大事。”


    “說不了,感覺不對,問青狐。”十二不想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她能看出來的,青狐肯定能看出來就對了。


    “嗯,阿靈知道了。”喬阿靈默默地坐了迴去,自己細細的思索,沒有再打擾十二。


    少頃以後,柳四帶著兩個鬥笠迴來了。


    “帶上麵紗和鬥笠,現在就走。”


    十二睜開眼睛起身,和喬阿靈帶上鬥笠,跟在柳四後麵出去了,從柳園一座進了地道,裏麵已經等著很多黑衣人了,有的還背著箱子。


    柳四朝著那些人一揮手,所有人都開始安靜的往外走,這條密道直通城外。


    ……


    夜裏等徐彥和風鈴都睡下了,蘇老二守著,老道士出去一趟,但很快又迴來了。


    老道士跟蘇老二說了一句,信已經傳出去了,明天可以慢些上路,蘇老二有些驚詫他們怎麽傳遞的消息,但也沒有多問什麽,畢竟他們的背景不一般,超過他的認知。


    也不知道蘇家接了這個差事,是福是禍。


    雖然白天在徐彥跳下馬車迴來的時候,他心裏一萬個理由恨他,但是他跳下馬車的一瞬間,一個背景通了天的孩子,不惜死的迴來救他,他心裏還是有些觸動的。


    侄兒常年在外跑船,談生意,極少和他見麵,他又沒個媳婦孩子的,一個人渾渾噩噩很多年了,突然有個人舍了性命去救他,還是個孩子,他感受到了一種無言的親切。


    現在仔細想來,就算老道士沒有出現,沒有威脅他,他還是願意走這一趟的,就為了他那一跳。


    老道士盤坐在地鋪上打坐。


    蘇老二起身換了換枕頭的位置,麵朝著牆壁想了一宿。


    ……


    柳四一行人到了城外,所有人騎上了快馬,直奔修陽山。


    到了修陽山山腳,背著箱子的留下了,沒有背箱子的,一人兩馬,騎著馬把馬帶走了。


    前麵幾個人輕車熟路的帶著人繞到了後山,打開箱子,扔了飛勾,筆直的登山而行。


    “走吧。”柳四也背了一個箱子,過來叫上了十二。


    “我不用,你們走,我看著。”十二現在下麵看著一群黑衣人往上爬,大部分都是有功夫的,但少數幾人爬的甚慢,應該隻是普通工匠,十二想最後一個上去。


    “行,那我在上麵等你。”柳四轉而叫上了喬阿靈,抱著她飛快的往山上而去。


    十二就那麽不停的掃視著眾人,還好,沒有一個人有失誤的,陸陸續續都上了山腰的一個平台上。


    十二跑了兩步,直接一躍,拔地而起,身輕如燕的在峭壁上騰挪,在尚未力竭,有些慢的時候,十二直接用劍鞘一劍插入山中,往上一拉,不到幾個唿吸,便直接躍到平台之上。


    “嘖嘖嘖,十二的功夫,越來越俊,走。”等十二上了台子,柳四誇了一句,便朝著前麵一揮手,繼續出發了,這時候可不是聊天的時候。


    眾人拉著著台子上一早準備好的繩子,繞了一圈,進入了一個被開鑿過的窪地。


    “你們在這裏按照圖紙開工,你們兩照顧好阿靈,十二脫了鬥笠,我們走。”柳四吩咐了一句,其他人就開始自己動了。


    十二跟著柳四穿過一片陵墓的碑文,繞到修陽山正麵。


    “有高手,很多。”十二皺著眉毛,抓住柳四的手臂。


    “嗯?不會吧,娘娘這才剛到山上。”柳四跟著放低身形,有些詫異的看著十二,十二說是高手,那肯定是高手。


    “那人,與我不相上下,不是我們的人。”十二指著前麵一位穿著守夜人衣服的下人。


    “嗯?娘娘今天才上的山,不可能有人來的這麽快,會不會是宮裏那些前朝遺老,一直在這守陵的?”柳四猜測的說道。


    “不會,比皇陵強。”十二搖了搖頭。


    她曾經去探過皇陵找過一件陪葬的東西,那裏的守墓人都沒有這麽厲害,一個區區修陽山,不可能派這麽厲害的人來。


    “小心。”十二一把拉開柳四,一道寒光就落了下來。


    “哢!”一截樹幹直接分成兩截,切麵平整。


    “來者何人。”一個幹癟老頭,提著更鑼和一把小刀看著他們。


    “你們又是誰,在此意欲何為?”柳四直接站了起來問道。


    既然被發現了,就不用藏了,也不用想著跑了,十二想跑還有可能,帶著一個她兩人都跑不了。


