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的疑惑,不止他一人有,剛才一路和沈牧之一起撐到最後的那幾人心中都有。所以沈牧之解釋的時候,他們一個個也都支棱著耳朵仔細聽著。聽得他說自己從小練武才有這般耐力後,有人信了,有人卻不信,總覺得是不是他暗中使用了某些手段才能有這般表現。


    當然,即使有這些心思,此時也沒人會說出來。


    沈牧之雖也有些累,不過對他來說,遠遠還沒到極限,所以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就地盤腿打坐調整氣息,而是自顧自地站在一旁的角落裏,帶著幾分好奇打量著這片營地。


    營地是建在山坡上的。


    十幾棟樣式簡樸的木樓錯落在這山林之中,一條溪流從中蜿蜒而過,溪中水流不小,潺潺水聲,倒是讓這氣氛有些沉悶的營地,多了幾分幽靜之感。


    此時,營地中已經有了不少人。除開比他們先趕到的各峰弟子之外,還有一些統一穿著灰色短卦的年輕身影,和幾個身著黑色長衫的老者。


    很快,就有一位老者帶著兩個身著灰色短卦的少年朝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沈牧之不記得這些人是與他們同來的,正好玄誠過來找他,便問道:“這些人是什麽人?”


    玄誠迴答:“應該是是外門的管事和弟子。這片營地平時沒人住,所以提前安排了外門的人過來打掃的。”


    說著話的時候,那個老者帶著那兩個少年,已經找上了在他們前不遠處站著的白宇,老者不知與白宇說了些什麽,隻見白宇忽然轉身,目光略一搜尋,便落在了沈牧之和玄誠二人身上,而後抬手朝他們招了招手。


    沈牧之和玄誠見狀,便朝他們走了過去。


    “席管事,這位就是此次負責清涼峰的玄誠長老。”白宇等到沈牧之和玄誠二人過來後,便與席管事先介紹了玄誠。


    席管事聞言,立馬躬身朝著玄誠行禮,笑著恭維:“早就聽聞玄誠長老的大名,隻是沒想到玄誠長老竟是如此年輕,果真是少年英才,令人敬慕。”


    玄誠還了一禮,笑答:“席管事過譽了。”


    白宇又轉身給他介紹沈牧之:“席管事,這位便是我們趙峰主新收的弟子,沈牧之。”


    席管事一聽,看向沈牧之的眼神,竟是比剛才看玄誠還要熾熱一些。這莫名熱切的眼神,讓沈牧之微微有些不適應。


    他擠出一絲笑容,朝著席管事拱了拱手,道:“牧之見過席管事。”


    席管事像是受了驚一般,一邊連忙伸手扶他,一邊口中忙不迭地說道:“老奴哪敢受公子的禮。公子快起身,切莫折煞了老奴了!”


    這一聲老奴,和他看到沈牧之行禮時那惶恐的姿態,讓沈牧之不適應之餘,心頭更多了些疑惑。


    白宇看出了沈牧之的疑惑,在旁笑著解釋:“席管事早年跟過峰主。”


    沈牧之看了一眼白宇,心頭仍有些疑惑,不過此事也無需深究,想著,便朝席管事又微微笑道:“席管事不用如此。”


    又寒暄客套了兩句後,席管事拉過身後跟著的兩名少年,給沈牧之等人介紹了一下。一個叫席大,一個叫葛小兵,都是他的弟子。


    兩個少年中叫葛小兵的年紀看著比另一個叫席大小一些,大概不到十歲,一張有些黑的臉上,還透著些許稚嫩。一雙細長的眼睛中,光芒明亮,透著機靈。在席管事介紹到他的時候,那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沈牧之和玄誠,絲毫不見膽怯之意。等席管事介紹完,不用席管事提醒,就立即大大方方地給三人行了禮。


    而那席大,則與葛小兵截然相反。


    席管事介紹到他的時候,雖也不用席管事提醒,可他卻隻是木然地躬身行禮,行完禮後,便挺直了身子繼續站那,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就如一個木樁子一般。


    席管事對於席大的這種表現,有些尷尬,訕訕地朝著他們三人笑了一下,解釋道:“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說話。”


    白宇笑了笑,表示沒事,隨後問席管事:“我聽說,這次外門的三個名額,席大就是其中之一?”說著,白宇目光便往席大看了一眼。


    席大站在那裏,低著頭,恍若沒聽到一般。


    而一旁的沈牧之和玄誠聞言,都略微驚訝地看了一眼席大。


    沈牧之是不知道這次東島行還有外門弟子也會參加。


    玄誠則純屬下意識地反應,看了一眼便收迴了目光。


    席管事聽聞白宇說起此事,臉上頓時多了幾許驕傲之色,不過麵對白宇,姿態依然還是比較謙恭的,笑著迴答道:“這也是托峰主的福,不然席大哪有這樣的運氣。”


