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抓住那座鎮魂塔後,整個人便猛地一震,口中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沈牧之剛要去追那神秘人,聽到這動靜,腳下立馬就停住了。相比於玄誠的安危,徐然然自然是要往後靠靠的。


    “你怎麽樣?”沈牧之忙蹲下身,急聲詢問。


    玄誠卻一抹嘴角鮮血,深吸了一口氣後,道:“我沒事,先去救然然。”說完,便起了身。而後,也未與沈牧之多言,直接就朝著剛才那神秘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沈牧之看著那迅速遠去的背影,愣了一下後,才迴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不過,玄誠心急徐然然的安危,卯足了勁,速度極快。可沈牧之與其境界有懸殊,之前又被那幾尊神像打成了重傷,哪裏能跟得上。


    沒多大功夫,沈牧之就被徹底甩開了。


    而玄誠也像是沒察覺到一般,很快連身影都看不到了。


    沈牧之又追了一段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片刻後,幹脆停了下來。看了看前方茫茫戈壁,清冷月光之下,荒涼無際。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後,撩起衣擺坐到了地上,而後拿出酒壺,喝起了酒。


    帶著獨特香味的丁香釀一入喉,便化作了一道火線,熨燙著他的五髒六腑,瞬間將那些來自四肢百骸的疼痛都給壓下去了大半,渾身頓時舒坦了不少。


    一聲輕咳後,幾許血沫出現嘴角,沈牧之滿不在乎地拿袖子抹了一下後,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


    那不大的酒壺,很快就空了。沈牧之隨手往地上一扔後慢慢起了身,繼續往前追去。


    沒走出多遠,迎麵突然來了一人。


    是沈牧之曾瞧見過的那個婦人。


    二人一碰麵,默契地停了下來,隔著幾丈距離,遙遙對望,各自警惕。


    婦人身段妖嬈,樣貌動人,往那一站,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好像在邀請他人的靠近。尤其那一雙眼睛更是像能勾人一樣,嫵媚至極。片刻沉默後,婦人突然勾唇一笑,開口朝著沈牧之說道:“公子長得如此眉清目秀,還真是讓奴家有些不舍得下手呢!要不然,奴家跟公子做個交易如何?”


    這酥柔的聲音,就好像是貓爪子在你胸口輕輕撓了幾下。沈牧之本不是好色之人,可此刻卻不由得心旌搖曳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他慌忙穩住了心神,心中愈發警惕的同時,沉聲答了一句:“什麽交易?”


    婦人聞言,嘴角笑容愈發明媚了幾分,腳下一動,便往前靠近了一丈多。


    沈牧之一見,立刻往後退出了更多距離。


    “公子是怕奴家吃了你嗎?”婦人說著,那眼神裏的魅意,仿佛是要化作水流出來一般。


    沈牧之微微錯開了目光,淡淡答道:“隻怕你沒有這麽大的胃口。”


    婦人聽後,抬手輕輕一遮紅唇,咯咯輕笑了起來。而後,又道:“公子這話說得都讓奴家想要試一試了!”


    “那就試試!”沈牧之話落,身體微微一晃,化作一道虛影,往婦人掠去。


    婦人見後,眼睛一眯,身上那股魅惑之意更濃。


    幾丈距離,眨眼就至。眼見著沈牧之衝到了跟前,婦人抬手就是一掌拍出,一大蓬粉末突然散開,往沈牧之兜頭兜腦地罩去。


    沈牧之之前就有所懷疑這婦人的身份,此刻見到這些粉末,心中那個猜測頓時就有了七八分的肯定。腳下猛地一滯後,整個人頓時消失原地。


    婦人瞧見這一幕,眼底頓時多了一絲緊張,腳下一動,就要往後退去。就在這時,沈牧之卻驀然出現在她身後,手中長劍輕輕往前一送,就抵在了婦人後心處。


    鋒利的劍鋒瞬間刺破了衣物,觸在了婦人的肌膚之上,冰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


    “我問你答,隻要你老老實實,我保證不殺你。”沈牧之盯著婦人的後腦勺眼神冷漠,拿著長劍的手穩如泰山。


    婦人微微深吸了口氣,嘴角一勾,柔聲道:“奴家現在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想問什麽盡管問,奴家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著,便試圖轉身。


    沈牧之拿著長劍的手微微往前一送,冷聲道:“你最好別來試探我的耐心。”


    婦人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旋即故作嬌嗔:“公子可真是冷硬心腸!”


    沈牧之並不想與她做這些無謂的口舌糾纏,他體內傷勢嚴重,現在不過是強撐著不讓這婦人看出來。


    所以,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沒好處。


    而且,這婦人如此輕易就被他給製住,總讓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想著,他便直接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迴公子,這裏叫月下城,曾經可是個很美的地方呢!”婦人答道,聲音柔媚,臉上笑意岑岑,可目光很冷。


    月下城,這倒是和之前那個神秘人所說的一致。


    沈牧之稍一思忖後,又問:“你們把那些生人帶到這底下陰城來的目的是什麽?”