    “修陽山守陵人,在此守陵。”老頭伸手敲了敲鑼。


    “你放屁,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是不是想謀娘娘?十二,你去通知娘娘,我拚死拖他們一會。”柳四掏出幾枚暗棋抓在手裏,讓十二先走。


    “跑不了的,後麵來人了。”十二拔出了劍,指著一片陰影出。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不得了。”一個老太婆從陰影裏麵走了出來。


    “住手!”


    “青狐!”柳四看到青狐出現,鬆了口氣,拉著十二跑了過去。


    “多謝諸位前輩,這都是娘娘的婢女,叨擾諸位了。”青狐沒有搭理柳四,反而對老頭老太太行了個禮解釋道。


    “嗯,無妨。”老頭拱了拱手,提著更鑼便走了。


    老太婆也看著十二笑了笑,融入到一片陰影裏不見了。


    “青狐,這些人都是哪來的?”柳四看著青狐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跟我來。”青狐掃了柳四一眼,又看了看十二,滿意的笑道。


    “你!”柳四一臉怒氣,十二拉著她就跟了上去。


    “柳四說劍找到了,沒法取。”十二開門見山直接問了她想問的問題。


    “隻管練劍,我會去取。”青狐笑著迴答。


    “嗯。”十二聽著就高興了,可以換劍了。


    但是柳四聽著就不高興了,她剛說了沒辦法,你這就說你能取,這不是顯得她無能嗎?


    “薑家說了,隻能用七葉紫涎去換,你憑什麽去取?”柳四開口說道。


    “嗬,做多了柳園的主子,真把自己當生意人了,我不是生意人,也不是好人,我要的,他薑家就會給我。”青狐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暴露,你若是強搶,萬一暴露了怎麽辦?”柳四不甘心的說道。


    青狐說的簡單,可想過後果嗎?要是能明搶,她早帶人搶了,而且薑家也不是吃素的,薑家家主本身就是一流高手,薑家老管家也是躋身一流且浸淫多年的宗師了。


    “我自有辦法,不會大動幹戈的,至於怎麽做不用你們操心,做好你們自己該做的事就行了,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想的太多了,這樣更容易出錯。”青狐不想解釋太多,也警告了柳四一句,她話太多了。


    “都是為了娘娘。”十二打斷了青狐,她懶得動腦子,也不想看別人較勁。


    青狐笑了笑不說了,柳四也是一臉生氣的被十二拖著。


    “參見娘娘!”


    到了石室中,十二看著真正的豔妃,一股親切和熟悉的感覺。


    “嗯,起來吧,有一年兩個月沒見了,劍練的如何了?”王樂悠滿意的看著十二說道,她能感覺到十二身上那股子氣。


    “不太好,這裏高手很多,最少四個,我打不過。”十二說的是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幾個老頭老太婆,還有她感應到的人。


    “什麽,你確定?”王樂悠有些凝重的看著十二,十二是已經步入了一流高手的人了,雖說時間尚短,可是這裏一下出現了最少四個,那就有問題了。


    “我能肯定。”十二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就足夠好了,他們沒有一個是四十歲以下的,你還有的是時間。”王樂悠忍著心中疑問,朝十二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近前來。


    “我覺得十二說的有道理,還不夠,如果出了事,別人可不會因為年輕就讓著十二。”青狐不讚同娘娘的說法,她們裏麵,戰力最高的就是十二,不能讓她有所懈怠,而且她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問題,陛下怎會派如此多的高手過來。