    白宇笑了笑,道:“這是席大自己掙來的機會,峰主也不過就是成人之美罷了。”


    席管事聞言,心情很好,笑了笑後,正欲說話,於海帶著那批被落下的人,終於也到了營地。


    這些人雖然都是之前被落下的,不過後來跟著於海,一邊調息,一邊趕路,如今到了這邊,雖然也已很是疲累,但狀態竟比那些一口氣撐到這裏的弟子要好些。


    於新吩咐這些弟子先就地打坐休息後,又去察看了一下林長纓與趙和二人的情況,見他們無事後,才又往他們這邊走來。


    席管事早已看到於新,見他過來,連忙上前了兩步,躬身行禮:“見過於長老。”


    “席管事客氣了!”於新拱手迴禮。話說完,他目光便落到了沈牧之身上。看他如無事人一般,眼中不由得掠過些許訝色。


    “牧之,你感覺怎麽樣?”於新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開口問了一句。


    沈牧之迴答:“謝於長老關心,弟子沒事。”


    “沒事就好。”於新點了點頭,但眼神裏的些許探究之意並沒有就此收起,打量了幾眼後,才收迴目光,轉頭看向白宇,道:“先帶他們去休息吧。”


    白宇點頭。


    席管事大概是還有話要跟於新說,聞言,便吩咐席大和葛小兵二人分別帶著他們去清涼峰和正陽峰住的木樓。


    也不知是刻意安排的,還是巧合,清涼峰住的木樓,和正陽峰住的木樓左右相鄰,距離很近,而距離其他幾峰住的木樓,倒是距離要遠一些。


    木樓共三層。


    頂層隻有兩個房間,是留給領隊長老住的。


    一樓和二樓都各有五個房間。考慮到他們一行五人當中,有兩位姑娘,於是白宇提議將二樓留給林長纓和黃真住,他們三個男的就住一樓。


    沈牧之和趙和自是沒有意見。


    於是,各自選了房間後,就各自迴房休息去了。


    他剛進屋沒多久,玄誠安頓了他們清涼峰的那幾個弟子後,就過來找他了。


    玄誠一進門,就扔給了他一樣東西。


    沈牧之接過來一看,是一個玉瓶。


    “這是什麽?”沈牧之一邊問,一邊就將玉瓶打了開來。一打開,便有一股帶著點甜腥的香味飄了出來。


    很是濃鬱。


    “這是血玉液。”玄誠在旁,漫不經心地說道。


    沈牧之聽得血玉液這名字,隱約覺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具體是在什麽時候聽到過。他聞了聞味道後,便將這玉瓶重新封了起來。


    這時,玄誠又說道:“這東西對於內傷有比較好的效果。這一瓶的量不多,你省著點用。如果不是特別重的傷,一次隻服用一滴就可以了!”


    沈牧之一聽這話,拿著血玉液瓶子的手,不由得感覺重了幾分,他有些不死心地抬頭看向玄誠,問:“這東西是不是特別貴重?”


    玄誠挑了挑眉,道:“也不是特別貴重……”


    沈牧之聞言,微微鬆了口氣……


    “如今這世上,也就你手中這一瓶而已……”


    淡淡的聲音,讓沈牧之的手,猛地一顫,手中拿著的玉瓶一晃,差點就掉了下去。趕緊拿穩之後,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到了桌麵上,剛要說話,一抬眸,卻見玄誠有些嫌棄地盯著他:“讓你拿著就拿著!別給我跟個娘們似的嘰嘰歪歪的!”


    沈牧之頓時訕訕,那到了嘴邊的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這東島秘境我沒進去過,不清楚裏麵的情況。不過,我聽何羨說,裏麵妖獸雖然實力不是很強,可對於你來說,隨便遇上一頭都有可能丟了性命!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拿著這血玉液,到時候給我全須全尾地從裏麵出來!”玄誠說完,忽然就起了身:“我那邊還有事,晚點再來找你!”言畢,扭身就往外走。


    沈牧之一愣之後,趕緊起身想送他,可他剛起身,他就已經出了門。


    聽著門砰地一聲關上,再看看桌上這個玉瓶,沈牧之心頭的感動,讓他不由得眼眶有些發酸。


    他這十幾年人生,要說不幸,確實也有各種各樣的不幸,可要說幸運,卻也有很大很大的幸運,比如說遇上玄誠他們師兄弟,後又遇上何羨,然後成為趙正光的弟子……這一切都是何其幸運!


    而他這一路走來,要是沒有他們這些人給予的愛護和支持,他根本走不到如今。


    感謝有你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空山劍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白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白1並收藏空山劍雨最新章節