    “公子這可就說錯了,那些人可不是我們帶進來的。我們隻不過是發現了這邊的情況,進來看看而已。”婦人迴答。


    “這麽說來,你與那個神秘人是一夥的?”沈牧之又問。


    婦人滯了一下,旋即嗬嗬笑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沈牧之微微眯了眯眼,而後忽地問了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婦人微微抬頭,望向空中彎月,媚聲道:“公子可以叫人家月奴!”說著,打算扭頭。


    沈牧之手中長劍,立馬又往前送了一下。一點鮮紅,很快就在劍尖周圍浸潤開來。


    “我剛說過了,別來試探我的耐心。你若再不老實,我不介意直接殺了你。”沈牧之冷喝了一聲後,忽地話鋒一轉,問道:“劉觀在哪裏?”


    婦人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


    沈牧之心頭猜測頓時就完全肯定了。


    這婦人肯定是雲澤宗的人。


    他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婦人的時候,總覺得這婦人身上與那邊在蘭城遇上的雲澤宗那個聖女有相似之處,所以懷疑這婦人有可能是雲澤宗的人。但當時也隻是懷疑,並不敢肯定。畢竟,他們之前之所以會選在這裏落腳,也隻是臨時決定,雲澤宗的人即使知道他們的行蹤,也應該不至於能算得這麽準,知道他們會來這裏,所以在這裏等著他們。


    可當這個婦人撒出那個粉末的時候,原先那個隻是突然冒出腦海的猜測,可能性頓時就高了許多。


    而剛才他的試探,徹底就將此事給確定了答案。


    這婦人聽到劉觀的名字時,那反應,顯然能肯定她是知道劉觀這個人的。而且,劉觀跟這件事,必然有脫不了的幹係,不然她不至於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隻是如此一來的話,沈牧之就不得不去想,莫非這月下城,真是劉觀給他們布下的陷阱?隻是,劉觀又如何算到他們當時會選擇在那片胡楊林旁過夜?


    如果,真是劉觀所為,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又是否已經知道了他和玄誠的身份?


    還有一點,這眼前婦人既是劉觀的人,那那個神秘人呢?


    他自己所說的守墓人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假的了。


    沈牧之腦海裏一下子就掠過了許多疑惑,一個個問題,結成了一個團,在他腦海中滾來滾去,一時間,思緒都有些亂了。


    那婦人似乎察覺到了此刻沈牧之的走神,身子突然一個前傾,往前倒去的同時,腰身一扭,甩手就是一蓬粉色霧氣,朝著沈牧之麵部湧來。


    好在沈牧之雖然心思有些混亂,但並未放鬆警惕,這婦人剛有動作的時候,他就已經迴過神來了。眼見著這一大蓬粉色霧氣撲來,他連忙屏息,快步往後退去。同時間,手中長劍一揮,淩厲劍氣洶湧而出,帶起的狂風,瞬間就將那些粉色霧氣給吹散了。


    先前表現得似乎並無什麽反抗之力的婦人,此時卻突然伸手,一個金色鈴鐺出現手心,輕輕一晃,無聲之中,金光散開,一下就將逼近的劍氣擋了下來。


    砰地一聲悶響,婦人妖嬈的身子,輕盈如花一般,在空中打了個旋,就飄然落在了不遠處。


    “公子還真是一點都不心疼月奴呢,月奴都要傷心了!”婦人扭著腰站在不遠處,神情嫵媚地看著沈牧之,言語之中,已然多了一些輕蔑之意。


    沈牧之麵無表情地朝著那婦人看了一會後,忽地轉身就跑。


    他剛才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婦人並非是真的打不過他,之所以故意示弱,與他糾纏,為的很有可能就是拖延時間。


    也就是說,有人不希望他追上玄誠。


    雖然沈牧之不認為那個神秘人能把玄誠怎麽樣,但徐然然在他手裏,而此人又故意讓這婦人來拖住他,必定還有什麽他猜不到的手段。


    果不其然,他一跑,這婦人就立馬跟了上來,想要攔下沈牧之。可沈牧之大概猜出其目的之後,哪裏還會與她再多做糾纏。全力禦劍之下,倒是將那婦人漸漸拉了開來。


    沒多久,沈牧之就看到了玄誠和那個神秘人,正相隔了幾丈距離,遙遙對峙著。看玄誠身上的血漬,還有那地上的痕跡,顯然二人剛才應該已經有過一番大戰了。


    沈牧之又趕緊看了看周圍,卻未見徐然然的蹤影。


    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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