    “那你就多給十二找些寶貝吧。”王樂悠搖了搖頭,摸著十二的手。


    十二其實生的挺好的一個美人胚子,就是不打扮,一身素錦,也比許多女子都強了,從小都有特別的人為她調配藥材和藥浴,保證了她修煉的時候,以最小的損傷換取最大的進步,唯有她的手,這是她唯一一處不好看的地方,手中繭很厚,和每天握劍揮劍有關係。


    “人都上山了嗎?”這句話王樂悠問的是後麵的柳四。


    “迴娘娘,已經開始動工了,阿靈也帶上來了。”柳四恭敬的答道。


    “嗯,你去看著他們動工,也盯好裏麵的人,不要出了差子,還有讓他們小心些,不要隨意到前麵轉悠,以免被誤殺。”王樂悠點了點頭,吩咐柳四迴去監工,十二會留下來和她住一起。


    “青狐你去和那些前輩交代一聲,也不要引起了誤會。”


    “是,娘娘。”青狐盯了十二一眼,有些嚴肅的退了下去。


    “娘娘,你有身孕了。”十二等著青狐出去便說了一句。


    “什麽,你,你怎麽知道的,青狐跟你說了?”王樂悠略微吃驚的看著十二,她不懷疑十二的忠心,也不懷疑青狐的忠心,但青狐絕不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


    “破了瓶頸,六識增強,我能聽見兩個心跳,您抓著我的手,我感覺得到胎息。”十二略有一些開心的說道,娘娘有孕,是可以開心的事情。


    “嗯?很明顯嗎?即使不借助手,你能確定我有身孕了嗎?”王樂悠現在有些懷疑,陛下是不是已經知道他有孕的事了,隻是她不說,他便也不提。


    “不接觸,不確定,但會覺得有異。”


    其實她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管接觸不接觸,陛下肯定知道了,還有李大哥,進入宗師境多年了,他肯定也會告訴陛下的。


    “嗯,我知曉了,怕是陛下也知道了,我有些乏了,歇了。”王樂悠,心裏諸多思緒,紛至遝來,她需要好好的捋一捋,陛下到底是怎麽想的。


    還有那四名以上的一流高手,而他身邊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嗯,娘娘,有我在,安心歇息。”


    ……


    “醒醒,起來吃點東西吧!”


    蘇老二迷迷糊糊給推醒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嘶!


    他本能的一翻身才想起來受傷了,忍著沒喊出來,這時候一隻手扶著他的肩膀給他扶了起來。


    “先吃飯吧,吃完了我給你換藥。”說完老道士便走到窗邊緩緩的打起了拳。


    徐彥和風鈴已經圍坐在桌邊吃起來了,是些尋常的豆腐白菜和米飯,都是素菜。


    風鈴還是一樣,徐彥怎麽做,她就怎麽做,隻是徐彥變得話少了,也不笑了。


    “多吃點菜。”蘇老二不知道說些什麽,夾了快豆腐放進了徐彥的碗裏。


    徐彥看了他一眼,有些愧疚的低頭吃飯,也沒有當初見麵,那麽客氣的笑著道謝了,他不知道說什麽,也不敢開口,除了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能和蘇老伯說什麽了。


    蘇老二也不知道說什麽,畢竟昨天他說了好些話,不要說孩子了,是個人都接受不了,何況還是兩個不通世事,連一些常識都缺少的孩子。


    相顧無言的吃完了早飯,老道士解了蘇老二的綁著的布帶給他換藥,這次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主動的用上了他那小瓶子裏的傷藥,仔細的給蘇老二包紮好了傷口。


    收拾好了以後,他們去車行租了輛普通的馬車,就繼續趕路了。


    路上可能覺得有些沉悶,蘇老二從車廂裏出來,和趕車的老道士坐在了一起。


    “哎,蘇老頭,昨天看著徐彥的狀態,當著他,我不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給我仔細說說麽?”老道士一邊喝酒駕車,一邊小聲的問著坐在旁邊的蘇老二。


    “說之前,還未請教你,尊姓大名。”蘇老二拿過老道士手裏的酒,有些惆悵。


    “名字說真的,我都記不住了,叫我黃半仙吧,幾十年別人都這麽叫的。”老道士笑著介紹了自己一番。


    蘇老二心裏想的是,黃半仙,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人。


    然後喝了口酒,還是小聲的跟他說了一遍昨天的事情。


    說完又覺得有些內疚了,其實也怪他,他一個幾十歲的老江湖,怎麽好意思去怪一個孩子,他就不應該急匆匆的上路,更不該說了那些狗屁不通的話,一個孩子,命都可以不要了,你還要他如何,不能因為別人為惡,就把怨氣牽連到一個孩子身上。


    “那什麽,你放心,蘇家,一定不會有事,還會越來越好的,至於徐彥,我來開解,你也不要多想了,其實也是我,嗯,我沒來得及跟上你們,寬寬心。”黃半仙聽著,是有些為難這老頭和兩個孩子了,也有些內疚,可他不是故意的,就喝了那麽一點點……


    “謝謝你了,老黃。”蘇老二拍了拍黃半仙的肩膀,有些話他的確不好說,而且兩個孩子又小,能不能理解還是另外一迴事,能有個人替他說,再好不過了。


    “呃,你叫我黃半仙或者老道士吧,這老黃,聽著有些像……你明白的。”黃半仙笑著打了諢,想幫蘇老二散散心。


    “嗯,行。”蘇老二會心一笑,喝了口酒。


    ……


    “東家,東家。”


    “大早上的,鬼叫什麽!”蘇擎海有些心煩的睜開眼睛,看著隨從跑了進來。


    “有人將這個放在了東家您的艙門上。”隨從把一張帶著蠟封的信遞給了蘇擎海。


    “嗯?”蘇擎海眼裏精光一閃,困意全無。


    他的船可還在江上,能這麽無聲無息的把信放到他的船艙上,那要是想取他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出去,守在門外。”蘇擎海拿著信,沒有立馬拆開,吩咐隨從出去了才慢慢拆了蠟封。


    到了陵業停船等候,蘇掌櫃帶了人和上麵的吩咐。


    落款,丁將軍。


    蘇擎海睜大了眼睛,又打開窗戶,再看了一遍。


    蘇掌櫃,丁將軍。


    這他娘的是機會來了啊!


    把信撕碎了,直接從窗戶裏撒了出去喂魚。


    “阿力!”


    “哎,東家!”隨從開了門進來。


    “吩咐下去,趕往陵業,停船休整,把船上的貨,加一分二的運費托給相熟的貨船。”蘇擎海看著阿力說道。


    “東家,一分二啊!那咱不是白跑了這一趟,一半的利潤都沒了,還加上工錢。”阿力不解的問道。


    “甭廢話,我是東家你是東家,滾下去傳話。”蘇擎海拿起一個墊子就砸了過去。


    “哎哎哎,我這就去,這就去。”阿力撿起墊子扔了迴來就下去了。


    蘇擎海抱著墊子,閉著眼睛,努力的想著怎麽能把這個差事辦好,又能不牽連的太深。


    如今徐朝風雲動蕩,各方都不安穩,他考慮過買個官,但是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買了也不一定安全,出了事,第一個清算的也是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


    天下太平的時候,最好做的就是皇商,跟官家扯上關係,順風順水,可天下動蕩的時候,皇商就是官家的錢袋子,掏空了,可能還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所以他一直遊離在幾個地方官的周圍,既不冒頭,也不做大,積蓄實力,等到動蕩的時候可以躲過一劫,等到安定的時候再出來撈上一筆。


    這次能和宮裏的搭上線,既是大富貴,也是大兇險,必須要把握好其中的道道。


    ……


    “老朱啊!什麽時辰了。”


    齊寺莊躺在床上,感受著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問道。


    “辰時剛過。”


    “哎,睡不著了,進來吧!”齊寺莊一挺身坐了起來。


    朱洪一開門,就有丫鬟抱著盆進來了。


    “我就不明白了,睡得越早,反而起的越晚,睡得晚了,反而睡不著了。”齊寺莊浸濕了臉布,擰幹貼在臉上。


    昨天收了消息,他仔細的看了每個人的資料記錄,分析了很多可能,又根據自己的判斷,做了很多吩咐,用密信傳了出去。


    結果弄完就已經五更天,困得不行,但這睡了一會,便又醒了。


    “那還不是您一天睡得早一天睡得晚身體吃不消了,還有睡得早睡得踏實,可不就睡得香嗎?睡得晚了,心裏一堆事,可不著急了麽?”朱洪笑著答道。


    “是啊,總有人小事,讓老爺睡不踏實,今兒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讓我解解饞。”齊寺莊抹了把臉,看著朱洪。


    這世上沒有煩惱,可以一心享受的,隻有美食了。


    “一大早就讓人準備了酒釀糯米團子,我吃了兩碗,味道不錯。”朱洪說著還點了點頭。


    “你個老東西,下次我沒起床,你不能偷吃,這樣老爺我總覺得虧了。”齊寺莊笑罵道。


    “還有更虧的事情。”朱洪笑著拿出來一份帖子。


    “這又是哪個倒黴玩意找事。”看著帖子齊寺莊就頭疼,能讓朱洪拿出來,還說虧的,那肯定是不能拒絕,自己又不想見的。


    “隋家長青少爺下的帖子,邀請老爺下午一起去四方書院觀禮學辯。”朱洪說完忍不住笑了。


    “這兔崽子是閑的吧,我的親娘喲,白瞎了他爺爺給他整了個小朝廷,天天幹些沒頭沒腦的事情。”齊寺莊用屁股想都知道,隋長青想幹嘛,一個是試探,一個是賣好,一個收買人心。


    但是真的是,沒心思陪他玩。


    淨整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自己還要配合他,有時候給他一些暗示,他還看不懂,真是要了命了。


    “趕緊的,叫人把酒釀糯米團子端上來給我壓壓驚。”


    ……


    丞相府。


    “隋大人,貴妃娘娘請您入宮說話。”


    隋硯昨天給訓了兩句,也沒敢出去晃悠,今天起的也早,正在院裏曬太陽,宮裏的小太監來傳旨了。


    “嗯?貴妃?哦,哦哦,等著,我去換身衣服就來。”隋硯聽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想起了就趕緊讓小太監等著,他跑迴去換了套新的衣服。


    “隋大人請。”


    “哎,請請請。”隋硯雖說掛了官職,但攏共也沒來過幾次皇宮,更別說後宮了,他還有些拘謹。


    一個是他有自知之明,官場的事情,他玩不來,一個是怕他爹,每次隻要和政事扯上關係,他爹那眼神,他就感覺身上都是窟窿,所以隻要沒有他爹的吩咐,他都是能不進宮就不進宮,省得受那無妄之災,而像他這樣的權貴子弟被封賞掛職的也有不少,不來上朝也沒得人搭理他們。


    一路上沒少見著些漂亮宮女,和幾個嬪妃,看得他心癢癢的,他這輩子,除了花天酒地,還真沒什麽可幹的了,皇帝老兒真是舒服啊!


    隋硯跟著小太監一路到了宣儀宮,小太監示意隋硯稍侯,他進去稟報。


    “娘娘,隋大人來了。”


    “快快請舅舅進來,算了,我去迎他進來。”隋枝錦聽到隋硯到了,開心的不行,娘家人裏,就隋硯對她最上心了。


    “舅舅。”


    “臣隋硯,參加貴妃娘娘。”在後宮不像在隋家了,看著門口的侍衛,隋硯沒敢放肆,老老實實的行了禮。


    “舅舅快快請起,不要這麽多禮了。”隋枝錦過去把隋硯扶了起來。


    “翠微,趕緊去叫人把我準備的好茶和點心送上來,舅舅裏麵請。”隋枝錦吩咐了一句,親近的扶著隋硯往裏進,這可是她在前朝的大靠山,昨天要不是他,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哎哎!”隋硯感受著隋枝錦撲麵而來的胭脂香味和手臂上的親昵,旁邊守衛眾多,他也不敢伸手了,就這麽笑著由隋枝錦扶著進了門。


    “舅舅請坐。”


    “哎。”


    進了屋裏,隋枝錦扶著隋硯坐下,隋硯有些念念不舍的看著隋枝錦鬆了手,坐到主位上麵。


    “隋大人,請用茶點。”


    隋硯一落座,翠微便端著茶和糕點送到了旁邊。


    “舅舅嚐嚐,這茶是宮裏特貢的武山一品,看看是否合口。”


    “哎,嗯,好茶,好茶。”


    隋硯喝了一口,感覺和家裏的茶也沒啥區別,不過看著打扮精致的隋枝錦,嘴裏還是說著好,小侄女送的,啥都好。


    “舅舅愛喝就好,你們下去吧!”隋枝錦笑著應了一聲,朝著下人們揮了揮手。


    “是。”


    等著宮女太監們都退下了,隋枝錦才接著說道。


    “昨日真的是要多謝舅舅幫忙了,本想備些禮物,可是想著舅舅在相府裏,肯定什麽都有,遂派人把舅舅請來了宮裏,親自道謝,以表誠意,以後舅舅有什麽需要侄女幫忙的,盡管開口,侄女一定盡力而為。”隋枝錦起身對著隋硯施了個禮。


    “哎呀,枝錦,你怎麽和舅舅這麽客氣呢?咱們都是一家人,幫誰不幫自家人呢?你這麽說就見外了。”隋硯眼睛一亮,趕緊過去扶起了隋枝錦,握著她的手說道。


    “唉,舅舅不知,我父母早亡,是姨夫姨母將我帶大的,選秀女入宮的時候,舅爺差了人把我接了過來,可沒待幾日便進了宮。


    雖說我是隋家人,宮裏也對我頗為照顧,可侄女總覺得是舉目無親,尤其那日被王樂悠那賤人欺負了才負氣壯著膽子去了相府,想求舅爺幫忙,幸而遇見舅舅,對我多多照拂,侄女這才像找到了親人一般。”


    隋枝錦淚眼婆娑,是真的覺得自己可憐,看著風光,實則遠離家鄉,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舅爺位高權重,不敢去叨擾他們,隻能用隋家人的名頭壯著膽子,直到被王樂悠欺負狠了才敢去丞相府裏。


    可遇到了隋硯以後,真的是覺得找到了親人,不僅對自己關懷備至,還為自己著想,出謀劃策,昨天還頂著皇上的幫了自己,實在是把隋硯當成了父親一般,親的不能再親了。


    “哎,怎麽哭了呢?有舅舅在,在這上京就沒人敢欺負你,不哭了啊!”隋硯看著隋枝錦梨花帶雨的,自己的心肝都要碎了,伸手抹著她臉上的眼淚。


    “謝謝舅舅,舅舅以後不妨常來宮裏,陪著侄女說說話可好,陛下沉迷修道,就算是來休息,也是滿口的長生之道,侄女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隋枝錦擦了眼淚,坐迴了位置。


    “好啊,舅舅天天來都行,你不要和舅舅見外,隋家就是你的家,悶了,隨時可以到家裏去,或者差人來叫我,舅舅一定陪著你。”


    隋硯不舍的迴到了自己位置上,嘴裏開口連連答應。


    “那太好了,侄女先謝謝舅舅了,不過現在侄女還有一事想問問舅舅,有沒有辦法讓那王樂悠再也不能迴來了。”隋枝錦抓著桌子,恨恨的問道。


    “嗯?這個,有肯定是有,但是現在不好說,要不這樣,我迴去仔細想想,然後再來告訴你。”隋硯一聽,他哪知道有什麽辦法,那現在可是皇後娘娘,而且不是善茬,但是不能說沒有啊,不然怎麽再見侄女,他琢磨著迴去問問長青侄兒那些門客,平常聽他們說話一個頂一個的上天了。


    “真的?舅舅你真能讓她迴不來?”隋枝錦喜出望外的看著隋硯。


    “那是自然,這徐朝,還有我隋家辦不了的事情?昨日不一樣把她給留在了修陽山,隻要你想,我就讓她再也迴不來。”看著隋枝錦的樣子,隋硯是心花怒放,精神一震,豪氣衝天的應下了。


    “那真是太好,一切就仰仗舅舅了!”


    隋硯最後是一路飄飄然的出了宮,不停的迴想著隋枝錦和他親昵的感覺,是他和尋常女子沒有的感覺,她的笑顏,她那梨花帶雨的臉龐,還有她身上的味道,那光滑溫潤的柔荑。


    簡直是讓他流連忘返。


    出了宮,上了侯在宮外的馬車,隋硯想起了自己的豪言壯語,吩咐了一句。


    “去崇文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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